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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我活着,却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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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年带着满脸的不屑冷笑道:“段天保这个畜生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的家人早就死光了,因他懂得溜须拍马,混进翰林院当杂役,吃喝嫖赌一样不落,在京城的时候也经常去逛青楼,到了凌州城,他算是憋坏了,那天晚上我们住进了同来客栈,他对我说凌州城里有他的老朋友要见见,可能很晚才回来,他出去之后我暗中跟踪,原来他是去青楼混了一夜,到第二天早上才回来,我装作不知道,收拾好行李,雇了一辆车向固宁城去了。在大车上,他哈欠连天,双手抱胸靠在一旁打盹,我故意没话找话,就是不想让他睡觉,进入固宁县境后,他到底是撑不住倦意,躺下来沉沉睡去了。”

    “我知道,这是最好的机会,我可以一刀杀了他,但我不能让赶车的老汉知道,除非把他也杀了,我也不能让他马上死去,我要问清楚我表哥的尸体被他丢弃在那里,我取出早就准备好的迷药粉,撒在他的鼻孔嘴巴上,然后死死地按住他,他挣扎了几下,就没有动静了。”

    “当时已经临近黄昏,来到一个小山包脚下,我发现有一条小道向南,我找了个借口,对赶车老汉说这是我们回家的路,大车不能走了,让他停下,将行李搬下来,把这个畜生抱下来放在路边,就说他睡得太沉了,等赶车老汉走远之后,我把他拖进南边的树林里时,发现不远处就有一个小山洞,正合我意,将他拖进山洞里,再取了行李过来,我蹲下来揭开他脸上的人皮面具,果然就是段天保这个猪狗不如、人面兽心的畜生!”

    “我去砍来几根藤条,剥光他的衣服,将他绑起来,朝他脸上撒了一泡尿,过了一会,他醒了过来。他发现自己被绑,知道事情败露,痛哭流涕说自己一时鬼迷心窍,求我饶过他的狗命,以后永远甘愿当我的狗腿子,哼!这样的畜生我岂能饶过他?不过,他给我出了个主意,说我的相貌与表哥有些相似,我可以冒充表哥去当官,他以后就跟在身边伺候我。”

    “我与表哥是姑表亲,都有安家的血脉关系,我们的相貌的确是有些许近似,身高也差不多,当时我并没有想过要冒充表哥去当官,倒是这个畜生的主意却是给我提了个醒,我们离京的时候,朝廷并不知道这个畜生杀了我表哥,在朝廷眼里,是表哥带我去固宁赴任的,我杀了这个畜生之后离开,朝廷发现表哥没有赴任,人也不见了,我该怎么应对?所以,我接受了这个畜生的建议,只能隐姓埋名苟且偷生,谁不想活下去?”

    腾飞听到这里,想起爷爷奶奶也算是苟且偷生了,可惜仍然活不下去啊,这狗娘养的腾茂,你就等着吧,他暗中咬了咬牙。

    隔着铜色面具,陈年看不到腾飞的表情,继续说道:“我问清楚了我表哥的尸体被丢弃在哪里,就挥刀朝他头上身上乱砍乱捅,我毕竟从来没有杀过人,见到他头上身上的鲜血如泉涌出,心里有些惊慌,将他拖进山洞尽头处,急忙带上行李离开了,现在想起来,这个畜生在临死前还能写字,肯定是当时我拿刀乱砍丢捅,顺势将绑在他身上的藤条也砍断了。”

    “我赴任后不久,就偷偷返回京城,在京城外找到我表哥的尸体,带回家乡安葬了,墓碑上就写上我的名字,对外人说是我的表弟陈年在随我赴任途中暴病身亡。唉!我自己埋了我自己,是不是觉得很可悲也很可笑?我还活着,却是死了,哈哈哈!”

    陈年低声惨笑,眼中却是流下泪来。

    人生无常啊,陈年的确是杀过人,这也是他的无奈之举,腾飞心想,一个活人为一个死人活着,的确是可悲,也值得佩服,问道:“这些年你为你表哥活着,不后悔吗?”

    陈年有些痛苦地双手捧着脑袋,哑声说道:“说不后悔是假的,这些年我活得真是太累了,表哥是公正廉明的清官,是朝廷百官的楷模,但这一切都与我陈年无关,我陈年虽然活着,却是死了,更可悲的是,我陈年的后代子孙也只能永远活在表哥的虚名之下,我也不想啊。”

    这件事情陈年从来没有对人说起过,也许是这件事情憋在心里太久了,陈年说了出来,心中觉得舒畅许多。

    陈年吐了口气,望着面前这个头戴铜色面具的黑衣人,他猛然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双手摸了摸桌面,对腾飞说道:“我之所以愿意将事情详细地说出来,就是希望你们飞鸟组织在十二年后发布消息时,真实地将实情呈现给世人,让世人知道我陈年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也知道,你们飞鸟将消息发布出去之后,就是我陈年一家人的死期,因为我犯了欺君之罪,也是一个欺世盗名之辈,但我不后悔,可悲的是我的子女与后人。”

    陈年站起来,望向窗外长长叹了口气,说道:“你们飞鸟组织对世间之事不是无所不知吗?我查过史料,我们永州的浪湖,曾经出现过很多次这样的灾难,灾难发生时毫无预兆,在时间上也没有任何规律,数百年来没有人解释得清楚,向来平静的湖面为什么会突然变得波涛汹涌巨浪翻腾,你们要是能查清其中原因,人们自然懂得应对的办法,也算是造福百姓了。”

    直到现在他仍然认为我是飞鸟的人,还是赶紧摊牌吧,腾飞站起来,对陈年摇摇头,说道:“陈大人,我不是飞鸟的人,刚才你见到的这块薄石片,我是为了避雨,偶然钻进山洞里才发现的,我来见你,是为了郭家兄弟的事。”

    不是飞鸟的人,为了郭家兄弟的事?

    陈年怔怔望住眼前这张制作精美的铜色面具,顿时觉得有些讨厌可憎,他后悔自己是因为看到那块薄石片而失去了冷静,他有些恼火地坐下又站起来,他算是明白了,眼前这个人偶然捡到这块薄石片,知道了事情其中的一些真相,因为死去的老太太的丈夫是一位退休的老京官,他认为向来是官官相护,我肯定会为他们说话,必然会判郭家兄弟的罪,就意图以此为证据来要挟我,为郭家兄弟脱罪。

    陈年虽然是为了表哥而活着,但他的确是做到了公正无私,从来不讲私情,在官场上他是孤独的,如果不是有当今皇帝为他撑腰,他早就倒下了。

    蔡家人状告郭家兄弟的事,陈年早就知道,蔡家人一口咬定,蔡老太太是被郭家兄弟推倒致死,这是故意杀人。他派人去核查过了,蔡家老太太的死,确实是与郭家兄弟无关。

    蔡老头与郭家人素不相识毫无瓜葛,他为什么还想把郭家兄弟置于死地,理由也很简单,按照礼规,朝廷官员有亲人去世,必须离职回乡丁忧守制三年,蔡老头的儿子蔡和在刑部混了好些年,因为他抱上皇帝的叔叔信王的大腿,已官升七品,并准备外放当县官,对他来说,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官场向来复杂,要是离职三年,黄花菜早就凉了,他不甘心错失这样的机会。

    蔡老太太要是在家中死亡,就算蔡和不想也得离职回乡守制三年,但蔡老太太是在郭家薯粉店门前摔死的,正巧遇上郭家兄弟这两个傻好人,就让他找到了一个很好的理由,他的母亲是被人杀害的,行凶杀人案自然要花时间来侦查审判定罪,然后解送京城刑部核准,等候皇帝勾决,估计要等上一段时间,说不定他就有机会了。

    蔡家父子知道,安学贤向来铁面无私,除了皇帝,一般人的面子他是不给的,信王喜欢古玩,他们就花钱弄来一幅古画给信王送去,痛哭流涕添油加醋地向信王诉说自己的母亲被郭家兄弟杀死了,哀求信王为他主持公道。

    信王明白蔡家父子的目的,无非是想把自己抬出来向安学贤施压,判郭家兄弟的罪,安学贤的为人信王还是了解的,他觉得事情的是非曲直,安学贤自有公断,他看在蔡和长年为自己当狗腿子以及送来古画的份上,就随意给安学贤写了一封信。

    信王写给安学贤的信中,无非是一些客套的勉励问候话语,但其中有几句话,当时陈年看了气得跳脚大骂,信王你这个老狐狸,事情怎么办你老人家倒是给个明示啊,你这不是给我挖坑么?

    信中有几句话是这样说的:但凡为人做事,有所为而有所不为,若事可为,不必多虑。

    前面的两句容易理解,关键是后面两句:若事可为,不必多虑。

    这就是信王的精明之处了,不管安学贤怎么做,他都是对的。

    对一些善于阿谀奉承的官员来说,可能感到左右为难,但陈年不会,本来郭家兄弟就是冤枉的,他不可能为了讨好信王而昧着良心去判郭家兄弟死罪,让陈年感到不爽的是,堂堂盛国的一位王爷,居然为了他的狗腿子蔡和而过问这个案子,更让他后悔的是,因为这封信,没有及时处理郭家兄弟这个案子,引出腾飞这个人并知道了自己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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