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报仇
混沌大陆的最西侧有一处茂盛的密林。林内花草叶片的颜色极其诡异,四周蔓延着浓浓的雾气。
身在其中必须时刻保持警惕,稍不留神踩到什么,或者闻到一丝丝毒雾,它们将会迅速渗透进生灵的身体,使其在短时间内顷刻丧命。
然而穿过这处密林,便会豁然开朗,发现截然不同的景象。
里面竟然是一处山谷。
山谷里的土地被分割成一块块整齐的区域,蜿蜒曲折的小道贯穿其中。
每个区域都种植着各种稀世的草药,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弥漫在整个山谷中,令人心旷神怡。
百毒谷的弟子们在药田中不停忙碌着,时不时停下来交流一番。
“哎,你们快看前方的人影,是不是大师兄!”
“真的像唉!大师兄……”
所有弟子停下手中的动作,蹦蹦跳跳、满脸兴奋的摇手大喊着。
来人一袭白衣,纤尘不染。一头乌黑的墨发被一顶白玉冠高高挽起,眉弓如月,挺鼻如峰,唇方口正,身姿高雅挺拔,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
此人正是百毒谷的大师兄,谷主的亲子——水无尘。
水无尘面带笑意,双手优雅的负在身后,出口的声音如同珍珠落玉盘,温润清脆,“师弟们忙完了吗?若实在疲惫,不妨先稍事休息,无须如此急于一时。”
一名年轻弟子于药田之前恭敬行礼,而后道:“今日天朗气清,我等寻思着为药田拔除杂草,方才至此,并无劳顿。师兄可是刚刚自诊堂归来?此次病案是否繁复?是否需记录于秘阁之中?”
水无尘微微摇头,笑容满面,“不必记入秘阁,此次皆为寻常病例,无须繁琐。”
他徐步行走,与众弟子交谈,顺口问道:“月悬今在何处?她未曾回谷吗?”“
“在呢,师姐今日去寻谷主了,现下尚未可知师姐是否已出谷。”
水无尘听闻此言,脚步一顿,笑意瞬间收敛,声音轻扬道:“今日?你确定?”
那弟子点头,拭去额上劳作的细汗,沉思道:“观师姐今日神色,甚为严肃,谷外或有大事发生。”
另一弟子道:“师姐往来谷外,南征北战,寻找罕见病例。此次神色我也察觉了,或许真被师姐发现珍贵病症了。”
水无尘负手于蜿蜒小径,默然凝视虚空,不知所言。
&&&
百毒谷深处的庭院屋内,月悬垂首于案前,一副乖巧模样。
室内仅有二人,她搅动着手指,觑眼偷觑案几后那个执笔书写的男子,思量许久,正欲启唇开口,不料却被未瞧她一眼的男子先声夺人。
“不行。”水寂策语气平淡,却极有威严。
月悬摇晃着身体,撒娇卖萌:“师父……”
“别来这套,我将你从小带大,知晓你是怎样的性格。把撒娇收回去,看着奇怪极了。”
月悬撇嘴无奈,只好站直身体,低头不语,与眼前男子沉默较劲,互不让步。
又过了一盏茶,案几后的男子手指轻弹,灵光闪现,月悬身后突现一把木椅。
她抬眼瞥了一眼故作镇定的男子,心中暗笑。
她亦不委屈自己,大剌剌地坐于木椅之上,抚弄身侧的扶手。
冗长的安静……
两人就这么一站一坐,从晨曦微露直至日上中天。
“吱呀——”
书房木门缓缓开启,水无尘甫一踏入,便见到此般诡异却和谐的景象。
“师兄。”月悬见到来人,甜甜唤道。
“嗯。”水无尘步至月悬身侧,嘴角微扬,眉梢轻挑,言道:“此为何意?”
话落,月悬静默无话。
她与师傅冷战的缘由皆因水无尘,自己的要求若是提出,师兄亦不会应允的。
水寂策目睹此景,冷笑道:“她这些年调查颇多,手中证据尚不完备,有的必须亲眼目睹。故她欲趁玄界此次大典,彻底恢复身份,准备复仇。”
水无尘闻此言,顿悟明了异状,他的面色骤然变得严峻,语气沉稳道:“你要自行前去?”
“呃……”月悬心虚地摆弄着衣裙,低声道:“这是我一人之事,我出谷之后,必不会透露百毒谷之身份,我……”
“阿悬……”未等她说完,水无尘便打断她的话语,肃然道:“我父母与你父母乃少年至交。闯荡玄界期间,他们互相救对方多次,此情谊非定天宗可比。百毒谷从未惧怕过何事,尤其关乎你的事,你明白吗?”
月悬搅动衣裙,不敢抬头。
她岂会不明白这道理,正因心中太过清楚,故不会做出任何有损百毒谷名声的事。
此次,她本欲携带旧物及所需的药类偷偷离开,可谁知师父老谋深算,隔着甚远且有三扇门相距,竟仍然被师父守株待兔般捕获,这才导致如今这尴尬又诡异的局面。
见月悬默不作声,水无尘深思熟虑后,郑重其事地作出决定。
他向水寂策一拱手,“父亲,师妹性格固执,此事又关乎重大。既然她已有主张,那么此次出谷便由我来陪伴。”
水寂策正有此意,闻听此言,瞬时搁下手中毛笔,转身步入屋内。
月悬见水无尘坚持陪伴,虽有百般劝说,但恐难改变师兄心意,于是只好遗憾地放弃了原先激进的计划,重新开始策谋。
片刻之后,水寂策取出两个储物戒,走到月悬面前,“抬手。”
她伸出右手,竖起食指,水寂策为她戴上了两枚储物戒。
“都是我的?”月悬惊讶之情溢于言表,愕然不已。
水寂策未予理会,逐一解释道:“此两枚储物戒中,一枚装有各种毒粉丹药,另一枚则是疗伤圣药,无论何种伤势,伤得有多严重,只要尚存一口气,服下此药皆可痊愈。”
“师父!”月悬嘴角微扬,目光熠熠地望着眼前的男子,“您不会将多年炼制的珍品都放在里面了吧!您真的都给我了!”
水寂策傲然斜睨了她一眼,转身缓步至案几后,提笔徐书。
月悬嘟囔一句:“假正经!”随即抬手细看储物戒,自内至外洋溢着满满的暖意。
&&&
碧空如洗,蔚蓝如海,玄界各大门派三年一度的比武盛典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比武的擂台设在广场中央,四周皆环绕着亭台楼阁,其内宽敞明亮,无数红木桌椅排列整齐,美酒佳肴琳琅满目,熙熙攘攘的修士们坐在扶手椅中,品评着场中正在比试的两人,不时议论纷纷。
擂台之上,楚箫云猛然一击冲刺挥斩,对方人影难以承受其威力,终于弃剑认输,败下阵来。
楚箫云神情冷漠,谦虚地向对方拱手作揖,说着一番客套推让之语。
“楚老弟……”楼阁中的尹残渊微笑道:“你儿子非同寻常,年轻一辈中恐怕无人能比得上他的境界,日后必定大有作为啊!”
楚邢佟摆手谦虚,神情却掩藏不住内心的喜悦,“哪里哪里,犬子尚年幼,只是略懂皮毛,何敢自夸有本事。尚需磨砺,尚需磨砺啊!”
尹残渊手指轻点,似笑非笑地看着楚邢佟,“你这老家伙,看看你那满面得意的模样,嘴角怕不是快要咧到天上去了。”
楚邢佟立刻一脸严肃,“唉……我方才所言,都是肺腑之语。年轻人不应常常受到赞誉,以免滋生骄纵之气。唯有勤勉修行,不断提升自身修为,方能精益求精,成就一番事业啊!”
两人互相吹捧调笑一番后,将注意力重新转回擂台之中。
擂台上,楚箫云身着一袭绯红束腰衣袍,犹如燃烧的火焰般耀眼。他的身姿挺拔修长,气质干练而不失温文尔雅。
楚箫云微眯双眸,警惕地环顾着擂台四周,等待下一个对手。
然而,随着日华渐渐西沉,天色渐晚,楼阁之中聚集着众多修士,却无一人敢于上场挑战。
尹残渊打趣道:“看来诸位对箫云的修为颇为认可啊,竟然已等待了一个时辰之久,仍无一人敢于上场。”
“诸位皆因顾及他的身份而未敢挑战,他的修为未必有老兄所言这般强大。”
楚邢佟倒了一杯酒水,润了润喉,目光注视着台上的身影,口中却对尹残渊说道:“若非二十年前的那场变故,今日站在擂台上,令众人望而却步的应是贤侄尹殇才是。他才是真正的天之骄子啊!”
尹残渊淡然一笑,并未言语,只是猛然饮下一口烈酒。
而在擂台之上,楚箫云凝视着西沉的日轮,估测此刻的时辰。
随后,他以灵力裹挟着声音,高声问道:“还有修者愿与我一战吗?”
周围却无人应答,只闻得赞叹与私语之声。
楚箫云回首望向楼阁中的楚邢佟,见其点了点头,方才放下心来,稳步上前,欲要腾空下擂。
正当此时,一股强大威压突如其来,自背后侵袭而至,尖锐的空气撕裂声瞬间在耳畔响起。楚箫云面色一紧,疾速转身,毫不迟疑地挥剑抵挡。
“铛——”
两把长剑相击,发出清脆的回音。
楚箫云眉心紧锁,再次转身,谨慎地审视着来人。
彼时,月悬身着粉衣,轻纱遮面,眉眼弯弯地与他视线交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