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前哨
“从第十级左庶长开始的阶位，便可以拥有自己的独栋住房了，至于吃，自然比你现在好上几十倍。”叶昔影有些鄙夷地说道，“你的追求就只有这些吗？”
“人生在世不就是这些吗？”林启苦笑道，“在巨大的生存压力面前，你认为苟延残喘的家伙还能生出什么志趣来？”
叶昔影盯着林启，好一会没有说话，“你与其他历前人很不一样。”
林启耸了耸肩，“我也不想颓丧，不过颓丧似乎是唯一能够抚平自己躁动而不甘的心，让自己摆脱痛苦的唯一姿态。”
“此次出征如果成功，你便没有什么生存压力了，但你所面临的生命危险会更多，这也是一个高阶人类所要承担的责任。无论你愿与不愿，你的命运，已经被卷入整个人类社会的巨大浪潮之中。”
林启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和叶昔影探讨人生与社会的哲学。
其间又有几波飞虫打扰，但都被慕楠轻易搞定，林启有了先前的经验，不再一惊一乍。
经过两个来小时的平稳旅程，一行人最终垂直降落在南阳前哨站。
这儿是人类在华胥外的第三大根据地。
哨站长宽大致都在一公里左右，按照棱堡的架构，层层上铺，布有许多菱形的突出部，说是哨站，其实更像是堡垒。
不过这种堡垒全由金属铺筑，感觉真有些固如金汤的样子。
林启所在的停机坪正好处于最高处的突出部内，可以好好观察四周。
城外是密密麻麻的食炁树，密度是华胥的百倍有余。
城墙四周被层层叠叠七零八落的巨虫尸体包围着，城墙上密集的军武，看来很具威慑性。
一些小队手提大刀篮子，打开炁动阀门，出城去割那些刚死不久虫子的肉，存储起来可以吃好久。
环视四周，漫天的巨大树叶遮蔽阳光，只有一些从缝隙间漏在地上，斑斑驳驳。
阴郁的气氛更胜原始森林百倍，这让林启打了个寒颤，心底的原始恐惧慢慢升腾起来，“这种环境真的住的了人吗？”
一队人急匆匆地跑上停机坪，见到叶辰他们走下运输机，急忙过来行了军礼。
因为通讯手段十分落后，这队人并不明白叶辰此行的目的。
叶辰拿出令函，递给为首之人，那人掏出一块发光的方形石块，在令函上扫了一下，点了点头。
待得交流完毕后，他们才明白此次的报复行动。
为首那人敬礼说道：“明白，南阳前哨站定会满足远征队伍的一切军需要求。”
“我们要征发一些后勤人员，带上军需，同我们一道前往荆门前哨站。”
趁着他们交流的空档，百无聊赖的林启走了几步，看向城内，城中竖起好几个瞭望塔远远高出城墙，样式古朴。
城中的构建也是中式的雕廊窗花，飞檐翘角。
林启挠了挠头，感觉建这座城的人想做坞堡，结果做成了这样中不中西不西的样子。
其实林启穿越到这个世界，一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这个世界的人都很喜欢复古，什么都要朝古代看齐。
“怎么，很奇怪吗？”叶昔影走了几步，来到林启身边，看着他一直盯着城内，问道。
“确实很奇怪，感觉美学风格不统一，里头是中式，外头是西式。”
“没有什么中式西式，”叶昔影严肃驳斥道，“只有好与坏，与一般城墙相比，棱堡的火力交叉无死角，更为实用，所以我们选择棱堡。但这是站在我们本族群的立场上，不会因为用了别人的东西而自觉低人一等！我知道你们那个时代有些奇怪的思想，但现在完全不同了，什么东西好，我们便用什么，而用了这东西，它便是我们的了！”
林启盯着叶昔影，被她这番霸道的话给震住了。
叶昔影接着说道：“这是功利性的表现，像城墙防护这种事关重大的决定，容不得半点差池，所以，我们选择棱堡，但在一般人的衣食住行上，自然是能多靠近先祖，便多靠近，基本的根子不能丢，丢了便不配为人了！”
被她这么一说，林启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觉得样式奇怪的衣服竟然是右衽服饰的改良款，基本的右衽模式还存在着。
原来自己一直穿着汉服……林启心中竟有一种奇异的感觉，似乎自己的血脉真的与几千年下来的古人相连了。
但接受现代化教育的他，对这种感觉又有些微微的排斥，“这么搞是不是太古板了……”
“古板！”叶昔影的脸色瞬间冷了，“你完全错了！只要有今人在用，那就不是古板，放在那里被当做过往的历史，那才是真古板。只要有人用，不是死脑筋的崇古者，便会对过往进行改造，以适应今时，古板的不是你的祖先，而是今时的人！你难道觉得你身上这件衣服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吗？”
“这倒没有，”身上这件衣服，同t恤长袖啥的相比没什么不便的地方，甚至比衬衫西服好穿多了，“但你们这么做是是不是太刻意了。”
叶昔影摇了摇头，“这不是刻意，这是法统！”
“法统？”
“是我们生于斯长于斯的法统，是我们毁灭其他物种的法统！”
林启愣了一下，“毁灭？”
“我们的先祖生长于这片土地，开辟了蛮荒，建立了文明，而我们作为他们直系后裔，便完全有资格继承这片土地的一切权益！任何踏上这边土地的其他智慧物种都是入侵者，我们便有毁灭他们，捍卫我等文明的义务！这儿可是尧之都，舜之壤，禹之封，保持这片土地五千余年的纯洁性，是我辈后世子孙的责任！”
这番极端种族主义的话语，把林启震骇得目瞪口呆。
“时代已经变了，你的思想也要跟着变，有空送你去再教育。”叶昔影说道，“我先教你一些基本点吧，说起来也就两句话。学会仇恨，学会愤怒，学会贪婪。永远憎恨，永不原谅，永不满足！”
林启迎着叶昔影那冰冷的目光，“学会仇恨，学会愤怒……为什么？”
“因为这是上位民族必需的品质，在这样的环境中生存，还要当乌龟犬儒的话，必死无疑。在人类渐渐适应炁的那段时间，有不少反思主义，人殇主义，把人类当做是这个时代的残缺者，他们是投降主义，悲观主义的根源。”叶昔影说道，“所以，我们便要用这样的人类最朴质的情感去毁灭这些所谓理性主义！去仇恨，去憎恨，去愤怒，那些物种给人类带来的种种苦难，去贪婪，去掠夺，去杀戮，那些登陆的物种和他们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