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走投无路的陆向恒
恒泰安保公司。
五层， 董事长办公室。
“董事长，不好了，下面的员工都在闹辞职。”
恒泰安保公司，人力资源部主任火急火燎冲进了董事长办公室。
恒泰安保公司董事长陆向恒，今年五十岁。
还算青壮的年纪头发已经全都花白，脸上横纵交错的皱纹带着岁月的沧桑。
乍看之下，竟如六十多岁的模样。
前些年，恒泰安保公司在a市也是首屈一指的安保公司，可是近些年随着后台倒台，市场冲击，恒泰安保公司的经营状况一年不如一年。
董事长陆向恒也一年比一年肉眼可见的疲惫憔悴。
几天前，恒泰安保公司差点宣布破产。
可是这时，竟然有一个神秘人在小程序上下了一个订单。
给恒泰安保公司瞬间注入了二百万的流动资金。
让恒泰安保公司勉强撑过眼前的困境。
可是，天不随人愿，原本已经不屑跟恒泰安保公司抢那些残羹冷炙般小订单的聚心安保公司竟然再次对恒泰出手了。
花高价在恒泰安保公司挖保镖。
短短一上午的时间，全公司竟然有一半的保镖提出了离职。
很多离职保镖还正在接着雇主订单，保镖们的相继离职，让恒泰安保公司瞬间陷入无人可用的境地。
同时，还面临着不能给雇主提供保镖的天价违约金。
恒泰安保公司还有部分安保设备并没有付设备尾款，本来想等公司经营状况好转后，再依次还清。
可是，今天要债的就像商量好了一样，全都都过来堵在恒泰安保公司办公楼门前。
更是将几十辆车横在了恒泰公司地下车库门口。
让公司员工根本无法开车出去。
这一行为，直接激起了员工们的不满，纷纷吵着让陆向恒抓紧还钱，让要债的人走开，他们要回家。
叱咤商场多年的陆向恒在中年时期被逼到绝路上，也是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他也想拿出钱来。
可是他没有钱。
这些年，为了填补公司财务上的窟窿，他将家里房子卖了，车子也卖了，现在开的代步车只是一个在二手市场买的三万块钱的二手大众。
他一直在填补，可是偌大的公司就像一个四处漏风的危房。
刚补好东墙，又塌了西墙。
摇摇欲坠地支撑着眼前的体面。
前天莫然的打款，让陆向恒弥补了一部分债务，可是剩下的还有很多债务。
原本陆向恒已经跟这些人说好了，再宽容一些时限。
可是今天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竟然全都一起来要债。
要债的人站在楼下，手中举着条幅。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骗子公司，还我血汗钱！
讨债的人甚至在楼下开起了直播。
“大家快来看看，就是这个公司，买了我家的设备，却不给钱。”
“还什么大公司大企业，就这种公司还好意思干安保？谁敢请这种公司的保镖，请到家里都怕保镖偷钱。”
“这样的公司，大家可千万别信，从老板到下属，全都是一群垃圾烂人。”
“大家别认错了，这是公司名字，就是恒泰安保公司，大家以后可千万别相信这家公司。”
直播买了流量。
一会功夫，已经五万人观看。
国人的本质都是吃瓜群众，最喜欢看这种上门要债的好戏。
眼看堵在外面也不是什么办法。
“陆向恒！还钱，别以为你躲在楼里，我就拿你没什么办法。”
“你老婆是不是在第三医院，你要是不还钱，我就找你老婆要去！”
讨债的人在楼下拿起了喇叭，大声喊道。
扩音器的音量很高，陆向恒在楼上办公室也能清晰听见。
陆向恒的老婆三年前确诊了癌症，一直在医院里接受治疗。
到今年身体状态越来越差，根本经受不起一点风吹草动。
陆向恒将办公室的门给锁住。
他打开了办公室的窗户。
踩着椅子，上了窗台，以骑坐的姿势坐在了窗台上。
嘶声裂肺向楼下喊道：“你们非要逼我吗？”
“为什么不能再宽限我几天。”
“你们不要去找我老婆！”
“你们要是去打扰我老婆，我马上从楼上跳下去！”
楼下讨债的人都是收了钱，才集体选在今天过来闹事。
他们想拿到钱，也想把欠款要回来。
但是不想身上背上人命。
眼看把陆向恒竟然逼迫到了用跳楼以死相逼的地步。
一部分人安静了下来。
陆向恒浑浊的双眼中满是绝望。
他这一生，年过半百，大起大落，风光过，辉煌过，也落魄过。
没想到人到中年，竟然沦落到这般境地。
他的公司是被对手公司陷害才造成资金链断裂，无法周转。
一步断，步步断。
他不明白，为什么本本分分做生意的，最后竟然落得一个被人唾弃的下场。
而那些钻营歪门邪道的，却还在逍遥法外。
果然应了那句老话。
钱没了可以再赚。
但是良心没了，可以赚的更多。
电话叮铃叮铃地一个接一个响个不停。
陆向恒接通电话，按下免提。
“喂，老陆，你们家保镖怎么回事，怎么上午突然没来，电话也打不通，咱们这么多年交情，你不能这么坑我。”
陆向恒指尖颤抖，哽咽开口：“老肖，对不起，安保公司我经营不下去了。”
“我也不想活了。”
这一瞬间，陆向恒想了很多。
活着意味着无数的麻烦，只要他活着，那些在背后想要害他的人，会源源不断地给他找麻烦。
活着，就意味着一辈子过着这种没有安宁的日子。
或许等到他一无所有，便也没人再缠着他了。
可是。
生活经历到他这个地步的人，过了几十年衣食无忧的生活。
怎么能受得了勉强只够温饱甚至连温饱都够不上的苦日子。
他和妻子无儿无女。
妻子那边，医院曾无数次下过病危通知书。
妻子的身体，恐怕也无法撑过今年冬天了。
陆向恒心底有一个声音，一遍又一遍的叫嚣。
死吧。
死了就能一了百了了。
死了就不会有痛苦了。
死了先去阴间探探路，等妻子下来的时候，还能庇护一下妻子。
办公楼下。
一个被乔家安插进闹事人群中的人看到楼上准备跳楼的陆向恒。
面容露出一抹变态的嘲讽。
他一把抢过大喇叭。
“陆向恒，你好歹是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竟然只会玩这种假装跳楼来逃避还钱的游戏吗？”
“我告诉你，我没有道德，你休想用道德绑架我。”
“你有本事真跳下来，我就算敬你是条汉子。”
不知是谁起了个头，喊道：“跳啊！你跳啊！”
更多人如魔教一般齐声喊道：“跳！快跳！快跳！”
阵阵声音宛如军训，一拍又一拍地击打在陆向恒的灵魂上。
他闭上眼，心里的恐惧慢慢开始飘远。
内心深处。
那个诱导他跳下去的声音越来越大。
陆向恒刚要跳下去。
这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突兀响起。
声音吓了陆向恒一跳。
决心是在一瞬间的事情。
电话铃声冲淡了一些陆向恒跳下去的勇气。
他向手机看了一眼，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陆向恒以为是骚扰电话，直接就选择挂断。
可是，电话铃声还是锲而不舍的响起。
陆向恒意识到，这大概不是一个骚扰电话。
可是除了骚扰电话，谁还会打给他呢，恐怕又是哪个合作过的商业伙伴，因为保镖无辜矿工，所以给他打电话来要个说法的吧。
陆向恒如此想到。
反正他已经快死了，死之前，陆向恒想把这个世界留给他最后的一件事情做完。
做事情讲究一个有始有终，哪怕是自己因为一些突发事故违约，也要给对方一个交代。
沉思许久。
陆向恒终究是选择接听电话。
“你好，我是陆向恒。”
电话那头，是一个年轻的声音。
不是陆向恒想象的追问保镖为什么无故离职。
也不是欠钱催债电话。
更不是什么骚扰诈骗。
只听电话那边沉静开口：“你好，请问有意向卖公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