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王叔笑道：“别担心，我会把五姐全须全尾送回家。”
“两百万字左右，我每次写五六千字，大约要写两年时间。”
自习课上，张维真悄悄跟雪兰咬耳朵：“我订婚了，这是我未婚夫送的。”
雪兰头疼了半响，解释道：“所谓内功就是人内在的气功，而外功就是拳脚上的功夫。比如一个人只练拳脚功夫，而不注意修炼内功，那别人打他的时候，他虽然体表没有受伤，可是五脏六腑却已经不行了。就好像你把一块豆腐装在一个铁盒子里，重重一摔，铁盒子好好的，可里面的豆腐却碎成了渣，但如果里面也是一块铁，不就没事了吗？”
“你嫉妒美玲是不是？人家要嫁给何先生了，以后当阔太太，你不祝福也就罢了，还说三道四，什么德行。”
“所以并不能坚持更新，两日交一次稿子吧。”
雪兰不知该说什么，于是沉默了。
雪兰明白许编辑的意思，这篇文章跟传统的武侠是很不同的，里面的人像神仙一样有神通，不但能飞来飞去，还能点穴什么的。
“你哭什么哭，既然这么委屈，怎么不在学校撕烂那几个蹄子的嘴！就会窝里横。”李氏给她擦擦眼泪说，“那富家少爷既然要娶人家，这就是好事。你也要学着上前说恭喜，以后别犯傻了。再说了，人家姑娘虽然一开始嘴硬，但心里未必不想嫁给那富家少爷，你看不上人家，难道人人都看不上？不是每个家庭都像咱家这样衣食不愁的。”
不管是十年，还是一百年，很多事情都是不会改变的，就像这些为生计忙碌的人们。
于是雪兰在报社门口找了个台阶坐下，默默等待着。
“小说而已，都是胡编乱造的，你不要陷入其中，想入非非。”雪兰说。
等回到家里，她却扑到床上，委屈地哭了起来。
“见不得别人好，所以诋毁人家，这么心胸狭窄，当心嫁不出去……”
三姐知道妹妹写新书的事情，于是点点头说：“路上小心了。”
没错，张维真其实是雪兰的书迷，她家有一整套精装的《燃秦》。
韩美玲姑娘瞬间冷了脸：“多谢你的关心，不过不必了。”
“我知道他的事，他从没乱|交过女朋友，都是女人倒贴他，他很洁身自好的。再说他都向我求婚了，必定是一心一意待我，谢谢你的关心，不过不必了。”韩美玲冷淡地说。
三姐也生气了，反驳说：“我只是提醒你一下，不爱听就算了，何必说的这么难听。我妹妹的同学是千金小姐，认识的人总比我们多，她说那男人不检点，难道还会冤枉人吗？我只是提醒她当心点啊。”
许编辑一看信封就裂开嘴笑了：“动笔了吗？走，去我办公室。”
两人无语半响，忽然张维真说：“对了，我这里有两张韩大家的戏票，你去看吗？”
李氏问了好几次，这才知道三姐在学校叫人欺负了。
没有写太多章，仅仅写了开头三万字，可是许编辑却读了好久。
雪兰这个背着书包，扎着大辫子的小姑娘还没走进去，就被拦在了门口。
“先生打算写多少字？”
接着，她唧唧喳喳地说起戏来，表情很兴奋，仿佛刚才沉重的话题根本不曾发生过，雪兰也急忙接着她的话题说笑起来。
这部《射雕英雄》虽然盗用了金大侠的故事，但是通篇都是雪兰用自己的语言描述的，大到整个背景，小道路人甲的姓名，毕竟准备了半年之久，草稿都打了一沓子。
“非也，先生的书怎会不好，虽然没有像《燃秦》那样一开始就设定新奇，但读下来却很有味道，故事情节也分外精彩，先生打算现在开始连载吗？”
“故事很好，情节也很精彩，可是……这里面的江湖故事……不太像武侠呀，倒像是神话故事。”
“你自己得不到这样的好男人，就以为人人都得不到吧，何先生愿意跟美玲结婚，有些人是羡慕不来的。”
“我爸爸只关心那男人有没有能耐，其他的统统不在意，在他的想法里，女儿能当个体面的阔太太就很幸福了，至于男人三妻四妾根本是正常的。那男人就是很有本事，这才叫我爸爸看中的。”她摸了摸抽屉里的《燃秦》封面说，“要是我丈夫能像韩海龙那样就好了，无论多少女人勾引他，他都只爱自己的妻子。如果我遇到这样的男人，就算他穷我也不在乎，可惜我爸爸是不会允许我谈恋爱了。”
“这世上的男人千千万万，自然有许多重情重义的好男儿，一生一世只爱一个人。”
这个年代，一些接触过西方的家庭是很摩登的，家里的女儿可以像西方人一样先谈恋爱，然后从所有优秀的追求者中，选择一位结婚。
正是清晨，这里是繁华的市中心，到处人来人往，马路上川流不息，许多上班族拿着早点边走边吃。
她的几个好朋友也嘲讽三姐。
“你未婚夫一定很在意你的，否则就不会给你送鲜花了。”雪兰安慰道。
“来这么早，编辑们还没上班呢？”看门的大爷说，“要不你在门口坐坐吧。”
许编辑当然知道雪兰要写武侠小说的事情，这半年的时间里，他帮她找了许多武术书籍和中医书籍，可是雪兰一直在准备，没有轻易下笔，今天总算是等到了。
许编辑当场就提问了：“这个内功是什么说法啊？莫非我给你找的那些武术书籍里有这种功夫？”
“我妹妹的同学说，那个何先生不是好人，你还是考虑清楚为妙。”
“是的，我就是特意来跟你商量这件事。”雪兰说。
真真是个好姑娘，从不让人为难的。
“每日五六千字可不少啊，先生还要上学，时间足够吗？”
许编辑像听到什么新奇事一样，一脸兴致勃勃：“先生好会设想啊，的确如此，我看到许多武侠小说里讲，武功高手通常都懂医术和养生，必定就是这个道理吧，只是没有先生说得形象。”
“哎！”许编辑一下黄包车就看到了雪兰，指着她一通叫，“五姐，你怎么坐在这儿？”
“我今天不上学了，姐姐你帮我请假。”雪兰说，“我想去趟《文学报》的报社。”
“我是许政昌先生的侄女，有事要找他。”雪兰说。
雪兰默默地说了句：“祝贺你了。”
三姐被李氏斥责了一顿后，在屋里哼哧了一晚上。
三姐憋屈了一路，回家后才哭道：“我再也不多管闲事了。”
雪兰也不好再说什么了，连她自己都是跟着三姐逃婚出来的。
三姐想起雪兰的话，觉得同学一场，还是提醒一下比较好，于是就站了起来。
这个年代的武侠是很现实的，压根没有这些玩意，举个简单的例子，连‘内功’这个词都还没有创造出来呢。
张维真却叹了口气：“祝贺个屁，他比我大八岁，听说私底下还养着一个女人。”
“不过是见不得别人好而已。”
其实这都是后世写武侠小说的人总结出来的，虽然不知道现实中是否真有内功这种东西。
“许叔叔，我在等你，我给你带来了这个。”雪兰从书包里拿出了一个黄色的牛皮纸信封。
“先生觉得这本书不好？”雪兰一脸担忧地问。
雪兰坐在他办公室里，而许编辑正在读《射雕英雄》的正文。
那位曾经高调拒绝贵公子追求的韩美玲姑娘谈恋爱了。
她幸福地告诉班上的同学们，那位何先生向她求婚了，因为帮了她很多忙，又保护过她，她感动于他的执着，于是点头答应了。
“那好，我们编辑部商讨一下，会尽快在报纸上刊载《射雕英雄》。”
第二天，三姐带着红肿的眼睛起床了。用过了早饭，姐妹二人坐上王叔的黄包车来到学校。
《文学报》的报社是一座几层高的写字楼，在这个年代已经称得上豪华大厦了。
“在意我？”张维真悄声笑了，“我这么又圆又胖的小姑娘，他一个成年男人会在意我？别说笑了，早就开荤的男人，才不会看我这样的小丫头呢。”
然后又对王叔道：“麻烦您看顾我妹妹，一路上跟着她，别让她走丢了。”
三姐太直肠子，也没有什么说话技巧，人家才刚刚公布了订婚消息，她就当众泼冷水，是个人都得生气啊。
“怎么？”三姐问，“你找许编辑有事？”
十三四岁的姑娘订婚是常事，连结婚都是很正常的。
“是关于新书的，我要当面跟他谈谈。”雪兰说。
但不要以为是表面上这么简单的事情，在这个年代，所有结了婚的人当中，十对有九对都是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而这些所谓的自由恋爱结婚，其实也是在门当户对的门第中产生的，封建帝国虽然结束了，但上千年的婚嫁传统却不是吆喝几声自由民主就能实现的，哪怕这些自诩先进的人也一样。
“有什么问题吗？”雪兰问。
这天放学回家的路上，雪兰发现三姐一直闷闷不乐，问她怎么了，她却不肯开口。
最后他说：“先生的文笔明显进步了，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