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沃矿道（二）
恭敬的行了个礼，维克多漠然的表情让费舍尔觉得自己的头又开始疼了。
于是，一向搬不上台面的阴影公会第一次接触到被喻为人材筛选的考试。谁料想，这第一次参加监考就出现问题。
如果是的话，以他的能力应该不会选择屈就自己，只当一个永远也无法获得高阶法术修为的炼金术士。而且，为什么非要以冒险者考试第一的身份……
费舍尔叹了口气，随即警觉起来。他仔细回想维克多刚才的话，一个臆测在脑海中发芽。
这次，费舍尔吃惊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它想要什么？”巫妖王不会无缘无故帮助一个对自己毫无用处的人类。一定有什么邪恶的目的！
“我听说过它……”这个古老的名字带着魔力，让位居炼金总长的费舍尔也为之颤栗。
［还有十年，就是光暗之战了，费舍尔导师。］
“你觉得我是三岁小孩吗，维克多·伍德！”这种连名带姓的称呼方法是费舍尔生气的前兆，巫妖并不急着解释，它只用一句话，就轻易的平息了老人的怒火。
他已位列总长，按理说已经没有更高的追求了。
费舍尔拂袖而去，维克多的思绪纠结于所谓‘夙愿’。
对于第二关监考官的死亡，巴菲并没有做详细的解释。
果如维克多所料，费舍尔沉默了。身为操法者，能理解这些话所代表的含义。
虽名为冒险公会，但其实是由‘佣兵工会’、‘魔法协会’、‘圣殿同盟’三个不同的领域组成的庞大组织，也就是俗称的三大公会。
总长？
“你什么时候有这个打算的……”费舍尔指的是放弃人类身份，选择成为不死生物。
原来如此……
“总部那边会怎么处理？”埃里克有些担忧，这可是好不容易等到机会啊……
※※※
“大人？”听闻维克多使用敬语，费舍尔立刻意识到这肯定是那个让徒弟转变信仰的家伙。
由于在任务和酬劳的分配上产生分歧，近些年三大势力闹得很僵，一直坐山观虎斗的巴菲总想插上一脚。和冒险公会庞大的任务委托相比，自家公会的可就不够看了，也难怪公会内部吵得不可开交。
“维克多，你该不会是……”已经觉察到自己的身份了？
［我把那女人捆绑在寝室，目的不过是想引诱最后一个人上钩。拜勒·扎伊尔于昨夜亲临达沃村，带走了仍不肯放弃取我性命的维娜，足够证明这事的真实性。］
［那女人和布赫村的杀手是一伙的，除去扮演杀手的半精灵，她们还有另一个同伴，冒险公会的维娜。这三人冒充霜狼接下了暗杀我的委托。］
“你才十九岁！为什么要成为亡灵法师？”
少年时代维克多倔强的表情从费舍尔的记忆中冒出。五年的时间虽不多，却早已把这孩子当做亲生子一样看待。他，真能狠下心肠吗？
［我既然能放弃不曾谋面的父亲所拥有的财富、权势，自然也不会对总长这个职位有任何眷恋。我所需要的，仅是一个完美的庇护所。当然，您要是不放心的话，可以现在就毁灭这脆弱的躯体。我与那位大人的契约刚刚建立，根本无法抗超越我的力量。］
［您不必担心，我对公爵大人没有任何妄想。］
费舍尔的愿望会是什么呢？
这一次的考试同样在内部引起了激烈的争斗，尤其是佣兵工会与魔法协会，都为了考官的名额争得头破血流。最后由圣殿同盟提议，让阴影公会和炼金院代替他们监考，既不会做无意义的竞争，也不用担心放水。
［只是想壮大不死生物这个群体而已，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理由。］
容貌丝毫不变，可那双眼，那副表情……变得那么陌生，那么难以读懂。
［她想杀我。］
［家族、权利、地位、财势，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你告诉远在晶曜的那位阁下，我对他的位置没兴趣，请他约束自己，不要再派人来做无谓的试探。］
一道灵光在维克多脑中闪过，两次谈话都没有改变的条件让它露出如狡狐的微笑。
体温不对！
因为以买卖情报和杀人为主，阴影公会一直被圣殿同盟排斥，炼金院则是因为魔法协会想独保持自己的地位而遭到排挤。
这是自布赫村返回后，他第二次直接触碰维克多的身体。上一次还可以勉强算做身体虚弱，可现在……费舍无法再自欺欺人。
随着帕安的死亡，摆在其他三名监考官面前的只有一条路可走——给远在诺因帝国的总部发送魔法传讯。
“什么？”
“我能信任一个放弃一切物质欲望的亡灵吗？”
费舍尔还在纠结，布赫村的暗杀和莉娅之死到底给自己弟子造成了怎样的伤害，维克多却手执舌棍，在空气中写下让他咋舌的一段文字。
“你是我最有资质的弟子，我本想把总长的位置传给你。哪怕你选择去晶曜进修，我相信你最终会接下我的职务……”原本精光烁烁的眼一下黯淡不少，费舍尔健壮的身形也显得有些佝偻，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刚返回炼金院，维克多就接到了导师的传召。
“还是那句话，通过冒险者考试，我就承认你有隐藏自己的能力，不会给我和炼金院带来麻烦。但是！别以为这就通过考验了，只有当你完成我多年的夙愿，我才会帮你隐藏那该死的亡灵身份！”
不想放跑这条大鱼的维克多开始思考该如何哄骗这个看似木纳，实则精明的老头。
［成为一个真正的亡灵是极其漫长的过程，在我完全舍弃人道之前，还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老师，您愿意给予我精神上的指引吗？］带着诱惑的文字让费舍尔的意志再次动摇。
费舍尔不愿，也不敢相信。可回答他的，只有沉默。
这个名词让维克多一向木然的脸爬上几分愕然。
自从维克多回了一趟老家，他就感觉到这孩子发现了一些变化，虽然还没到非常明显的地步，却也足够让他感到不对劲了。
没想到伍德的导师居然有如此身份，与魔法协会、圣殿联盟并列法系最高的三位首脑之一的炼金总长？
“你到底知道了多少？”费舍尔从坐椅上一跃而起，跑到维克多身旁，当的手按到他肩头，冰冷的触感让老人面色一僵。
考生们骂骂咧咧的回到米维拉镇，没有获得参加资格的早已离去，就连第一关被涮掉的也走的差不多。
“总还有别的办法……一但踏入那个领域，你就再也无法回头。而且，也永远的关闭了成为贤者通路。”费舍尔无限惋惜。不止因为他是莉娅子嗣的缘故，维克多的天赋虽然还达不到惊世之材，但只要稍加努力，总还是有机会窥探到身为奥术掌控者的最高殿堂。
［有区别吗？一样是追求力量。只是过程上存在着差异而已。］维克多不信这样的理由骗不过费舍尔。伍德的追求也是法术的极至，这老头应该不会起疑心。
“你告诉我，为什么要把医师爱玛囚禁在自己的寝室里，而且……还割去她一节手指？”刚发现女医师时，费舍得内心的震惊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这一届的冒险者考试本就与以往有些不同。由于蛛怪的出现，四位考官私下商定，把‘体质’和‘团队协作’合作一关。如此一来，原本负责监督‘体质’的考官也以年老体衰为由，将原属自己的职责丢给了巴菲。
［那么，您打算怎么办？对于已经踏上追求极至力量道路的我，您准备如何处理违背光明教义的弟子呢，我的导师？］
［您找我，导师。］
费尔南德斯，你果然没让我失望。对莉娅，你还是有心的……
费舍尔扶着墙壁，他的眼神、表情无一不显示出内心正在激烈的交战。
贤者？
［帕格洛特。］
费舍尔，你的追求还真是令我感到意外。
想到这里，无欲无求的维克多也不禁有些兴奋。
“等。”巴菲虽不像埃里克那般忧虑，但除了等，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只期望神圣同盟不会因为神官的死而刁难自己。
告发教廷？还是隐瞒？
老友的叮嘱，和自己殷切的期盼，难道真的要放弃？真的要让他被审判骑士带走，接受可怕圣光之罚？不但散失肉体，连灵魂亦无法保存？
阴沉着一张脸，费舍尔心中天人交战。
“维克多！告诉我，你没有……你……”你怎么能选择那样的一条道路？
［您也知道，母亲是我活下去的全部动力。我选择成为离开山林，做一名法师，完全是为了报复不知姓名的父亲。可现在，母亲去世了，我的世界一无所有，只剩下对法术的探知与追求。比起不老不死的力量，贵族那点权势又算不上什么。］翠绿的眼瞳有如晶石般冰冷，费舍尔在里面找不到任何回旋的余地。
如果成功的话，根本不用费时费力打入魔法协会。炼金总长一样具有参与权，对光暗战来说，炼金术士是必不可少的后勤保障。到时候，别说是窃取情报，就是帮助黑暗一系取得战争胜利也不是空想。如此一来，不止能晋升到和帕格洛特一样的职位，甚至……有可能成为更高阶的大巫妖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