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愁绪
“怎么一个人喝闷酒？”
魏仁人带着酒道人同款小酒坛走到李诗雅身边，拍了拍地上便躺倒在了李诗雅的身边。
他早已注意到了李诗雅不安定的情绪，只是一直苦于没有合适的契机来与她交谈，现在时候正好，夜深人静，月云淡薄，他便寻着李诗雅的踪迹来到了这。
李诗雅闭着双眼，双手枕在脑后，就好像一个酒喝多了睡着了的普通人一样，呼吸均匀，胸脯随着呼吸一动一动的。
这家伙，刚刚来的时候看她还是睁着眼睛赏月呢，怎么一到她身边就装睡了起来。
魏仁人有些无奈，侧过身来，紧紧地盯着李诗雅的侧脸。
不得不说，李诗雅生得模样是极好的，又修炼了一年的功法，柳叶眉，弯月鼻，樱桃嘴，肤若脂凝，配合着朦胧的月光，现在俨然一副月下仙女的样子。
“我可没听说过喝凡酒能喝醉过去的修炼者啊。”
面对着魏仁人的调笑，主要是因为他盯着看的时间有点久了，让她有些害羞，李诗雅不得不睁开了眼睛，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怎么来了？你不知道这样盯着看很没有礼貌吗？”
看着李诗雅红着脸醒了过来，魏仁人也情知再看下去不合适，便也学起她的姿势，双手枕在脑后，赏着月：“这不是看你一直不肯醒嘛，我见你情绪不好，所以过来和你一起喝酒。”
“我心情没有不好。”
“是吗？那我心情不好，陪我喝一杯吧。”
“……你啊，总是太喜欢管闲事，这样会有很多麻烦事找上门来的哦。”
“那就来吧，你知道的，我喜欢管闲事。”
李诗雅摇了摇头，对魏仁人一点办法都没有，有些无奈，随后直起身来，随手捡起一个酒杯，从小酒坛里接来一杯酒，随后便是一饮而尽。
魏仁人说的对，凡俗之酒对仙人是不起作用的，就算是纯度极高的酒也经不起炼化，只有含有灵气的灵酒才能让修仙者再一次体会到飘飘欲仙的感觉。
“……好酒，这是你酿的？”
一杯下肚，从未喝过灵酒的李诗雅已经感觉有些头晕，像刚刚那样一口气喝下一杯的事就算是魏仁人也不敢做，那样实在太烈太难受。
但见李诗雅如此豪迈，魏仁人咬了咬牙，也是一样一饮而尽：“嘶——对，跟酒道人学的。”
——说起来，这灵酒本就是对仙人专供，凡人只需小饮几口便会头晕目眩，昏昏睡去，刚刚王大虎和魏仁人喝了大半天，看起来有多么豪迈的样子，其实也才喝了两三杯。
酒道人？
李诗雅恍然，自一年前那次不打不相识，魏仁人和酒道人便逐渐成了朋友，时常能看见魏仁人和酒道人那一帮酒友喝酒的景象。
“那酒道人生性豪迈，喜结酒友，虽说山内到处都能看见他和谁谁谁搭上话，喝喝酒，但不曾想你们两人的关系如此密切，连酿酒之法都教与你。”
闻言，魏仁人只是又饮一口，不多言说两人之间的关系，他又长了个心眼，这酿酒之法以后就说是自己学着玩的吧。
接着，又是一小阵的沉默，天云变化，月亮探出了云雾，不再朦胧的月光此刻终是亮出了它的心声，满满地洒在两人身上。
李诗雅借着酒劲，伸手向天，仿佛想要摸到月亮一般：“仁人，你说阿秋未来会怎么样呢？”
魏仁人沉默了一会，随后开口说道：“不知道啊。”
“不知道？你竟然也会有不知道的时候？”
“我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这世界很大。”
“……那你说，我的未来，会怎么样？”
闻言，魏仁人一惊，他转过身来，正视着李诗雅，却发现李诗雅也在正视着他，眸子如败花含雾，悲中含哀：“我也会变成那样吗？变成欲望的奴隶，然后悲哀地死去。”
“诗雅，难道你……？”
阿秋会变成那样子，被食灵的欲望所折磨，那是因为他始终不肯吃人，不肯吃妖，被鬼仙的功法反噬所致。
而李诗雅作为他们这一届天赋最好的一批弟子，按理来说资源应该远远比阿秋多的多，只要按着功法修炼，那就不可能被反噬。
除非……
“难道你没有食灵过？”
魏仁人睁大了双眼，李诗雅眼里含着泪花，讲述着她这一年的经历。
……
在刚拜入合顶峰的时候，李诗雅的房间里也被安排了和小白一样用于修炼的祭品，她也明白了，只有吃掉才能修炼，但是……
“我怎么可能吃的下去啊！”
眼前的铁笼里，装的是一大一小两只虎妖，小的仅仅是刚出生三个月的虎妖，对于修炼者来说正是上好的资源。
铁笼里，大虎妖正不断磕头乞求着放过她的孩子，这是她们家最后的独苗了。
“仙人老爷，求求你放过这个孩子吧，他才三个月大啊，你要我怎么做都行，怎么做都行……”
大虎妖说着，逐渐没了力气，她原本就被打得半死，这铁笼还有削弱的法术，她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咕噜噜噜——”“呜呜呜……”
窗外，此起彼伏地惨嚎回荡在山间，同时也是在提醒着李诗雅，她该做出决定了。
“这个孩子会没事的，我保证。”
这是大虎妖在死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她还想再叮嘱什么，再看一眼什么，但接着她就没了心气，死去了。
“呕呕呕——”
李诗雅狂呕着，拼命地想吐出些什么，但是妖兽的血肉骨筋一经功法炼化便成灵气，再找不到什么所谓的尸骨。
七天了，因为这件事她几乎走火入魔，功法也修炼得有些瑕疵，本来按照她的天赋来说是不应该的，但就是如此了。
“必须要找人来指导一下我了，是谁好呢……对了，还有新交的朋友，他看起来挺聪明的。”
李诗雅想得没错，魏仁人确实聪明极了，即使她不愿意相信，但魏仁人确实懂得比她多的多。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有这么大么？”
这句话掩饰下的，是那时她对魏仁人隐隐的厌恶与抗拒，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在她看来，只有吃了生灵的家伙才会对功法有如此深的见解的原因吧，但这又才是正道的修炼方法，这让她矛盾不已。
“没什么，前两天在山上发现的小狐狸，我觉得可爱就抓来养了。”
魏仁人轻描淡写的话语，有着令人信服的说服力，但她不知道怎地，总是不太相信，她觉得他在说谎，小白也许就是和那虎妖一样用来献祭的。
“这么说……他也许也没食灵？”
她心情有些好了，对魏仁人的厌恶也随之散去，总算找到一个和她一样的家伙了，刚刚来不及和他商量这件事，明天一定要和他好好商讨一下。
然而，等她再回到房间，那只虎妖宝宝却也不见了，只有她隔壁的弟子在她的房间外大快朵颐着。
“真没想到，你竟然能忍着那种好货不吃，放心，我不会告诉长老你偷藏妖兽的，对了，我没弄脏你的房间，你是不是该感谢我一下啊？哈哈哈哈——”
扬长而去的同门弟子与笑声，在她的心上狠狠地捶了一击。
“这里究竟是仙人场所……还是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