第22章 第22章
chapter22
时间来到周日，气温响应着冬日的号召，一下子就降到了零度上下。
早见凛不太喜欢开暖空调，她总觉得暖风之下的空气混沌又沉闷，给人一种难以喘息的感觉。
面对突如其来的大降温，她只是烧了壶热水泡好茶端到了飘窗旁的小茶几上，准备就着阳光的暖意看看书。
这是休息日才有的，难得的惬意时光。
自从上次因为过度劳累把自己送进医院之后，早见凛就在织田樱的胁迫下签订了必须定期休息的“协议”。
目前看来这个“协议”的作用十分正向，至少早见凛的身体再也没有提过出像先前那样连发几日高烧的激烈抗议。
阳光带来了恰到好处的温度，腿上又盖着软乎乎的小毯子，倦意就这样趁人不备悄然袭来，早见凛不自觉地打了个哈欠，眼角生理性地湿润了起来。
她身体一歪，把额头往飘窗上一靠，玻璃的冰凉驱散了不少睡意。虽然姿势怪怪的，但隔着玻璃俯瞰小区里的道路别有几分新奇之感，早见凛一直等到玻璃的温度与体温齐平才收回了视线。
原本光洁透明的厚玻璃被早见凛呼出的热气晕染出了一片薄薄的水雾，始作俑者却像个孩童一样用手指在这片朦胧之中画起了画来。
严谨地来说，用涂鸦来形容这幅画面更为合适。毕竟早见凛只是无意识地在玻璃上画了两个棱角分明的三角形，最后叠出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六芒星。
早见凛盯着自己拙劣的画作，正准备伸手抹去整片雾气，一个身影却在此时闯入了眼帘，是约定好来取笔记的及川彻。
从高处俯视，他的身影印入早见凛眼底的时候小巧得像是游戏里的火柴人。这个像素小人却误打误撞地穿过了早见凛随手留下的六芒星。
如果真的在游戏之中的话，撞上六芒星法阵的及川学长一定会触发隐藏剧情的吧。
早见凛被自己天马行空的想象给逗乐了，边笑边叠好了刚刚还盖在腿上的毯子。
不知出于什么缘由，她把这个在她自己看来有些丑陋的六芒星留在了玻璃上，没有再去擦它。
反正一会就会消失掉的。
早见凛这样对自己讲。
她走回房间拿出自己昨天就整理好的几本课堂笔记装进了纸袋子里，又拎着纸袋走回了玄关。
没等多久，门铃就如同她预料的那样响了起来。
出于一贯的谨慎，早见凛还是凑上防盗门的猫眼确认了一下来人的身份，之后才笑盈盈地打开了大门。
“午安，及川学长。”她这样和来人打招呼道，“抱歉，复习进度有些紧张，麻烦你特意上门跑这一趟。”
穿着深蓝色大衣的及川彻却少见的不好意思了起来，他空着的那只手摸着自己的后脑勺：“没有没有，是我在麻烦小早见你才对。”
说着，他把手上提着的小纸袋朝早见凛递了过去：“我姐姐正好烤了些饼干，她让我带点过来当作谢礼。”
早见凛看着那印着小雏菊的淡粉色礼品袋，莫名觉得自己拎着的牛皮纸袋有些勒手。
她原本打算就这样在玄关直接把课堂笔记交给及川彻，可按照现在的情况，让带着礼物上门的客人直接离开未免有些不合礼节了。
于是她不着痕迹地往右侧挪开了一步，轻声问道：“学长要进来喝杯茶再走吗？……虽然我泡茶的手艺也很一般，但绝对比厨艺好多了。”
及川彻先是困惑了一两秒，又马上就想起来了自己早前和早见凛聊天时见过的，那个出自于她之手的“艺术品”。
织田樱口中“能感受到彼岸的召唤”的形容太过于生动，一直被他牢牢的记在了心间。
及川彻的字典里向来没有“退缩”这两个字，此时此刻却默默在心里打起来退堂鼓。他握紧了提着小饼干的手，礼品袋上的尼龙三股绳在掌心摩擦着。
但是小早见说话向来只会实事求是不会夸张吧，那就说明她泡的茶的味道应该起码在正常人的接受范围内。
……而且泡茶也不需要厨艺吧。
及川彻这样给自己打气，随即挂上了灿烂的笑颜：“如果不会打扰到你的话。”
早见凛将及川彻带到餐桌旁坐好，才一个人跑到厨房开始捣鼓起了茶具。
她一个人喝茶的时候都是直接拿玻璃杯泡开了事的，但待客显然不能这么怠慢。
“学长习惯喝红茶还是绿茶？”早见凛走到厨房门口，探出脑袋问道。
“我都可以的。”及川彻回复说。
既然及川彻对茶叶没有什么偏好，早见凛就取出了招待织田樱时惯用的茶叶，简单洗了下茶就端着茶盘走出了厨房。
此时的及川彻正坐在红木靠背椅上，百无聊赖地拨弄着硬纸袋上拴着的绳子。
早见凛轻轻地把茶盘放到了桌上，边沏茶边说：“可以把这个小饼干当作今天的茶点吗？”
“当然啦，这已经是小早见的东西了。”及川彻笑着说道，把装着饼干的淡粉色硬纸袋推给了早见凛。
“那我就拆开啦。”早见凛把茶杯递给了及川彻，顺手就接过了他推来的礼品袋拆了起来。
但等早见凛把装着饼干的盒子从礼品袋中取出来时，她的动作显而易见地一僵。
这会不会……过于粉嫩了一点？
纸袋是粉色的也就算了，竟然连放饼干的马口铁曲奇盒也是通体的粉红色，甚至还缠着一朵丝带做的桃粉礼花。
早见凛的笑容有些僵硬：“及川学长的姐姐……很喜欢粉色吗？”
及川彻也是在这个时候才头一回看见礼品袋里的内容物，险些被如此具有少女心的粉红包装晃花了眼睛。
但他一眼就认出了这个盒子是去年情人节的时候，老姐没有送出去的手工巧克力的外包装。
她在做些什么啊！
及川彻在内心控诉着自己的姐姐，不管怎么说，这套全粉的包装都有些挑战他的审美下限了。而且看早见凛的反应，这显然也是她理解不了的品味。
“不，其实她平时的审美不是这样的。”及川彻勉强地笑着，却也不好解释这个包装的来源。
他有些尴尬地说：“……我姐姐她可能……误会了什么。”
早见凛见及川彻面上的表情有些局促，当即就决定换一个话题。她撩开礼花的丝带，打开了马口铁的曲奇盒，里面是一个个分装在小袋子里的手工饼干。还没拆开分装袋，饼干的香气就漫了出来。
被香味引诱着，早见凛拆开了分装的小袋子，将色香味俱全的小饼干送入了口中。酥脆的口感和恰到好处的甜味都在向她昭示着，这些饼干并不只有有出色的外形，口味也是一等一的优秀。
能做出这样的小饼干，就算审美过于少女了一些又怎么样呢！
早见凛在心中呐喊，对及川彻姐姐的好感度猛地提升了好几个等级。
“好好吃！学长的姐姐手艺真好。”早见凛毫不吝啬地夸奖道，看向及川彻的眼神里充满了羡慕。
“你喜欢就好。”及川彻见她不再纠结外包装的事情，放松下来喝了一口茶。
茶水意外的可口。
他督了一眼茶杯中黄绿色的茶汤，感慨早见凛摧枯拉朽的厨艺果然没有波及到她的泡茶手艺。
“茶梗立起来了诶。”及川彻有些意外地看着茶汤中央孤零零矗立着的茶梗，淡笑道，“是有好事要发生了吗？”
早见凛则是露出了更为意外的表情，猛地一转头看向了厨房，眼神里甚至有着一两分的错愕。
“怎么了吗？”及川彻困惑地问道。
“没什么……”早见凛摇了摇头，“就是上次给樱泡这个茶叶，茶梗也立起来了，所以有些意外。”
“也许它就是你的幸运茶呢。”及川彻打趣道。
早见凛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喝完茶，及川彻也不好再在独居女生的家中打扰别人，拿起早见凛准备好的牛皮纸袋就主动向早见凛告辞。
虽然及川彻几番推拒，早见凛还是坚持一同坐电梯把及川彻送下了楼，她说这是最基本的礼节。
两人刚走出公寓大门，就被十二月的凛冽寒风刮了一脸。冷气顺着领口和袖口钻进衣服里，两人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
早见凛伸手拢了拢刚刚披上的外套的衣领，目光朝上挪去，企图对上及川彻的视线来个正式的告别。可她还没整理好措辞，注意力就被别的东西吸引了过去。
很突然的，天空中飘荡起了零星的雪花。虽然细小而微弱，落到地上的一瞬间就失去了踪影，但这确实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是初雪诶。”
早见凛不由翻开手掌接住了飘然而至的雪花，还没感受到它的冰凉，就看见它在掌中融化成了小水珠。
及川彻看着早见凛有些稚气的举动，眼神充满了笑意。
他在心底偷偷地感谢起了姐姐和茶梗。
“看来今天确实有好运啊。”
他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