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魔像（五）
话到了嘴边，卢西恩又压住了。以他对维克多的了解，就算问了也没有结果，还是不要给他机会反嘲自己算了。
“阿普斯叔叔，你别来回走动了，搞得我心情也跟着糟糕。”
“嘿~你难道想把那些家伙弄进城？”克莱因原以为巫妖会让黑暗精灵留在泰阿森林，即使不安插在某个已经建起的村子，至少也会专门挑个地方让他们建个临时据点。
“干嘛都聚在这里？”
“咳……是这样。”乌尔曼主动上前解释：“因为伯爵的命令，克莱因长期待在矿坑里搜寻下层生物，他希望将他的追随者安置在达沃村，遭到了我们族长的坚决反对。而城里又没有合适的地点，毕竟一百多的黑暗精灵……”
“伯爵？”终于注意到维克多的走神，阿普斯停下，用期待的目光看着面无表情的巫妖。
驿站——
维克多刚严词申明，克莱因就起身准备离开。想到矿洞确实需要他把守，维克多也没挽留。正要嘱咐伊斯菲尔把被晾了几天的海德因商人找来，维克多想了想，还是决定亲自去一趟。
“你说的我都知道啊，我的意思是，这不是你我的错，是那个、个……”维康尼娅不耐烦的解释才说到一半，就吃惊得张大嘴巴，双眼直直看着突然从房门的缝隙里钻进的黑色烟雾，后半段话咽在喉咙里变成了不成调的咯咯声。
“是这样……我们的现任族长希望能与您结成商业同盟。”
伯爵！
顺着其他没有被允许进入城堡的教会成员的目光，卢西恩搜寻到了维克多，他正靠着一颗距离城堡不远处的一棵树。在清一色的白色中，这抹黑太显眼了。走上前，还没来得及观察，觉察到自己接近的维克多抬头，犀利的目光见到是自己后才稍微放缓。本就苍白的看不出伤势的轻重，卢西恩准备问他是否有受伤，却不想被抢先了一步。
“夸张？没明白事情重要性的是你，维康尼娅。身为未来的族长，你完全没有看出为什么巴罗斯如此重视这次的合作，普雷西雅将会是浮空联盟未来的政治中心，虽说地理位置偏了些，但只要局势按现在的发展，不出十年，这里就会取代晶曜成为新的魔法协会总部。”
看着已然离开的维克多，卢西恩无奈地施展出圣骑士的光翼，追了上去。
“哈……伯爵的观察力真敏锐。”话说到这份上，阿普斯自然没必要再隐瞒下去：“是海德因皇室，准确的说，是薇安殿下。”
来去两天，当维克多回到普雷西雅，发现这座小城还算平静。克莱因没引发任何麻烦，倒是临近的冒险者考试让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到小城。
“日安。”没打任何招呼，就突然现形在房间里的正是维克多。
“这不太好吧……”乌尔曼的目光瞟向一直没说话的卢西恩，虽说他与伯爵是兄弟，但血亲无法压挂职责。就这样明目张胆地把黑暗精灵弄进城来，教会那边不可能保持沉默。
“那回去把，我担心克莱因会那家伙乱来。”
“呃……”阿普斯眼睛转了转，没敢应声。
阿普斯虽然吓了一跳，但多年与贵族打交道的经验没让他流露出半点不该有的情绪。堆起笑脸，商人凑上前。
维克多的沉默让阿普斯以为事情有转机，有急切地说了一大堆讨好奉承的话，殊不知巫妖此刻正在走神，压根就没听见去多少。
不敢深究教皇口中的“他”是谁，卢西恩躬身退出老旧的城堡。他本以为教皇没有明说的“他”的是祖父。听闻两人交情不错，年轻时还是盟友。可他没想到，教皇说的“他”其实是只指维克多。
“谈话结束了？”
“没必要做出一副害怕的表情，我又不会对你们怎么样。说吧，你们意图，乘我今天心情好。”
阿普斯差点一头栽倒，对于维康尼娅的思维已经没法训斥了。
“就这里吧。”
走到挂在墙上的巨幅规划图前，维克多左看右看，终于在与光明神殿相反的方向划出一小块区域。
“都怪你啊，没事乱想些什么。这下好了，完不成任务回去让我怎么向巴罗斯交代。”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几乎虚脱的阿普斯无奈的回头望向差点又把事搞砸的侄女。
薇安？她怎么会参与进来，即使是皇室成员，她一向不参与政事的。
战战兢兢等了几天，不见维克多召见，阿普斯快绝望了，他焦急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不停的走动让情绪同样不安的维康尼娅情绪变得更加烦躁。
“这个你们在信上就提过，我问的是具体细节，以及谁在背后支持你们？”
“你又胡思乱想什么？”
“不，我们飞回去。”隐没在背后的魔法双翼再次舒展开来，不等卢西恩回复，维克多便率先升空。
心事一眼被戳穿，卢西恩窘迫地垂下头。
“等你回来啊。”恶魔瞥了一眼跟随在维克多身后的卢西恩，嘴角不由往上扬。
卢西恩点点头，没说什么。这确实是他份内的事，没有强硬派的佩德罗，自然也不会再有人反对自己的命令。
“好了，你既然回来了，那我也改回矿洞了，没准这几天不在，有什么怪东西又跑进去了。”
视线扫过不安的维康尼娅，维克多直接说明来意。
“用教会的飞艇吗？”看四周疑惑并带有不解的目光，卢西恩心里也知道这其实不是一个好的提议。
“擅自挑起事端者，无论是谁，我都会严惩。”
维克多的归来让神经紧张了两天的伊斯菲尔长松了口气。
阿纳尔是真心想招揽这位唯一的同族，但在发现他已经选择了其他的神之后果断放弃了。圣歌虽是天生的神侍，却绝不能轻易堕落，即使是由邪恶之神转侍原本就该侍奉的光神玛拉也一样。
看着人满为患的城市，巫妖决定在考试结束后加大魔晶矿的开采量，用来维持越来越多的财政开支。
“关于黑暗精灵在城里建据点的事，教会那边你自己搞定，佩德罗不在，应该没人敢再顶撞你。”
“我同意通商，不过有个先决条件，不许将你们的政治立场带到这里，更不许在城里滋事。一定程度内的情报收集是被允许的，一旦我发现你们的行为带用任何军事和政治方面的意图，可别怪我心狠手辣。还有你，停止你脑子里无聊的念头。”离开时，维克多是从大门出去的。
“这种程度的嫉妒是允许的，你若真没有任何想法，那才可怕。就像他……屏弃了一切感情，只为一个信念而活，这样活着也算死了。好了，你也一起回去把，免得外界的人生疑。”说完那近乎自言自语的一段话后，阿纳尔口气一转，显然不想再继续谈下去。
“没什么，只是觉得没带面具的伯爵长得很帅，和其他亡灵法师只剩一副骷髅架子有很大区别。”
市政议事厅内，以乌尔曼为代表的矮人正和克莱因处于对峙中，原因无他，因为那一百名黑暗精灵。克莱因目前暂住在矿坑中，没日没夜的寻找有可能通过还面关闭的下层通道进入中层世界的下层生物。他自是不会去哪儿都带着那些对他而言形同监视的黑暗精灵。
话说到这份上，即使不说完，维克多也知道乌尔曼的意思了。的确，寒冰矮人虽然长期和黑暗精灵共处一块大陆，但并不就是说他们能和睦共处，两族之间还是不时有战事发生，就这么把他们放一起迟早会出乱子。而普雷西雅城里也确实没有适合他们暂住的地方，先不说头顶上的风神殿，仅是大地与光明两系就不会容忍他们的存在。没起冲突已是给足它面子。
“这是我的城，在我的地盘上，我说了算。谁不想遵守规矩，我就让谁滚蛋。”用红色的标记在临近市政厅的地方画出具体的方位，维克多将目光投向克莱因身后近乎影子般存在的切尔利。这话不但是说给卢西恩听的，更是说给他听的。暗示不要暗中搞小动作。
感应到克莱因不怀好意的注视，维克多将矛头直接指向他。在这城里，只有他找别人的麻烦，没人敢找他麻烦。
“抱歉，有事耽搁了，现在才来找你们。”客气过后，维克多问起阿普斯真正的来意：“你们不远万里跑到我这小城，恐怕不仅仅只是为了梅阿第斯吧。”
虽然事态没向我所期望的方向发展，但这样的结果也不无聊。
海德因吗……他们不是主张中立吗，怎么这次会想参与到南陆权利的漩涡当中？想不出头绪，维克多决定同意商人的要求，毕竟建立商业同盟对普雷西雅没有坏处。至于海德因，只要自己这里一同意，想必他们很快就会派遣使节过来。
“太夸张了，父亲不会责难你的。不就是一次……”话还面说完，维康尼娅就被情绪越来越焦躁的阿普斯打断。
“放森林里我不放心。”这是维克多的顾虑，原本黑暗精灵就不归属于它，即使是克莱因也无法真正约束这群精锐的先锋部队。自己没空天天监视，要是让他们在森林搞出点什么事，最后善后的还得是自己，为了一劳永逸，维克多才决定让黑暗精灵在城里设个据点，反正以后还会有更多的黑暗精灵到来，早设晚设都一样。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