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活
哈利的手终于放开了火焰杯,他抬起头来。
"我们在哪儿?”他问。
伽蓝没有说话,这儿已经完全出了霍格沃茨的地界,他们显然飞了好几百英里,因为连城堡周围的环山都不见了。
他们站在一片黑暗的杂草丛生的墓地上,可以看到右边一棵高大的红豆杉后面一所小教堂的黑色轮廓,左边是一座山冈,山坡上有一所精致的老房子。
这是那天她来见父亲的地方,也是她父亲的藏身之处,里德尔庄园。
哈利打量着这片墓地,周围阴森森的,一片寂静,纳闷的问,“这也是比赛的一部分吗?”
伽蓝还是没有说话,在哈利惊讶的眼神中飞了起来,坐到附近一个大天使雕像的肩膀上。
一个人影在坟墓之间一步步朝哈利走去,他身材矮小,穿一件带兜帽的斗篷,遮着面孔,手臂上还抱着一个像婴儿的东西。
那人在一块高耸的大理石墓碑前站住,离他们只有六英尺。
“好疼…”哈利的魔杖滑落到地上,他双手捂住脸,呻吟出声。
虫尾巴已经放下包袱,点亮了魔杖,把哈利朝大理石墓碑拖去,那墓碑在魔杖闪烁的光芒中可以清晰的看到一个名字。
汤姆·里德尔
他变出绳子把哈利紧紧捆在墓碑上,哈利用力挣扎,虫尾巴打了他一下,打他的那只手上缺了一根手指。
“是你!彼得·佩迪鲁!”他惊叫道。
虫尾巴没有说话,只是从斗篷里摸出一段黑色的东西,塞进哈利嘴里,然后就匆匆走开了。
哈利发不出声音,也看不见虫尾巴去了哪里,他不能扭头看墓碑后面,只能看见正前方的情景,他抬头看着对面大天使雕像上的伽蓝,眼神满是恳求。
伽蓝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脚下,一条大蛇在草上蜿蜒游动,围着那块墓碑打转,又对着大天使雕像嘶嘶两声。
“嘶嘶——”伽蓝让纳吉尼闭嘴,她知道哈利是蛇佬腔,纳吉尼听了她的话,立刻不再发出声音了。
虫尾巴呼哧呼哧的把一口石头坩埚推到了坟墓下面,坩埚里盛满了复活药水,他用魔杖在坩埚底部点点划划,那里立刻出现了噼啪作响的火苗。
纳吉尼游到了大天使雕像上,伽蓝摸了摸它,一直沉默着。
坩埚里的液体热得很快,表面不仅开始沸腾,而且进射出火花,像烧着了一样,蒸气越来越浓。
“快!”伏地魔在地上的包袱里说。
现在整个水面都闪动着火花,好像缀满钻石一样。
“烧好了,主人。”
“现在。”伏地魔冷酷的说。
虫尾巴打开包袱,伏地魔举起细细的胳膊,搂住虫尾巴的脖子,虫尾巴把他抱在手中。
这时虫尾巴的兜帽掉了下来,火光中他那苍白虛弱的脸上带着厌恶的表情,立刻把伏地魔放进坩埚里。
虫尾巴的魔杖指向天空,声音颤抖的说,“父亲的骨,无意中捐出,可使你的儿子再生!”
坟墓裂开了一小缕灰尘应虫尾巴的召唤升到了空中,轻轻落进坩埚里。
钻石般的液面破裂了,嘶嘶作响,火花四溅,液体变成了鲜艳的蓝色,一看便知有毒。
虫尾巴又从斗蓬里抽出一把银光闪闪的匕首,他抽泣起来,“仆人的肉,自愿捐出,可使你的主人重生。”
他左手紧紧攥住匕首,朝右手挥去。
惨叫声直刺夜空,断手掉进了坩埚里,药水变成了火红色。
虫尾巴的痛苦的喘息了一会,来到哈利面前。
“仇敌的血,被迫献出,可使你的敌人复活。”
匕首尖刺进了哈利的手臂,虫尾巴哆嗦着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玻璃瓶,放在他的伤口旁,接了一点血。
虫尾巴拿着哈利的血摇摇晃晃的走向坩埚,把它倒了进去,液体立刻变成了眩目的白色。
钳锅快要沸腾了,钻石般的火星向四外飞溅,明亮耀眼,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黑天鹅绒般的颜色。
过了一会,坩埚上的火星熄灭了,一股白色蒸气从坩埚里升腾起来,四周只见一片白茫茫的水汽。
透过白雾,坩埚中缓缓升起一个男人的黑色身形,又高又瘦,像一具骷髅。
她的父亲复活了。
“给我穿衣。”伏地魔冷静的说,虫尾巴护着他的残臂,慌忙从地上抓起裹包袱的黑色长袍,用一只手把它套到他的头上。
伏地魔跨出坩埚,连女儿都没注意,那双蛇一样的红眼睛中,两条缝一样的瞳仁盯着哈利。
过了一会,他移开视线,开始检查身体,他举起双手,活动着手指,表情欣喜若狂,毫不理会倒在地上流血的虫尾巴,也不理会游到他旁边的纳吉尼。
伏地魔举起魔杖指着虫尾巴,把他从地面拎起来,扔到哈利被绑的那块墓碑上,虫尾巴跌落在墓碑旁,瘫在那里哭泣。
“主人…”虫尾巴哽咽的说,“主人…您答应过…您答应过的…
“伸出手臂。”伏地魔懒洋洋地说。
“哦,主人…谢谢您,主人…”
他伸出血淋淋的断臂,但是伏地魔冷笑一声,“不是这只,虫尾巴。”
他拉起虫尾巴的左臂,露出黑魔标记,仔细端详着。
“它回来了,”他轻声说,“他们都会注意到它的,现在…”
伏地魔把苍白的食指按在虫尾巴的胳膊上,黑魔标记变成了漆黑的颜色。
“在感觉到它之后,有多少人有胆量回来?”他喃喃的说,发光的红眼睛盯着天上的星星,“又有多少人会愚蠢的不来?”
伏地魔脸上露出残酷的得意神情,把头一扬,扫视着黑暗的墓地,这时候,他终于注意到了大天使雕像上的女儿。
“伽蓝,来我身边。”他伸出手。
她沉默着飞到父亲身边,握住了他冰冷苍白的手。
“哈利·波特正站在我父亲的尸骨上,”他露出一丝残酷的微笑说,“他是一个麻瓜加笨蛋,就像波特的亲妈一样。”
“但他们都有用处,他妈妈为保护他而死,我杀死了我父亲,他死后又派上了用场。”
伏地魔大笑起来。
“看到山坡上那所房子了吗?我父亲在那儿住过,我母亲是个巫师,住在这个村子里,爱上了他,可当她说出自己的身份之后,他抛弃了她。”
“他离开了她,回到他的麻瓜父母身边,那时我还没有出生,我母亲生我的时候难产死了,我在麻瓜孤儿院长大,但我发誓要找到他,我向他报了仇,那个跟我同样名字的人,汤姆·里德尔。”
“我得让波特听我回忆家史,还有你,我的女儿,我知道你一直都想知道自己是谁,”他握着伽蓝的手,轻声说,“啊,我都有点儿伤感了,可是看吧,我们真正的家人回来了。”
“父亲,我想要母亲他们从阿兹卡班回来,”她的眼眶湿润起来,“我很想见他们。”
“别急,伽蓝,很快就可以见到他们了,”伏地魔笑着说,“让我们先来见见老朋友吧。”
空气中突然充满了斗篷的窸窸窣窣声,在坟墓之间,在杉树后面,每一处阴暗的地方都有巫师幻影显形,他们全都戴着兜帽,蒙着面孔。
他们一个个走过来,走得很慢,小心翼翼,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伏地魔沉默的等着,一个食死徒跪倒在地,爬到伏地魔跟前,亲吻他黑袍的下摆。
“主人…”他低声唤道。
他身后的食死徒也是一样,每个人都跪着爬到伏地魔身边,亲吻他的长袍,然后退到一旁,站起身,默默地组成一个圈子,把伏地魔和伽蓝围在中间。
圈子上还留着一些间隔,好像等着其他人的加入,然而伏地魔却不再期待有人来了,他环视着一张张戴着兜帽的面孔,尽管没有风,但圈子中却似乎掠过一阵细微的沙沙声,仿佛那圈子打了一个哆嗦。
“欢迎你们,食死徒,”伏地魔平静的说,“十三年,从我们上次集会已经有十三年了,但你们还是像昨天一样响应我的召唤了就是说,我们仍然团结在黑魔标记之下!是吗?”
“我闻到了愧疚,”他说,“空气中有一股愧疚的臭味。”
食死徒们又哆嗦了一下,似乎每个人都想向后退,但又不敢动。
“我看见你们,健康无恙,魔力一如从前,这样迅速的赶到,我问我自己,为什么这帮巫师一直不来帮助他们的主人,帮助他们宣誓要永远效忠的人?”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敢动。只有虫尾巴倒在地上,捧着流血的手臂啜泣。
伏地魔开始长篇大论,伽蓝已经快睡着了,直到他提起了邓布利多的名字时,食死徒们骚动起来,她才回神。
“这让我失望,我承认我感到失望。”伏地魔冷酷的说。
圈子中的一人突然扑倒在地,他匍匐在伏地魔的脚下,从头到脚都在发抖。
“主人!”他尖叫道,“主人,饶恕我!饶恕我们吧!”
伏地魔冷笑起来,举起了魔杖,“crucio! ”
倒在地上的那个食死徒痛苦的扭动惨叫。
伽蓝对父亲的长篇大论烦躁极了,看了看被绑在墓碑上的哈利,他好像完全吓傻了,正想偷偷给他松绑,伏地魔突然提起了她在意的人。
“莱斯特兰奇夫妇应该站在这里,”伏地魔看着卢修斯旁边的空位,轻声说,“可是他们被活埋在了阿兹卡班,他们是忠诚的,他们宁肯进阿兹卡班也不愿背弃我,当阿兹卡班被攻破之后,莱斯特兰奇夫妇将得到他们梦想不到的奖赏,摄魂怪将加入我们,他们是我们的天然同盟…”
她激动的心脏扑通扑通狂跳,用手捂住嘴巴,害怕打断了父亲的喋喋不休,他会恼羞成怒。
伏地魔又走到了最大的一个空位前,用空洞的红眼睛打量着它,就好像有人站在那里似的。
“这里少了七个食死徒,有三个为我死了,有一个没胆子回来,他会付出代价的,还有两个我想是永远离开我了,他们当然会被处死,还有一个仍然是我最忠诚的仆人,他已经重新为我服务了。”
伽蓝默默的想了想,没胆子回来的是斯内普,永远离开的是卡卡洛夫和雷尔,最忠诚的是她的巴蒂哥哥。
“他在霍格沃茨,我那个忠诚的仆人,靠了他的努力,我们的小朋友今晚才会来到这里”
伏地魔没有嘴唇的嘴巴扭曲出一个笑容,“哈利·波特大驾光临我的再生晚会,我们甚至不妨称他为我的特邀嘉宾。〞
“他母亲在他身上留下了她牺牲的痕迹,这是一种古老的魔法,我应该记得的,但我却忽略了,不过没关系,我现在可以碰他了。”
“我只剩下一个魔力,我可以附身,但我不敢到人多的地方去,因为我知道傲罗还在到处找我,我有时附在动物身上,蛇当然是我最喜欢用的,但在它们身上比当纯粹的幽灵好不了多少,因为它们的身体不适合施魔法,我的附身缩短了它们的寿命,它们都没活多久…”
伽蓝思索了一瞬,跟她当年猜的不错,父亲的确附身在动物身上等待东山再起,而当时所有人都以为父亲死了,可能只有邓布利能猜到他在阿尔巴尼亚的森林苟延残喘,因为黑魔标记慢慢变得强壮了。
此时,伏地魔已经开始讲述他和小巴蒂的复活计划了。
“啊,当然是靠了伯莎·乔金斯的情报,她告诉我,我那位忠诚的食死徒还活着,就在他父亲的控制之下。”
“利用我那位潜伏在霍格沃茨的忠诚食死徒,保证那男孩的名字被放进火焰杯里,再利用我那位食死徒,确保那男孩在比赛中获胜,保证他第一个接触火焰杯,那杯子已经被我的食死徒换成了门钥匙,它会把他带到这里,远离邓布利多的帮助和保护,落到我的手里。他就在这儿…你们都认为是我的克星的这个男孩…”
伏地魔对着哈利举起了魔杖,“crucio! ”
伽蓝的眉头皱了起来,她不喜欢父亲口中的利用二字,更不喜欢他折磨哈利。
她抬起魔杖,银色的盾牌挡在哈利面前。
食死徒们放肆的笑声戛然而止,此刻谁也不敢出声。
“父亲,”她轻声说,“父亲,他还是个孩子。”
“伽蓝,让开,”他的声音高亢又冷酷,“你居然敢拿我的咒语对付我!”
“父亲,你已经复活了,”伽蓝看着瘫软在墓碑上的哈利,恳求说,“放了他吧,他不会是你的克星的。”
“你真是愚蠢,别告诉我你在为了波特心软,想要背叛你的父亲,”伏地魔残忍的红眼睛盯着她,冷笑一声说,“我会给他机会,他可以和我搏斗。”
“这怎么可能!”伽蓝惊恐的大叫,“父亲,不会有人比你更强大的!”
伏地魔不为所动,把她甩到一边,“我要彻底消除大家脑子里的误解,他从我手里逃掉完全是侥幸,现在我要杀死他,以证明我的力量,就在此时此地,当着你们的面。”
“放他下来,虫尾巴,把他的魔杖还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