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最后的独处
“奶奶,你小心点!”
覃玥小心翼翼地将枕头垫在武扶烟的腰下,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出了意外。
武扶烟摸着覃玥的发顶,浑浊的眼睛里是不舍。
覃玥的头发已经长到脖颈处了,因为嫌扎脖子就扎了起来。
覃玥穿着一身黑,眼下的青黑一看就是因为没有好好休息导致的。
这几天里白灼和覃玥轮流看望她。
覃泯昨天就出院了,右手臂还打着石膏,他不敢进病房,只是站在门外远远的看了一会儿。
当时的覃玥刚从热水房中出来,两个人打了个照面。
覃泯尴尬的摸了摸身上的大衣。
覃玥没有说任何话,只是端着热水从他的身边走了过去。
陆瑾和明艳打算看看覃玥怎么样的,顺便把寒假作业交给她。
原本这个作业该卿衾去给覃玥的,结果卿衾被陆瑾缠的烦,就把作业给了陆瑾。
卿衾从自家奶奶口中知道了覃玥家的事情,她没有告诉别人也没有去看望她。
她只是远远的站在楼梯口安静的注视覃玥蹲在门口小声啜泣。
覃玥没有主动说出口恐怕是怕他们担心。
卿衾暗戳戳的给覃玥点外卖,在她家门口放感冒药,以一种佚名的方式去关心。
覃玥认识卿衾的字迹,她知道卿衾在关心自己。
只是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出现在朋友面前。
以现在这样一副疲惫不堪,颓废萎靡的样子吗?
她不会。
白灼和覃泯挽着胳膊来换班,白灼手里拎着刚煲好的汤。
覃玥刚利索的削完苹果皮,食指上还贴着创口贴。
武扶烟看着几天前还不会削皮的小姑娘现在都能这么利索了,心里泛苦。
白灼将保温盒放在柜子上,然后像变戏法一样从袖子变出了一串阿尔卑斯棒棒糖。
还是覃玥喜欢的焦糖味。
武扶烟看着站在床尾像是局外人的覃泯叹了口气,这么些年过去她早就老了,她不可能护覃玥一辈子。
“我想好了,做开颅手术吧。”
覃玥听到这话,接过棒棒糖的手一怔,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
“妈!”
覃泯高喊一声,因为情绪激动差点扯到右臂。
武扶烟倒是看的好,费力地直起身,难得看着有点精气神。
“哪有那么多意外,现在医疗条件那么好,我怎么可能那么不幸运。”
覃玥背过身,偷偷的抹了抹眼泪。
白灼扯着覃泯的袖口,让他别冲动。
武扶烟轻拍着覃玥的腰,示意她先回家。
覃玥红着眼点点头,机械的走出病房。
武扶烟反复确定覃玥已经走远没有在门口偷看才松了一口气,意味深长的看着白灼和覃泯。
覃玥双手撑在洗手台上干呕着,眼泪混着口水流下去。
覃玥捧了把水漱漱口,抬头看着镜子里狼狈的自己扯出一抹难看的笑。
原来很伤心很难过的时候真的会干呕。
她还以为小说里面的描述是骗人的呢。
白灼和覃泯安安分分的站在床边,覃泯的头垂的很低,就像是犯了错的小学生。
武扶烟笑出了声,随后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白灼连忙端起柜子上的温水喂给她。
武扶烟在昏睡的时候梦到了很多人很多事。
覃泯的父亲,在覃泯几岁的时候因为一次救援任务逝世。
覃玥的母亲,瘦的像是枯木一样的手握着她。
覃玥从牙牙学语长到亭亭玉立。
覃泯从一个只会玩泥巴的混小子变成现在不怒自威的总裁。
“觉觉,答应妈妈好吗?”
武扶烟眼眶湿润,她觉得自己的一生真的很失败,但她不想要小玥这丫头一辈子都过的很苦。
“妈,我听你的!我不会像以前那样了,我会对覃玥好的!”
“你别不要我!”
“我们保守治疗好不好!”
覃泯握着武扶烟的手,脑袋埋进了被子里。
眼泪模糊了眼前的一切,他真切地感受到了害怕。
独自一个人去国外上大学的时候,被国外人看不起被打的挂彩的时候,一个人创业四处碰壁的时候,他都扛过来了。
可是现在他的母亲像是说遗言一样安排后事,把一切说的妥帖,就好像是预料到了自己的结局的时候。
他真的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