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 杀人
逼仄的小巷。
墙面画满了五花八门的涂鸦：戴面具的狗，抽烟的鸡，大摇大摆的鸭……
斑驳而杂乱。
此时，正值午后，鸡鸭猫狗都在午睡，小巷里，除了两个惊恐的站立少年，和一个躺着的瘦弱少年，再无他人。
瘦弱少年满脸鲜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哥，他死了吗？”站立少年之一——杨不三声音颤抖，惊恐问道。
“欸，你别瞎鸡毛说。大家都看见了，我就轻轻拍了他一板砖，完全没用力。”站立少年之二——陈不四手拿板砖，脸上同样恐惧。
杨不三环视四周，哪里有‘大家’，这里除了他们，连鬼都没有一个。
“四哥，他流了好多血。”杨不三指着角落里的少年。
少年瘫坐在地上，脑袋耷拉着，双眼紧闭，看似已没了呼吸。
陈不四‘唰’丢掉板砖，靠近瘦弱少年，轻轻喊了一句：“贺凡，你……你死了吗？”
“四哥，死人不……不会说话。”杨不三提醒道。
“我特么用你教我？”陈不四大声呵斥。
杨不三后退了几步，似乎不愿与人命案沾上关系。
陈不四见状，冷哼一声，“三儿，你别躲，咱俩一起勒索贺凡，如今他死了，你能摆脱关系？”
“人是你砸的。”
“那又怎样，咱俩是共犯。最多……我是主犯，你是从犯。再说了，板砖还是你亲手递给我的，你也是帮凶。”
“我……我……”杨不三无言以对，他看向瘦弱少年贺凡。
这小子也太执拗了，不就问你借点小钱花花，你至于吗？
一副大义凛然、誓死不屈的样子，这下好了吧，真死了。
我丢你老表，害得老子也成了杀人犯。
不，是杀人从犯。
会判死刑吗？
应该不会，毕竟我只是从犯。
杀人的是陈不四，要判死刑也是判他死刑。
可是……我也不想坐牢啊。
呜呜……
杨不三捂着脸，极力压抑着恐惧，蹲下身，抽噎着。
陈不四脑子此刻也全乱了。
他擅长勒索霸凌，整个四中，被他勒索过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可他们都很配合啊，唯独这个贺凡，平时看着柔柔弱弱，性子却这么刚。
你不知道，生命只有一次吗？如此吝啬，简直是葛朗台转世。
怎么办？
陈不四脑子飞速旋转着。
自首？电视里说，投案自首会宽大处理。况且，人又不是我一个人杀的。
想到这里，陈不四直勾勾地看向杨不三：“三儿，我们是兄弟不？”
杨不三抬头，满脸泪痕，“人不是我杀的。我顶多算从犯，不会判死刑。”
陈不四一愣，这小子不好忽悠啊。
“三儿，看来你没好好念书啊。咱们这是杀了人，不是简单放了火。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这么说吧，一旦进去了，我们都得死！”
杨不三懵了。
陈不四掏出一支香烟，点燃后，猛吸了一口，“三儿，咱俩拜过把子，虽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如今能同样同月同日死，也算过命的交情了。”
杨不三摇头，他才不要‘同年同月同日死’，他只想好好活着。
陈不四丢掉半截烟头，“三儿，报警吧。我们自首，争取宽大处理。”
“不。”杨不三吼道，“四哥，不能报警，我不想坐牢，更不想死。”
“三儿，生亦何欢，死亦何悲，我等男子汉大丈夫，生于天地间，何惧生死？”陈不四继续相劝，不管怎么说，一定要拉上杨不三，罪责分担，应该不至于直接判死刑。
杨不三沉默了，他死死地盯着地上的瘦弱少年，一分钟后，杨不三突然道：“哥，要不咱分尸吧。”
“噗~”陈不四一听，直接喷出一口老血，“分……分尸？”
“咱把他劈成两瓣，一人一半。”
“然后呢？”陈不四问。
“丢进垃圾河。”
垃圾河是北城外一条著名臭水沟，河水常年呈黑色，散发着恶臭，令人敬而远之，的确是抛尸的不二场所。
陈不四很慌张，心中犹豫不决，“你让哥想想。”
拍死贺凡，属于意外。分尸抛尸就是刻意为之了。
一旦被发现，那后果不堪设想。
“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杨不三急了。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过会儿来人了，被发现了，送进去了，带上手铐了，判刑了，枪毙了……
“咳咳。”突然，墙角少年咳嗽了一声。
“卧槽！”不三不四同时惊呼一声，抱成一团。
诈……诈尸了！
“我在哪儿？”少年抹了一把脸，看着手中的鲜血愣住了。
陈不四推开杨不三，转身噗通跪下了，“贺凡，冤有头，债有主，你都走了，干嘛又回来啊。是那边伙食不好吗？还是缺钱了？你放心，以后每逢初一十五，清明、过年，我都给你烧纸烧猪蹄烧女人烧房子。”
瘦弱少年贺凡看着陈不四，眼神清澈而愚蠢，似乎一时记不起事儿了。
他又抬头，看向杨不三。
一个眼神，杨不三尿不湿都尿湿了，噗通一声，也给跪下了。
“凡哥啊，我错了，我不该提出分尸。您大人有大量，就先回去吧。这里是阳间，您走错路了。”
杨不三怕鬼。
瘦弱少年扶着墙，缓缓站起，他伸伸胳膊抻抻腿，并未感到异常。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诡异的笑声充斥在小巷里，听得不三不四夹紧了裤裆。
“凡哥，您回来看看就好，下面才是你的家啊。您赶快回去吧！”
“凡哥，饶命啊。饶命啊！我以后再也不敢勒索人了，我发誓啊。呜呜，你别带我下去啊，我上有80岁老母，下有……下有小弟，真的不能去那边啊。”
瘦弱少年看向两人，一段记忆开始涌现。
这里……已不是地龙镇了。
我穿越了？
这是哪里？
“能量。”瘦弱少年伸出手，几秒后，他满脸讶异，“能量不见了。”
“你们勒索我？”贺凡问道。
不三不四瞪大眼珠，吞咽口水，“凡哥，都是误会。”
瘦弱少年在兜里掏了掏，掏出两张一元纸币，递给了不三不四。
“请问，这些够了吗？”
“够……够了。”陈不四脑子炸了。
不是说我烧给你吗？你这怎么还倒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