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精神病疗养院
听到他们话，我心下一惊，猛地回身去看，可是身后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
然而下一秒我神经立即绷了起来，因为我听到，我身前的黑暗中有脚步声正朝我靠近。
门外的男女突然开始轻轻地拍着门，他们刻意地压着声音，发出了阴森的低笑。
我重重地缓了一口气，平复自己的情绪。我知道现在已经避无可避，干脆就不避了。
黑暗中的脚步声在我身前不到两米的位置戛然而止，门外的笑声和拍门声也没了，世界又是一片寂静，只剩下我的呼吸声。
“麻烦出个声，这么吓唬我没意思的，我又不怕鬼。我们是来帮你们的，并没有想伤害你们的意思。不如我们坦诚些，心平气和地见个面聊聊呗，各位大哥？”我又拿出这套标准哄鬼的开场白。
“你们是来害我们的！就跟那些人一样！你们都是坏人！”
男孩的声音变得非常尖锐，像锋利的刺刀一样划破寂静，听得我一阵烦躁。背后的门被疯狂地拍打，我赶紧往一旁挪动。
然而跟我一同在房间里这位并没有动作。既然他此时没有明显恶意，那就应该可以商量一下。
于是我放松下来，对他们说：“你们误会了，如果我们要伤害你们，刚才就不会在下面客气地请你们出现。反而你们刚才的态度不太友好。不过我相信你们是好鬼，所以我们心平气和聊聊？”
“哈哈，他说我们是好鬼呀。哈哈。”门外的女孩发出一阵痴傻的笑，是那种精神不正常的人发出的痴笑。
但这笑声很突然的停了，门外又没了动静。而我眼前的黑暗中，有个身影慢慢浮现。我一眼认出他就是死者中的邓志。
他个子不高，而且很清瘦。身穿白大褂，带着一副无边眼镜，长得人畜无害，是那种让人一眼就觉得很亲和的人。可是我还是从他的眼神里看到隐秘的悲哀和淡漠。
我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他眼中的冷漠跟虎叔有时显露的冷漠一模一样，那似乎是种经历过世态炎凉后的淡漠。
看到他，我皱起眉头感到非常疑惑。
他怎么看起来像个活人一样？一点也不像个灵体。如果不是在这种环境下，我真看不出来什么异样。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邓志平静地打量我，他开口道：“你的精神状态似乎很稳定，你有执念吗？精神上受过创伤吗？”
他的声音很柔和很好听，有一种能引导人思绪的能力。我的思绪就忍不住跟着他的话走了。
可是他的话让我摸不着头脑，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回答他。
精神上的创伤吗？我仔细回想起来，是小时候遇到的欺凌吗？还是前女友和好兄弟的背叛？或是事业上的失败？
可是这些对于我来说还不至于到创伤的地步，那些事情带来的负面情绪都是一时的，我这人心挺大，情绪来的急，去的也快。
思绪一闪而过，我看着邓志说:“你什么意思？”
邓志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地说：“我想你还没有经历过生命的痛苦，那种直击灵魂的痛苦。”
说完他的眼神突然一变，我立马意识到不妙，赶紧闭上眼，可是怎么也闭不起来，只能被迫与他对视。
刹那之间，我眼前的画面一阵扭曲，所有的黑暗退去，一阵刺眼的光照了进来，画面就像电影转场一样，瞬息之间就换了另一副景象。
邓志独自一人坐在办公室里，他没有开灯，坐在黑暗中看着桌上的病历资料有些魂不守舍。
他回想着白天查房时，从一位患有被迫害臆想症的病人嘴里知道的，一个惊天骇人的秘密。虽然他此时依然觉得那是病人臆想出来的事情，但他内心莫名地不安。
他烦躁地揉乱了自己的头发，片刻后他似乎下定了决心，合上桌面上的资料，起身走出办公室。
此时已是夜深人静，疗养院走廊上的灯也关了。所有患者服完药后都已经安稳入睡，整个疗养院一片安宁祥和。
尽管邓志走路很轻，可皮鞋踩在地上的脚步声依然很清脆。他听着自己的脚步声，心里没由来的发慌。
看到走廊尽头的院长办公室门下面的缝隙有亮光透出，邓志越发惴惴不安起来，手心已经有点潮湿，他太紧张了。
慢慢走向办公室门口，他下意识地放轻脚步，可是步伐却异常沉重。
他深呼吸，抬手准备敲门，门却从里面被人打开了。
他的视线下意识地越过开门的人往屋里看去，只一眼，他遍体生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起来，他仿佛被雷击了一样，整个人呆滞在门口。
没等他从惊愕中反应过来，就被开门的人一把抓住领子，粗暴地拉进了办公室里。他脚下踉跄了一下，下意识抬手扶住了旁边的架子，然而眼前的画面令他手脚发软。
办公室宽大的皮质沙发上，坐着一名全身只围了一条薄毯的女孩，她脸上是痴呆的笑，手里拿着一个汉堡啃食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了一眼邓志，露出了一丝疑惑的神情，随即麻木地扭过头继续啃食汉堡。
她旁边的沙发上还有一名瘦弱的年轻男孩，他全身上下只穿了件t恤，瘦弱的身体靠着沙发的扶手，以一种逃避的姿势将自己蜷缩起来，双手抱着自己的头深深地埋进双膝。
看到他们的样子，这里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邓志的脸已经如墙壁一样煞白。
这两人是他负责的病人啊。他中午还去看过他们，跟他们聊过天，研究他们的病历，却在院长的办公室，看到他们如此狼狈耻辱的模样，邓志只觉得被抽光了所有力气。
此时院长整理着衣服，从办公桌走向邓志。邓志木讷地从沙发上移开视线看过去，却惊恐地发现办公桌上还有一个女人，她背对着所有人慢慢坐了起来，像个木偶一样，机械地去拿旁边的衣物默默套上。
邓志倒吸一口气，他浑身发抖指着院长和拉他进来的副院长赵力，怒不可遏地吼道：“你们……你们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情！你们简直不是人！畜生！混蛋！”说罢他掏出手机，准备打110。
院长和赵力交换了眼神，赵力上前一把将手机夺走。
这时阳台的玻璃门被人拉开，另一个男人掀开布帘走了进来。他看到邓志出现在办公室里顿时就慌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