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胭脂坊
外面风疾雪烈视物不清，到处都是苍茫一片。
秦良目送祁玉灵离去，直至消失在苍茫风雪中。
叹息一声，关上厚重木门。
风雪乱流平息，桌中烛火平缓下来，豆子大小的灯火温暖燃烧着。
“看来要尽快凑齐清单上药材，否则祁玉灵动怒后还真不好应付。”秦良略感无奈。
左营是斥候营，只负责收集情报刺探敌情，若去城西街查抄店铺，就涉嫌越权管辖了。
只要激怒胭脂坊掌柜，让它在大庭广众显露出本体，接下来就好办了。
那时可以光明正大的为民除害，即便不能除妖，逼退妖怪后也可以接收胭脂坊所有财物。
“妖怪虽化成了人形，但大多脾气暴躁，应该很容易激怒。”秦良若有所思的揉着额头。
妖物一旦暴躁起来就变的嗜血狂暴，危险也会大大增加。
秦良忽然想起忘了询问妖怪本体是什么，这可是极为重要之事，不禁郁闷叹息。
权衡利弊之下做出了决断，立马去胭脂坊，会会这位神秘掌柜。
秦良没多犹豫，穿盔披甲后离开阁室。
军营大寨风疾雪烈。
兵卫从厩中牵拽出战马，艰难牵引着缰绳马匹。
斥候营内都是精兵强士，都随身携带有精细钢锁，专门用来对围捕强贼悍匪，但让斥候营去对付妖怪，多半就不够看了。
秦良对此心知肚明，此次依仗的就是人多势众。
这里毕竟是人类城池，面对这么多兵士，妖灵即便再凶狠也要避让三分。
秦良蹬上一匹白马，拉拽着手中缰绳，回望众人后便先一步纵马前奔，直出风雪大营。
兵卫们不敢懈怠，骑乘战马纷纷跟随上，足足有二三十人之众，冲风破雪的驰骋在苍茫雪地中。
风雪太大了，城西街行人很少，大多已封门闭店，这种恶劣天气即便开店也不会有什么客人。
街道滚滚寒尘弥漫，两旁古楼满是霜白，偶有亮窗透着暖色。
白马迎着风雪艰难前行，秦良在一处街尾拐角勒停马匹，伸手抚摸着马鬃。
白马摆了摆头，散去厚厚落雪，踏动几下前蹄。
面前古楼仅有两层高，牌匾已被风雪掩盖，依稀还能看到胭脂坊三个大字。
胭脂坊古楼大门紧闭，屋檐下悬挂着冰锥，大红灯笼随着风雪飘遥。
“秦大人，这胭脂坊就是此行目的地吗？”一名矮瘦甲卫紧拉缰绳，勒停黑马后询问。
“我得到情报，这家胭脂坊店主是陵奴郡人，极有可能是奸细，但目前还缺乏证据。”秦良随口编造一个理由。
斥候营职责就是探查情报，这理由编造虽然勉强，也算有几分依据。
白鹿城城外是沧琅江水，江对岸便是北匈国的陵奴郡，两座敌对城池仅有一江之隔。
秦良所统领的左营，主要任务就是刺探陵奴郡敌情。
矮瘦甲卫闻言诧异打量胭脂坊。
“贾六子，你我二人先行进入胭脂坊，你假意买胭脂，必须激怒胭脂坊的店主，好生出由头对付这店主。”秦良低声吩咐。
矮瘦甲卫外号贾六子，是探子中的一把好手，非常善于逃遁。
秦良已然盘算好，让贾六子激怒妖灵，逼迫妖怪显现本体，能否逃走就要看天意了。
贾六子乐了：“秦大人放心，卑职去酒楼妓院从来不给钱，最擅长的就是挑三拣四还连吃带拿。”
秦良温怒的瞪了一眼，随即侧身下马。
还是第一次听到此种情况，没想到贾六子如此目无法纪，看来需要整顿军纪了。
贾六子自知失言了，竟把实话都说了出来，心虚的干笑一声。
一众兵卫披风带雪的纷纷下马，显的风尘仆仆。
战马凌乱的抖掉落雪，但烈性早已驯服，都显的极为安静。
贾六子低声吩咐众兵卫，随即上前擦去门上霜雪，敲动胭脂坊店门。
没过多久，半扇店门吱呀打开。
开门的是位肥胖妇人，浓妆艳抹丑陋且怪异。
贾六子被这副妆扮吓的后退，妇人粉妆厚的太过骇人了，简直是面粉堆里爬出来的。
秦良也是眉头大皱，还闻到腐烂发霉的味道，很快被香味掩盖，心中惊疑不定。
肥胖妇人见店外来了这么多兵卫，先是一惊，随即强笑迎客。
“哎呦，竟然来了这么多军爷，都是来买胭脂的吧？”
贾六子这才从惊诧中回过神，怒哼一声：“你这模样吓爷我一跳，若不买胭脂，爷我来你们这里什么吗？”
“军爷你算来这地方了，我这店内有上好胭脂，包您满意。”妇人笑的肥肉颤动，胭脂粉末点点掉落。
贾六子不悦询问：“你是胭脂坊的店主？”
“民妇魏夜姬，正是这胭脂坊的掌柜。”肥胖妇人故作媚态，模样甚是怪异。
秦良用手掩口鼻，凝重的打量肥妇人。
魏夜姬胭脂香味太刺鼻了，打扮的人模鬼样，根本不像卖货的，这胭脂坊果然有问题。
“肥成这副德性，名字中也敢带姬字？”
贾六子不知这肥妇人有可能是妖，毫不客气的调侃了一句，大步进入店内。
肥胖妇人强颜欢笑：“军爷真会说笑，都快请进，真是贵客临门。”
秦良已经看出妇人有灰青之气，这是妖气，腐烂气味也是从妇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涂抹胭脂粉多半是为了掩盖腐霉之味。
心中不禁生起疑问，妇人究竟是什么妖怪？
秦良眉头紧皱，不急不缓的走进店铺内。
“各位军爷别在雪中站着，都快进店呀。”魏夜姬虽然样貌丑陋，仍是媚声媚气的招呼众人。
兵卫仍站在风雪之中，没有秦良的命令，自然不为所动。
魏夜姬掩口笑着没多在意，回到阴暗铺子中，去招呼贾六子。
“你这店内还有没有其她人，让漂亮些的姑娘过来伺候着。”贾六子大咧咧的开始找茬。
“官爷多多担待，这铺内只有我一人，还是民妇来伺候大人筛选胭脂吧。”魏夜姬暗怒，脸上肥肉堆起的笑脸格外难看。
秦良不动声色的环视店铺，货架胭脂盒琳琅满目，柜台瓷瓶还养着花草，颇有一番风情。
大致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和其它胭脂坊没多大区别。
东墙悬挂的画却有些怪异，画中仅有美人图三个大字，大部分画面留白，看上去十分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