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起风(1)
“大哥,四哥。”
“去请张天师。”大公子声音低沉的对左右吩咐着。
乔禾明显的感觉到身侧的身体随着这句话猛的抽动了一下,她不明所以的转过头去,只见一抹无法掩饰的深沉的无奈和痛苦滑过了他的眼睛,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随即闭上了眼,再睁开时已是一眼漠然的淡定,他微微的挺直了背脊,然后离开了乔禾的搀扶,推开了她的手,渐渐的站直。
乔禾憋足了一口气,然后猛的一推,“咣”一声,盖子被完全推开,斜斜的倒在地上,门外的风却在突然间大了起来,一把将本就关的不严的门吹了开来,原本微弱摇曳的满室烛火在瞬间全部熄灭!
年长公子没有说话,只是眯着眼睛,一脸探究的看着乔禾,而他旁边的那个年纪稍轻的却显然没有这么好的脾气,听了乔禾的话勃然大怒。
沉重的盖子被缓缓的推开,发出一阵厚重低沉的声响,一种浓浓的木材味道顺着被开启的盖子幽幽的飘了出来,屋外的风呼呼的吹着,吹过屋檐的风车,发出一阵呜呜的声响,墙角的白蜡烛仍旧燃着,不时将几滴烛泪滴在地上。
“诈尸啊!”
白色的灵幡随风摇动,一片黑暗中只听的见乔禾沉重的喘息着,许久许久……
“喂!大个子,是我推开棺材把他弄出来的,不是他自己出来的。”
仿佛是在沙漠上跋涉了许久的旅人终于找到了一汪清泉的欣慰与狂喜,乔禾似乎一下子就忘记了刚才的恐惧,忘记了身处一个怎样诡异的环境之中,她只觉得在这个阴沉昏暗的屋子里,她不再是孤身的一个人。她趴在高高的棺木之上,借着月光的余辉看着那个一身素白,眉目清远的少年,一张稚嫩的小脸仿若突然变做一朵娇艳的水莲。他们就这样默默的对视着,屋外的风又忽忽的吹起,吹的屋内的白绫白幡如蝴蝶的翅膀,纷乱的飞舞。许久,一大滴眼泪溢出了乔禾的眼眶,打在了少年干裂的嘴唇上,然后,乔禾牵动嘴角,扯出一个大大的微笑,向棺内的人伸出了一双素白纤弱的手。
仿佛是一下子春日的阳光就那么射了进来,一时间扫尽了整个屋子的阴霾与昏暗。
少年的双手握紧了再松开,松开了又握紧,许久,便抬起头来,干笑了两声,身子突然便歪了下去。
乔禾的双手按在棺材的边缘上,努力的踮起脚尖,将头探了过去。
整个世界一时间仿佛都安静了下来,只听到乔禾沉重的呼吸和木材的摩擦声,乔禾紧紧的咬住下唇,汗水沿着她的额头一滴滴的滑落,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努力的推着。
乔禾被吓的退后了一步,她全身上下都在止不住的颤抖,汗水已经将衣服完全打湿。她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干裂的唇皮。许久,她深深的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伸出一双淡薄瘦弱的手臂向着还没被封死的棺材推去!
一片云彩轻轻的飘走,皎洁的圆月露了出来,缓缓的投下了一室的清辉。
一道线,大了,更大了……
乔禾暗暗吐了吐舌头,他叫他大哥,那么她叫他大公子,总没错吧!
说着便要走过来,似乎是打算教训她一顿,年长的那位公子一把拉住了他的肩膀,将他拽了回来,“先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身穿丧服的少年无力的靠在乔禾的身上,面容淡定的向那两个华服公子微微颔首。
人群突然猛的到抽了口凉气,全都不可置信的看着乔禾,仿佛是看到了外太空生物。乔禾话一出口就后悔的想抽自己一个耳光,她以为这是在哪啊,清仁学院吗?照这个架势看来,尽管不愿意相信,还是不得不承认,她是真的穿越了,是真的穿越了,不是以前看小说时的幻想,不是做梦,不是有人在开自己玩笑,摆自己乌龙,是真的,实实在在的穿越了时空啊!还郁闷的是个下人身份,跟主子这么说话,不想要命了。
“这可不好说,不过,我倒是没听说过哪个死去的人可以破棺而出的。”
“恩……这个……我的意思是……大公子,他没破棺而出,实际上是我去破棺,然后看他没死,就把他拉了出来。不信你们过来看,他有呼吸,有心跳,有脉搏的,绝对不是死人。”
“那么,大哥认为我是妖怪吗?”声音轻柔,却有着一股说不出的雍容与高贵,只是,却只有近在咫尺的乔禾清晰的看到了那单薄的衣袖下的身体正微微的颤抖,她的内心突然开始不可抑制的抽痛了起来,仿佛是一下子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一般,独自一个人,面对着整个世界的孤寂与嘲讽。
年轻公子眉梢一挑,便想上前,却被年长的那位一把拉住了手腕。
一双眼睛,尽管已经病弱的有些奄奄一息了,尽管那张脸已经苍白的近乎于没有一丝血色,可是他仍是温柔的睁着,里面充满了说不上是喜悦还是感激的笑意,暖暖的注视着乔禾的双眼,然后笑意渐渐弥漫了整个眼底,一切,突然间都柔和了起来。
“主人说话哪有你这个下人插嘴的道理?你到底懂不懂规矩?”
粉色宫装的少女突然大叫了一声,乔禾回过头去,只见一个粉衣少女大叫着撞开了人群踉跄着跑了出去,而其他人则是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为首的是两个玉带蟒袍的年轻公子。年纪稍长的那个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身形高挺,笔直匀称,相貌英俊,此刻他正半眯着眼睛,细细的打量着,看不出是什么情绪,而他身侧的那个青年,却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年纪,相貌清秀,似乎还带着一股乳臭未干的稚气,但是眼睛却透着刀锋一般的寒芒,与他的年纪不甚相当。
年长公子清笑了一声,声音淡淡的“还是看清楚的好。”
乔禾一步上前将他扶住,“你没事吧!”少年靠在乔禾单薄的肩上,双颊染上了一抹病态的潮红,呼吸越发的急促了起来,乔禾探手试了试他额上的温度,竟有些烫手。她呀的叫了一声,“你在发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