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准备准备过年啦
通过君宿弦的小组作业检查后,有请下一组的组员们总算松了口气。
瑶一上半年过得紧张又刺激,乍一放松下来,还有些不适应。
这天几人上完早课,在食堂稀里糊涂解决了一顿,便纷纷凑在谢槿奚的宿舍里摸鱼。
谢槿奚:我忍你们很久了你们没宿舍吗。
陶听竹闻子都顾迟晚章驰柔:我们没有单间呀!
下午没课,五个人凑一块儿无所事事。陶听竹和闻子都兴致勃勃地抽条子,章驰柔从君宿弦那儿借了本阵法书埋头苦读,顾迟晚把陶听竹和闻子都的头发辫一块儿了。
谢槿奚撑头看向窗外,书桌上摊开的纸张被风吹得像鸟儿振翅,窗外枝叶微黄,时不时在院内卷起一阵剧烈的风,卷着落叶狂舞。
他将镇尺压在纸上,神情放松。
天气渐渐冷了。
自瑶月台事件之后,他很少能感受到那股未知的窥视感了。
柳长归说,是君宿弦研究了一下护山大阵,将隔绝神识的部分着重放大了。
不过更多的…
他抬起小臂,看着刻印在皮肉里的那条金线,若隐若现,在光下反射着亮。
谢槿奚只要定时定量吃凝神丹,这条金线就不会在出现上次蛊惑着他抓挠的行为,金线便像一个平平无奇的纹样绣在了他身上,没有任何动静。
虽说如此,可他还是感觉窥探感的消失也有这条金线帮忙。
杜三七还是每月月初给他送一批凝神丹过来,偶尔夹杂着别的不知名药丸叮嘱谢槿奚吃,有什么反应都给他写在回信的纸鹤上。
谢槿奚就这么成了药门长老的编外试药人。
不过杜三七给的也很多就是了。
就不说他们时不时碰面杜三七就要塞他几瓶药,光是他每个月送来的凝神丹都是很大一笔开支,杜三七给他看的药单上全是罕见的天材地宝。
他有次下课走的晚,便顺带问了下杜三七当时怎么会那么及时地炼出凝神丹,杜三七收拾书本的动作一顿,看着他沉默了半晌,才吐出来一句:
“天意不可违。”
谢槿奚便不再多问。
天道之事目前还不是他能触及的,饶是柳长归和君宿弦那种身负天缘的大能,也不会时时探求天道。
原本修士修行,行得就是逆天改命之事,若要在此之上揣摩天道之意,天缘又弱,很可能直接就被天雷劈死了。
谢槿奚还觉得老天爷挺小心眼儿的,让他回来了可什么都记得不清不楚,这和没回来有什么区别。
念头刚想完,屁股后面就打下一道亮紫色的细小雷电,那雷劈他跟逗什么玩儿似的,就不远不近在他后头,偶尔他跑不动了,雷还会好心地停下来等他休息片刻。
从那以后,谢槿奚就再也没敢腹诽过老天爷。
上瑶宗是每年元宵后开学,快年底时放假,刚好让修士们好好过个年。
虽然也没有多少人回家就是了。
闻子都那厢早早给家族里去了信,说他过年不回去,那段时间纸鹤寄回来的信件都快把谢槿奚宿舍淹了,随手打开一张就是闻子都的七大姑八大姨,五小叔六小舅对他的各种问候。
什么“我听你娘讲你今年不回来啦?哎呦修炼有什么搞头嘛快回来姨姨给你介绍漂亮姑娘。”
这是闻子都的表姨。
还有什么,“你修炼把脑子修坏掉啦?家里哪个不是修士不都回来过年了,你搞快点,别让我去上瑶宗抓你回来。”
这是闻子都亲娘。
还有一张比较薄的,谢槿奚捡起来,那封信——说是一张纸更为准确,上面就几行字:“爱玩儿玩儿,甭回来,爹替你挨过揍了。怕你生活费不够,随信给你寄了点灵石,带朋友们出去转。”
闻子都走过来,红着脸傻呵呵地:“这是我爹。”
谢槿奚:……
这难不成还是我爹吗。
他手上提着一小袋沉甸甸的灵石,冲他们晃了晃。
“想吃什么!我请客!”
陶听竹也在帮他拆信,听到这话就往他面前窜:“哇!发达了啊闻子都。”
她搭着顾迟晚肩膀:“快,我们想想吃什么,咱吃个大的。”
谢槿奚把其他乱七八糟的信件整理好,码放在桌子上。屋外已有星星点点的小雪飘落,将院子染得一片银白。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几封信件,掸去上面的灰,将它与其他信件都递给闻子都:“你们去吧,我有点事。”
闻子都把信件都收进储物戒里:“你真不去啊?这都放假几天了”
谢槿奚摆摆手,“快去吧你们,我真有事。”
闻子都几人只好作罢,一人一句会给他带点东西回来,整得他像什么在家没子女缘一个人孤苦过年的孤寡老人。
一群人走后,他的宿舍才算安静下来,入冬时天色黑得极早,黄昏只在天边露了个头,便迅速沉寂下去。
谢槿奚提了一篮在瑶膳殿二楼买的吃食,上面搭着厚厚一沓纸钱,在院子里朝北的方向搬了个小桌子。
他将吃食摆上去,又挨个在房屋的边边角角都点上蜡烛。
黑夜深重,唯有烛火随风轻轻摇摆。
他磕了个头,先将杯中酒液洒在地上。
“村长奶奶、王婶子、李夫子、赵夫子、刘婶子,谢叔,还有九泉村的大家。”
“快要过去一年了,我来同你们说说话。”
他再次将杯中倒满酒,屈膝跪坐在地上,掐诀引火,眼睫低垂着,将纸钱细致地摊开,让火苗引燃。
橘红色的火光跃动着,灰白色的尘在半空中飘浮,有些轻柔地落在他的发间,很快又被微风吹拂下去。
“我过得很好,你们不用担心。”
他掐诀引动灵力,指尖一点微光随他心意变换着模样。
“你看,我现在也能修炼了,是不是很厉害?”
他将一张张纸钱放入火堆中,火苗温柔地舔舐上来,在他眼里映着明明灭灭的光。
“我的师父也很厉害,我的朋友们也很厉害。……我已经找到凶手了,是师父告诉我的。”
“他们很厉害,背后还有好多好多的阴谋,不过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杀了他们的。”
他从怀里掏出那半截保护良好的断笛,捧在手心里看了片刻。
“奶奶,临走的时候,我在您身上拿走了这半截笛子,另外半截我找不到了。”
他似乎又回想起遥远的记忆里那堪称可怖的一幕,他深吸一口气,将断笛收起。纸钱烧完了,他再次磕了个头,额头抵着土地,久久不愿抬起。
“奶奶,大家,新年快乐。”
灰黑的尘土堆里仍有泛着红的火焰,时不时噼啪烧两下,漫天的尘卷着他,将他围绕在中间,久久不愿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