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时代变了
小沙皇被安娜的眼神盯着，面色胆怯的苍白。
但小沙皇还是保持着贵族的骄傲，铭记身为皇帝的威严。
小沙皇努力挺直腰板，昂首挺胸，鼓起勇气对安娜问道：“你是我的姐姐吧？同为皇室成员，你为什么要迫害我们皇室呢？”
安娜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魔狷的笑意：
“假如有人要杀你，而且不是直接杀死你，他不停折磨你，千刀万剐你，一点点将你全身血肉吞噬殆尽而死，你会不会恨他？”
安娜的声音很轻，可吐字很清晰。
小沙皇抿了抿嘴唇，用他大大的眼睛盯着安娜：“肯定会恨，没有人不会恨要杀自己的人。我也知道你在代指什么，我看过你们的书，你无非是说我们这些贵族阶级压迫剥削那些底层人，让那些底层人活的痛苦。”
“可是，那些都是以前的皇帝治理不好导致的，我也不想这样，如果我掌握实权，我一定会让底层人民过上好生活。”
安娜不屑的笑出了声：“罗刹国这片土地上诞生过多少皇帝，人类历史上又诞生过多少皇帝，那些皇帝中，又有多少如你一样，在最开始想为民生谋福祉。可结果呢？结果就是无论皇帝怎么换，国家再如何强大，过上好生活的永远都是上层人，底层人永远生活在苦难里。”
“在彼得大帝加强农奴制后，哪怕是叶卡捷琳娜大帝最鼎盛的时期，底层的农奴终日如牛马一般劳动，都只是为了吃上一口黑面包。”
安娜把脸凑向小沙皇，轻声道：
“你知道你们这些贵族资本家们把我们农奴叫作什么嘛？”
“叫什么？”小沙皇往后缩了缩。
安娜一字一句：“牲口，贱奴，耗材，肉砖，劳动力，甚至于最好的称呼都是仆佣，唯独没有【人】这个称呼。”
“只有贵族资本家们是人，农奴不是人，只是长了张嘴会吃东西的廉价工具。”
“你可知今天是什么日子？如果不是整十一年前的今天，发生了那个被称为“流血星期日”的事件，让你的父亲，也就是上任沙皇妥协，设定了一些没有实质效应的法律，农奴现在都是名义上可随意被贵族处置的牲畜。”
“但哪怕是现在，【贵族不得随意杀死农奴】，【未经允许贵族军官不得持枪出营】也只是空有文字的法律而已，压根无人遵守，贵族与富农们不开心了想取乐了，跑到农庄里拽一两个母牲口出来奸杀取乐都只用赔点钱。”
安娜轻轻抚摸着小沙皇柔顺的头发，幽幽道：“你知道吗？人可以被揪着头发拽在地上拖着走。别看一根头发很容易拔下来，只要一次性抓住的头发够多，甚至可以把人甩起来打。”
“一开始当然会有些疼，不过很快，脑皮下方就会肿血渗血并失去知觉。”
“你猜猜，我是怎么知道的？”
说着，安娜修长的手指伸入小沙皇的头发里，粗糙的茧子摩挲着小沙皇的头皮，让小沙皇脊背发凉。
“还有，你刚刚说我身为你的姐姐，为什么不帮你，为什么要选择迫害皇室？”
“你知道什么叫迫害？知道什么叫血，什么叫恨？”
“你又可知，封建与阶级这两个笼罩在这片土地上的阴云，在千百年来迫害了多少无辜的百姓，害死了多少人。那些枉死的血早已填满这个帝国所有阴暗的角落，你所吃的每一口面包，穿的每一件华袍，走过的每一块玉砖，都浸染了无数劳动人民的血。”
“这些恨，这些血，你拿什么还？”
“帮你？为什么帮你，凭什么帮你？就凭你们突然跑来，对我说我跟你们有血缘关系？”
“就凭那狗屁一样的皇室爵位，还是你们觉得我会接受你们的好处，帮助你们，转过头来再迫害无数如以前的我一般的可怜人？”
龙鳞爬上安娜的手臂，利爪覆盖上小沙皇的头皮，炽热的鼻息喷吐在小沙皇脸上，让小沙皇浑身上下的每一粒细胞恐惧颤抖哀嚎。
“亲爱的弟弟啊，告诉我，你流过血吗？”
“那些不是我干的，我只是个孩子，恰好出生在皇室，我也不想这样啊，但我没有办法，我不想死，我是无辜的……”小沙皇惊恐眼珠流出泪水。
安娜闻言，笑出了声，如同危险又魅惑的带刺玫瑰：“呵呵，你无辜，你不想流血，那些枉死的生命就不无辜？就不怕流血吗？”
“你说，你若掌权就会改变现状？你们不会还期待着保皇派们来救你们吧？你不会还期待着回到皇宫，成为皇帝吧？”
“我告诉你，你也去告诉你的母亲，罗刹人民恨透了皇帝，人民也根本不需要皇帝！”
“你们以为为何谢尔盖要安排你与我同乘一车？那愚蠢的皇后还觉得委屈吧，还觉得作践了皇室威严吧？”
“给我记住了，如果不是谢尔盖想保住你们，你们连与我对话的资格都没有，已经是一副尸体，被吊在彼得格勒最高的路灯上。”
“皇室养尊处优太久了，还幻想自己在那个大帝荣光照耀一切的时代吗？”
“不，数数吧，从1905年血腥镇压以来，哪怕皇室如此迫害，全国上下仍然不顾牺牲爆发了多少次罢工游行。”
“接下来必将是人民的时代，是无产阶级领导一切的时代。”
安娜捏住小沙皇的脸，强行让小沙皇看向自己。
“我告诉你，时代变了。”
“你觉得自己无辜？可你应该知道，既然坐在了这个位置上，享受过这个身份带来的无限权利，就得承担起这份千百年来积存的历史的仇恨。”
“对谢尔盖感恩戴德，胆战心惊的活着，等待人民的审判，祈求人民的宽恕，这是你们皇室接下来的人生中唯一能做的事。”
安娜收起了神躯，将恐惧的小沙皇抱在自己的腿上，尽量让车外的人们能够看到两人亲近的样子。
“看呐，进入城市了，向过道上围观的群众打招呼吧。”安娜笑着举起小沙皇的手，向车外的民众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