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坦心声,灵堂再生新变故
低沉铿锵的声音响彻整个钟鼎巷,偶尔过往的行人也纷纷驻足,都想瞅瞅这边的动静。
谢易知先上前先扶起大管家广智叔,然后叫起了各位管事和家丁,再开口道:
“诸位辛苦了!
丧事期间好好当差,现在谢氏上下的头等大事就是此事。
都打起精神,莫要坠了连州谢氏的体面。”
“是!少主!”
在场全部人垂首应诺。
随后,谢易知在众人恭敬的目送中,走进了谢氏大宅,踏进了这一世属于他的第一片“疆土”……
谢家祖宅是一处占地颇广的五进宅院。
谢家祖籍中原,他们这一支的老祖是嘉庆9年的同进士出身。
外放做官后一路高升,后来辗转到岭南为一方知府,就此扎根岭南,开枝散叶,把家族壮大。
故谢家主宅的建造风格不似南方的婉约灵秀,而是更偏向于北方的方方正正、大开大合。
绕过雕花影壁,入眼便是一个敞亮规整的外院。
回廊上往常挂着的精美宫灯,现都已经换上了寄托哀思和祭奠的丧鼓灯。
穿过二门,便来到了用于待客、议事的正院。
随着谢易知的走近,原本在匆匆忙碌的下人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向自家少主、即将就任的新家主低头行礼。
谢易知向他们微微颔首,脚下的步履却是丝毫没有放慢,不多时就来到了正在搭建的灵堂——谢氏议事大厅之内。
此刻原本宽敞肃穆的大厅已经被白色和黑色的布幔笼罩,整个氛围压抑且悲伤。
“你们几个,把引魂幡准备好,等大少爷归家,要由他亲自提写灵幔……”
一道温润的女声传来,谢易知转头望向说话之人的背影。
她的身材纤细高挑,身穿一件素白墨青色滚边的旗袍,远看过去,像一枝翠竹挺拔而立。
此人正是谢家二夫人,也是谢易知母亲陪嫁大丫鬟,从小一起长大的苏锦绣。
谢易知大步向她走过去,对着她的背影唤道:“绣姨,我回来了!”
原本一脸严肃的苏锦绣闻言,脸上的表情瞬间变成不可置信!
她立刻转头,看见眼前的谢易知,随即红着眼睛,声音微颤:
“易哥儿!你回来了!”
看着她的反应,来自灵魂深处的震颤也让谢易知眼眶微红,他微微点点头。
紧接着,就看见苏锦绣快步来到他身边,死死拽着他的袖子,红着眼睛上上下下打量过好几遍之后,才留着眼泪说:
“瘦了、高了!成大人了!易哥儿受苦了……”
说到伤心处,苏锦绣忍不住又流下眼泪。
她激动的情绪,也感染到了周遭忙活的下人们,一些小丫鬟也跟着抹起了眼睛。
几息过后,苏锦绣终于从情绪中脱离出来,她用帕子擦了擦眼泪说:
“易哥儿,你刚归家,赶快先去梳洗,去和夫人知会一声。
这两天她忧思过重,今早便病倒了。
看见你回来,她定能大好了!”
看着绣姨一如既往的不论何时何地,都把自己和母亲放在第一位,俨然已经忘记现在身处灵堂。
于是谢易知无奈的笑笑,然后温声道:
“我的好绣姨,等我先给父亲烧些纸、上柱香就去。”
苏锦绣眼中闪过一丝尴尬,便赶紧招呼小厮给谢易知放好蒲团,服侍谢易知上香烧纸。
然后,谢易知让一直跟在身边的库金和棕茶先去休息,孤身一人来到了母亲居住的院子。
等真正见到原身的母亲时,谢易知灵魂深处的情感便再也抑制不住。
谢易知索性便放任的和母亲吴淑娴一顿抱头痛哭。
看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姿容纤弱的母亲,仿佛似失去生的希望一般形容枯槁,谢易知叹气宽慰道:
“母亲,我知道父亲故去你伤心的紧,但是你还是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振作起来啊!
弟弟妹妹年幼,你怎能让自己耽于悲痛,而忽略他们?”
正在低头垂泪的谢母吴淑娴听到儿子如是说,含泪开口:
“我儿说的有理,可是你父亲薨世,抛下我们孤儿寡母就此永别,这可真是如天塌了一般啊!
这谢氏上下的重担难道都要压在你这肩头不成?”
吴淑娴苍白的脸上全是心疼。
“可怜我的儿,没有父兄为你铺路,还未弱冠就要去商场拼杀……”
吴淑娴诉说着,眼泪像断线的东珠一样涌出眼眶,此刻她真的是悲痛无比!
“我的易儿!都是母亲无能,才让你吃了这么多苦!
你那没心肝的父亲!
他一死了之,却把这千斤重担丢给你……”
看着伤心欲绝,险些晕厥的母亲,谢易知赶紧上前搂住她,轻声的开口:
“妈,我知道你心疼我,愿意让我快意潇洒,承欢膝下,可是这并不是我想要的呀。”
谢易知漂亮的凤眼看着母亲,绝色的脸上带着摄人的神采。
“虽说外出求学之路颇为辛苦,但是也让儿子开了眼界,见到了更精彩的世界呀!”
吴淑娴看着安慰自己的儿子,眼中的心疼更甚,眼泪流的更凶了。
多好的孩子啊,为了宽慰自己,竟然化苦为甘……
看着母亲的神情,谢易知知道她是误会了,于是微笑着说:
“妈,我已经长大了,有能力保护你和弟弟妹妹们了,我能做好这谢家家主之位。
我会让整个谢家上下,整个连州,乃至整个岭南都无人敢轻慢我谢易知!
等我站在顶峰,我就是你们最大的靠山!”
看着自带睥睨天下般霸气的儿子,吴淑娴缓缓点点头:
“我儿想做什么便去做,我永远支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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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氏少主归家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连州城。
第二天一早,谢氏祖宅便中门大开,迎来送往前来吊唁的宾客。
也安排族中男丁正式的向各家亲朋好友报丧。
灵堂中,身着重孝的谢易知带着自己的两个弟弟,17岁的谢荣知,9岁的谢行知一起向每一位宾客道谢。
“贤侄,节哀!
你母亲悲痛欲绝,你现在就是谢家的主心骨,你可要保重身体啊!”
身穿藏青长衫的微胖中年人拍着谢易知的肩膀,语气担优的对着谢家兄弟说。
他是谢家的重要合作伙伴,也是谢父的至交好友,连州城最大的连锁医馆普济堂的东家张怀民。
谢易知先点头致谢,然后回答道:
“多谢世伯关怀,我还撑得住。”
张怀民看着眼前俊朗非凡,但是精神有些不济的年轻人,叹了口气:
“你这孩子太要强。
这样,回头我差人送来补气血的药丸,你好好补补!
这一大家子就指望着你呢!
你别仗着年轻就亏空身体!等你老了有的受呢!”
听着他带着浓浓关心的责怪,谢易知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
“那我多谢世伯了……”
“老爷啊!我的良人啊!
你怎么就这么抛下我们孤儿寡母先一步离去了啊!
你怎么不带着我们一起走啊……”
突然。
带着哭腔的凄厉女声由远到近。
灵堂中的众人只见一个身姿曼妙,身穿素白旗袍的女子边哭边冲进灵堂,一下子扑倒在供桌前!
大家尚且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还没反应过来,只听那女子大声哭喊道:
“老爷啊!你怎能如此狠心!
你说过会照顾我们娘俩一辈子的啊!
你就这样走了,珍娘该怎么办!
我们的顺儿该怎么办啊!”
随后,只见女子状似虚弱的起身,然后从人群中拉出一个清瘦的少年。
少年被她推搡的‘咚’的一声跪在坚硬的青砖地上,低着头一言不发。
随后便听那女人语出惊人:
“谢顺!
来给你父亲磕头!你是谢家子孙,理当送你父亲最后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