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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暗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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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漓一字一句默念,面色越来越严峻。

    “你们简直是强盗。”

    “字是你自己签的,签合同前你没好好看清楚?”

    走出办公室,南漓板着脸,脑海里都是周诗睿威逼利诱的话语。

    当初她初出茅庐,是muu主动抛出橄榄枝,她急需钱,muu又是大公司,她不假思索就签了合同,确实之后得到更大的平台,但从一开始他们根本就没想好好培养她,而是想要赚取巨额的违约金。

    合同规定如果乙方提出解约,需要支付甲方一亿的违约金,并且需要得到乙方的书面同意书才能签下一家公司。

    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沈雾洲:“南小姐,我在雲上咖啡,你方便过来吗?”

    南漓想起来自己约了他,他正巧也在上亰。

    “稍等,我马上到。”她挂了电话,戴上墨镜。

    雲上咖啡在顶楼,露天的空中花园咖啡馆。

    南漓由侍者指引找到沈雾洲。

    这是她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个男人,形容天之骄子再合适不过,生在优渥的家庭,才华横溢,在电影行业初露头角便获得顶级桂冠。

    男人坐在黑色沙发里,领口解开三粒扣,右手搭在沙发扶手上,双腿交叠,左手随意地放在膝盖上,手指微曲,有下没下地叩着。

    他侧着头在看风景,眉目被伞蓬的阴影遮住,剪裁优良的深色西装衬得气质幽然。

    南漓放下包入座,“沈先生久等了。”

    眼前的男人转过头来,她终于看清长相。

    比屏幕上还要出色,她暗暗想道。

    “我刚到,南小姐喝点什么?”

    “冰美式,谢谢。”

    侍者离开,南漓也不多废话,“我来是想和沈先生说句抱歉,《幽会》是部很好的电影,但我无缘此片。”

    “我没听错?”沈雾洲姿势微动,衬衫领口随着动作敞开。

    南漓避开眼,重复道:“是的,我不适合。”

    她随便编了个理由。

    沈雾洲显然没有料到她会这么说,他端起杯子,目光平视于她,带着点探究的意味,直勾勾地盯着她。

    “我最近是是水逆?竟然频频被人婉拒。”他以开玩笑的口吻说道,嗓音温润,质感如汨汨泉汤,听起来是舒适的。

    他放下杯子,刻意地动了下,使杯把的方向和桌沿平行。

    “我真没想到你不演了。”

    南漓:“沈先生,说白了,您也不认可我,不是吗?”

    她问过moon的老板,那天沈雾洲明明来了,她盛装出席换来的却是被戏耍,她可不信他会难过。

    “如果南小姐是这么觉得并因此辞演,我只能说你多虑。”

    “是吗?沈先生看了场戏,就对我改观了?”

    “你是说moon那晚?”

    “不然?”

    气氛一度僵住,南漓的连续反问,沈雾洲听笑了。

    他撑着脑袋,垂眼,内敛地笑,眼角有细微的纹路,上扬着的,极小的弯,双眼皮褶皱很深。

    “南小姐揍人的模样确实令人刮目相看。”他抬起眸子,眉眼噙着晶亮的笑意。

    此时侍者正好过来,南漓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女士您的咖啡请慢用。”

    “谢谢,请别走。”

    南漓从包中拿出银行卡递过去,“麻烦你结一下我们这桌的钱。”

    沈雾洲挑眉,制止住南漓的动作,对不知所措的侍者微笑,侍者立马会意离开。

    沈雾洲明显和侍者认识,他对南漓解释道:“这家店的老板是我发小,不必客气。”

    “他不认识我,我这杯自己付。”

    “你是我带来的,一样的,他不会收。”

    南漓无话可说。

    “我发现你不喜欢笑。”沈雾洲看着她,手垂在桌沿,袖口露出半块表,金属表盘泛着冰冷的光,低调的款式遮掩不了其不菲的价值。

    他姿态闲散,与生俱来的气势却不压迫人。大概是那双眼太深情,总给人亲昵感。

    南漓看着他西装上的黑色纹路,正想回他,忽听到耳后传来高跟鞋的声音逼近。

    面前的沈雾洲的脸色霎时急转。

    她侧过头查看情况,一杯冰冷的咖啡兜头泼下,打她措手不及。

    “狐狸精,真是不要脸。”

    沈雾洲立刻起身,挡在南漓的面前,“安芝拉!”

    “雾洲哥哥,我给你发消息,你为什么都不回啊,这个女人是谁?”

    沈雾洲凌厉的眼神制止住女人的动作,他回头看向南漓。

    南漓正在用鲨鱼夹挽起头发,巴掌大的脸上水渍勾勒出下颌,她抿着唇,一撇凌乱的发梢垂在眼尾,妩媚的眉眼透着柔弱不可欺的韧劲。

    这时,咖啡馆的主人闻声赶来,安芝拉上前撒娇,叫着“哥哥”。

    这回是亲哥,安在容看到南漓时愣了下,他在巴黎留学见过南漓,对方长得太漂亮又是中国人,他也曾动过心,但追求她的人太多,他怀疑她根本不记得自己。

    “哥,雾洲哥哥刚才凶我,为了这个女人他竟然凶我。”

    安在容根本没有听安芝拉说话,他径自走到南漓前,“南小姐,你没事吧,对不起,你需要什么尽管开口,我妹妹年轻不懂事,我会好好教育她。”

    沈雾洲和安在容同时掏出手帕,南漓沉着脸。

    她很生气,但对方亲哥和干哥都在,明显不能以牙还牙。

    “阿洲,你不给我介绍一下他们是谁吗?”南漓问。

    这个称谓让沈雾洲很疑惑,但他还是介绍了安芝拉兄妹。

    南漓闻言起身,亲昵地从后挽住他的手臂,俯视着安芝拉说道:“谅你是阿洲好友的妹妹,我可以不计较,但你必须给我道歉,从今以后离他远点。”

    沈雾洲心思玲珑,他和南漓交换眼神,彼此都读懂了。

    “你算什么东西。”安芝拉说。

    “你雾洲哥哥的心肝宝,算什么东西啊?”

    “……”

    沈雾洲:“给她道歉。”

    “就不。”

    “别让我说第二遍。”

    身旁的南漓都被沈雾洲的态度吓到,她侧眸抬头,男人目光认真,安芝拉想要反驳,温度便随之下降数度。

    安在容看不下去,厉声道,“给南小姐道歉。”

    这喜欢的人和最亲的哥哥同时偏袒敌人,安芝拉不情愿地道歉,气得双颊抽搐。

    南漓眼中浮笑,拽姐嚣张。

    “这里有我,你们先走吧。”沈雾洲说。

    安在拉着妹妹离开,末了,不死心地回头望了眼。

    沈雾洲正蹲下身子,给南漓擦鞋。

    南漓其实自己都没注意到高跟鞋也湿了,当他蹲下来的时刻,她惊讶不已。

    “弄湿你的衣服鞋子,我会赔给你。”沈雾洲抬起头,手撑着膝盖,认真地说。

    阳光落在他的肩上,他低着头,脊骨凸起伸进衬衣里,他穿白衬衫和江矜言是两种味道。

    南漓唇边微哂,“他们都走了,你不用演了。”

    她这个人记仇得很,安芝拉泼她水,她不能泼回去,那就索性拉着沈雾洲刺激安芝拉。沈雾洲看出她的意图,配合她让对方死心,她这招一石二鸟,算来算去沈雾洲还欠她人情。

    沈雾洲要回北泽,她坐他的车一道回。

    路上,南漓对着手机自拍,故意展示狼狈的样子。

    “要发朋友圈?”沈雾洲打破安静道。

    “不是,我要发给连英,这样我不演就更有理由了。”

    “真不打算演了?”

    “嗯。”

    沈雾洲手打方向盘,驶入山路,郁郁葱葱的树木自两侧闪避,夕暮穿过叶隙映在两人的脸上,黛绿的树影交叠着,山雀扑闪翅膀,叶飘飘荡荡坠落在车窗上。

    他心中有些烦躁,想摸烟但车里有其他人在。

    “当初不是你要演的吗?”他问道。

    南漓沉默,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在做模特这条路上,她不肯妥协,全靠自己走到今天,奥兰的一句话却把她打回原形,就连经纪公司也为对方说话,她无路可走找到连英,失去原则。

    沈雾洲应当是看不起她的,走后门得到的机会,她不是他选择的。

    其实这段日子她处于混沌中,周旋已久,是江衿言让她明白,做最初的自己。

    “沈导的剧本写得太露骨,我怕演出来会被人指指点点。”她淡笑着说道。

    沈雾洲是没料到她会这么说,不过既然她不愿意说,他也不会刨根问底,顺着她的话接道:“想要成功总得有点牺牲。”

    南漓不置可否。

    到了北泽,天已深黑。

    沈雾洲开得很慢,车子穿梭在狭窄的青雨巷,南漓指引方向,颠过一条深巷,终于到达自家门前。

    南漓拔了安全带,道谢。

    沈雾洲在她开车门前,主动下车替她打开。

    “不客气,记得给个好评。”他弓腰,扶着车框。

    南漓下车,抬头看了眼,一道黑影自天台闪过。

    沈雾洲的车子离开。

    南漓转身,江衿言自楼道里走出。

    “阿言,你怎么在外面。”

    “吹风。”

    江衿言的视线在南漓身上停留,不觉皱紧眉心。

    南漓已经换了衣服,夜色太黑,她没看清少年眼里的意味。

    “走吧,阿言,”

    她进到家里,一眼看到餐桌上的玫瑰花。

    娇艳欲滴的红玫瑰,七七八八插在玻璃瓶里,空气中漂浮着朦胧的花香。

    桌上平摊着一本词典,页角微微起翘。

    “这是你买的?”南漓指花。

    江衿言垂下眼皮,过去合上词典,“路过买的。”

    南漓是外语系高材生,曾经无数个夜晚抱着词典入眠,后来送给了江矜言。

    “晚饭吃的什么?”她问。

    江矜言无言,他没吃。

    南漓早就料到他不会照顾自己,看到他的表情,突然伸出手。

    “江小言,你想惹我生气吗?”她捏住他的脸,扯了下。

    江矜言怔怔地看着她,慢几拍反应过来。

    “我不饿。”

    “我做给你吃。”南漓说完,转身去开冰箱。

    她会的太少,准备来个改良版番茄肉酱面。

    意面下进锅,等水开。

    “黑胡椒在哪?”她自言自语道,说着去开碗橱翻找。

    她没注意的身后走近的人。

    原来在碗橱最上面一层。

    南漓伸长手去够,意外的,碰到冰凉的指尖。

    她诧异地回头,视线划过对方的脖子,抬头,看他的脸。

    同一时刻,江矜言低下头,眼睑低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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