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染坊
在京城外，三人坐在官道的酒肆里喝茶。
“小枝啊，上次都没问你，你是哪里人啊？”
“小枝啊，你多大了。”
“小枝啊，你家中都有什么人啊？”
“闭嘴！”姜云青与南枝很是默契的同时喊出了这句话。
褚文杰被他们呵斥后不再说话，但没过几分钟，他又开口问：“小姜啊，你家的镖车怎么还没来，我们都等了三天了。”
“或许是路上有事耽搁了，再等等。”
日落时分，官道上终于出现了一辆镖车，车身上的镖旗写着：平安镖局。
“终于来了，再等几天，你杰哥都快疯了。”
这次的护送之人依然是老布。老布看到姜云青，便对着镖队大声说：“休整，一炷香的时间后出发。”
老布靠上前来问道：“怎么了，少镖头，可是有信送回家？”
姜云青说道：“并非是送信，而是结交了几名朋友，他们好奇镖局押镖是什么样子的，所以前来看看热闹。”
老布笑道：“你们这些年轻人，押镖就是运送货物的辛苦活，这有什么可看的？”
姜云青道：“年轻人，总是会对没见过的东西好奇。”
老布问道：“怎么没见小羽，好久未见他了。”
姜云青回答道：“他有其他事情，无法前来。”
老布继续道：“上次镖头说的那事儿，你和小羽说了没？”
姜云青道：“还没呢，我才不要现在告诉他，我要等一个好机会。”
老布微微摇头：“你们这些年轻人啊。”
镖队经过一炷香的时间后重新启程，只是这次多了三个人。
姜云青问道：“老布叔，这又是送去染坊的？”
老布道：“是啊，你说这染坊也真是奇怪，每个月都要这么一批醉心花，这要染多少衣服啊。”
姜云青旁敲侧击道：“也不知是哪位给咱们平安镖局介绍了这么个大客户，有时间可要好好谢谢他。”
老布笑道：“你别说，咱们镖局可是占了会宁府地势偏远的优势，多亏会宁府就咱们一个镖局，而这醉心花又是会宁府特产，染坊虽能雇人在当地采集，但是运输上，只能请咱们运输。”
只是巧合吗？姜云青想道。
一行人入了城，很快就到了染坊。
姜云青跳下车，敲起了门，“咚咚。”
不久后，一位账房先生打开了门，见是镖队，也不检查货物，直接说道：“放在这里就好，这是此次的镖银。”说完，他把镖银递给了老布，姜云青眼疾手快接下了镖银，检查了一下，确实是护送的寻常货物该有的价钱，确认无误后将其还给了老布。
南枝顺势道：“这么多货物摆在门口，影响了染坊的生意，我们帮你把货物搬进去吧。”
褚文杰立刻心领神会，抬着箱子要进染坊，账房先生此时变了脸，“啪”的一声把染坊的门关死，面露狠色道：“我们自己会搬，染布的方式都是秘密，不能外泄。”
好心好意帮你还不领情，褚文杰刚要发飙，南枝生怕打草惊蛇，叫住了褚文杰，“小胖子，店家既然不需要就算了。”姜云青也是拉了拉褚文杰，褚文杰这才作罢。
老布混迹江湖多年，一眼就看出了几人有猫腻，镖队刚离开染坊，老布便单独向姜云青问道：“小青，到底怎么回事？”
姜云青迟疑了一下，然后说：“醉心花可能不只是用来染料，也许还有其他用途。”
老布疑惑地问：“其他用途？”
姜云青解释道：“京都有一个贩卖修士的组织，叫白玉京，而这染坊可能是他们的据点之一。”
老布大惊：“什么？这醉心花怎么会和贩卖修士扯上关系？”
姜云青肯定道：“鲤鱼说的，醉心花很可能是他们需要的重要材料之一。”
老布听到是黎羽说的，心里也没了疑惑，那小子做事，可比少东家靠谱的多，他顿时一跺脚道：“奶奶的，这和做帮凶有什么区别以后我们平安镖局再也不干这买卖了。”
南枝插话道：“万万不可，就算镖局不接这镖，白玉京也会想其他办法从北边购买醉心花，还不如就让镖局运送，最起码知道白玉京会留存多少醉心花。”
老布叹了口气说道：“行吧，我回去和总镖头说，镖局会继续这这笔交易，每笔醉心花的数量我们都会做好记录。”
老布这时，恍然大悟般说道：“好你个瓜娃子，突然带人来送镖，弄了半天是怀疑到你布叔和你老子的头上了。”
姜云青嘿嘿一笑道：“老布叔，我只是想借镖局的手查查染坊。”他顿了顿又说道：“老布叔，你叫父亲不用担心，我和鲤鱼在燕都一切都好。”
老布默默地看着姜云青的义肢，默默叹了口气。
送别了镖队，三人在染坊附近找了一家茶馆，一边监视着染坊，一边商议接下来的行动。
褚文杰说：“小姜啊，这染坊明显有问题，都已一整天了，一个买布的都没有，你们运了这么久的镖怎么早没发现？
姜云青解释道：“会宁府冬天的时间，醉心花才会开，将雪白的大地映射的红艳艳的，但醉心花不能食用，也没什么香气，白给都闲占地方的东西，谁又会想到这东西会与白玉京挂钩呢？”
南枝说道：“现在应该想个办法进去才是。”
褚文杰提议：“等天一黑，悄咪咪的从窗户翻进不就好了？”
姜云青摸着下巴说道：“染坊门窗都紧闭，我们根本不知道里面的情况，贸然行动轻则打草惊蛇，重则会当场殒命，不能冒这样的风险。”
南枝看着姜云青思索的神情，觉得这个动作很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褚文杰困惑地问道：“小姜啊，不能潜入，那怎么进这染坊啊？”
姜云青说道：“杰哥听了你刚才的话，我有了个办法，可以直接进去。”
南枝听了恍然大悟说道：“这确实可行，是个办法。”
褚文杰一头雾水：“小姜还什么都没说，怎么就可行了？”
姜云青解释道：“我们不潜入，我们就光明正大的进去。”
褚文杰更加疑惑，“小姜啊，你当我傻还是染坊的人傻？今日搬运货物都被阻止，怎么可能光明正大的进去？”
还没等姜云青解释，南枝笑着说：“你这小胖子，还真是笨，他开的是染坊，我们去定一批布料不就好了。”
褚文杰仍然不理解：“他们的染坊本就是噱头，怎么会接我们的生意？”
姜云青说道：“杰哥，你仔细想，他们以染坊为噱头开店，怎么敢不接待客人？一旦有人将染坊不接单的事情宣传出去，对他们是很不利的。”
褚文杰摸着脑袋瓜想了一会儿，觉得似乎是这么回事。于是道：“那我们赶紧行动吧。”
南枝则说道：“账房先生刚刚见过我们，我们不能直接前去，要先伪装一番。”
化妆一事，像是女子特有的天赋，经过南枝简单的伪装，现在这三人就算站在黎羽面前，他也是要看许久才能看出些端倪，更何况是昨日仅有一面之缘的染坊之人。
第二天一早，三人齐齐叩响了染坊的大门。
开门的还是昨日的账房先生，他扫视了一眼三人，问道：“你们有何事？”
姜云青说道：“您好，我们是城东温府的下人，府上要办喜宴，想在染坊购买一些布料，不知道贵坊的布料价位如何？”
账房先生皱了皱眉，问道：“喜宴的衣服不都是布庄订做的？为何要来染坊来？”
姜云青嘿嘿一笑，说道：“老先生您有所不知，府上迎娶新娘，老爷慷慨，让所有下人也都去做身新衣服，叫我们仨拿着银子来买全服的衣服。但至于布匹在哪买，什么价，府上也不管，只要衣服到位就好，所以我们三人打算在染坊买一批布料，赚点差价，您看是否可行？”
账房先生听完后，略显不情愿地推开了店门。
三人跟随他走入店内，南枝先是问道：“老先生，染坊怎么连个店员都没有？”
账房先生回答道：“我们是染坊，不是布庄，染好的布会送到布庄去，自然没雇佣店员。”
姜云青接着询问：“老先生，我们能否看看布料？”
账房先生闻言，打开了一个木质柜子里面装满了各色的布匹，姜云青对这柜中的布匹左挑右看了许久，才问道：“先生，能否让我们看看染坊作坊的染制过程？”
账房先生直接拒绝道：“你们买布，看那作坊何用，作坊里杂乱，不方便进入。”
姜云青解释道：“老先生，实不相瞒，我们府上对布料要求极严，这次的布料不止给下人，几个姨奶奶也要用，若染料有误，姨奶奶身子金贵，她们要是起了红疹，我们这几个下人怕是要丢了饭碗，谨慎起见，我们还是想看看你们染坊的原材料。”
账房先生摇摇道：“你们几个事还挺多，跟我走吧。”遂领着三人进了后院。
三人互相对视，没想到这染坊还当真是染坊。
作坊内热气蒸腾，弥漫着浓烈的气味，工匠们手持长杆，细心搅拌着巨大的染缸，染缸中色彩缤纷，宛如彩虹被揉碎在水中。工匠们手持长杆，轻柔的将织物浸入染缸，细细搅拌，让每一张布料都吸取颜色的精华。最后将其挂在木质架子上，在阳光的照耀下，布匹仿佛被工匠赋予了新的生命。
账房先生带着三人穿过后院，来到一方仓库，面无表情地说道：“这些是原料。”仓库内堆放着各色花瓣、零散的矿石，这些都是染料的原材料。
“先生，我们府上办喜事，主要订红色的布料，不知道哪个是红色的染料？”
账房先生指向一旁小山似的草堆说道：“那个就是。”
南枝会几分炼丹本领，对药草颇为熟悉，这红色染料并非是醉心花而是茜草。果然醉心花并非是染坊染料。
可醉心花呢？难不成醉心花早就被运往了别处？染坊只是一个中转站？
“哎呦。”南枝突兀的叫道。
“怎么了？小枝？”褚文杰立即关心道。
南枝捂着肚子说道：“我肚子好疼，老先生，可否借用一下茅房？”
账房先生两个眉毛快挤在一起了，略显不悦地给南枝指了指茅厕的方向。
“多谢。”南枝匆匆往茅房方向走去。
南枝刚离开众人视线，就转了路线，在染坊查探起来。染坊很大，又晾晒着刚刚染好的布料，在布料的遮挡下染坊仿若迷宫一般。
染坊南枝穿梭在布幔中仔细查探整个院子，索幸院子虽大，但房间并不多，西侧的一间房间引起了她的注意，其它屋子前后都会悬挂着染好的布料，唯有这间屋子附近不仅没有悬挂布料，而且屋子附近的地上看不到任何染料留下的痕迹。
这并不合理，这屋子一定有问题。
褚文杰忧心忡忡地喊道：“小枝，还没好吗？再不好我就过去找你了。”
南枝知道，这是褚文杰在提醒她，想必账房先生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了，不能再不能再逗留下去了，南枝记好这间房的位置，绕路从茅房返回。
褚文杰见南枝回来，调笑道：“小枝啊，我还以为你掉里了呢，差点就和老先生去茅房捞你。”南枝‘咚’的打了褚文杰一拳，褚文杰方才消停。
姜云青将手中的银子递给账房先生，说道：“老先生，这是定金，不知道要多久才能交货？府上婚宴急得很。”
账房先生简洁地答道：“三日。”
姜云青点点头，约定好了三日之后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