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前世

    「啊啦，居然是雪天鹅吗？这药剂可没有它名字那般温柔呢~——vermouth」

    攻肆眯了眯眼。

    「拒绝美女的邀约还真是失礼了，允许我过后请大明星吃饭赔罪如何？——golden」

    「大明星的档期可是很难空出来的哦？」

    「这可真是令我苦恼，那不知大明星有什么事需要我去做，绅士从来不会让女士难过。」

    远处，仿佛永远在泡澡的贝尔摩德眉毛一挑。

    这家伙，琴酒说的没错，还真是变了个人。

    她把白玉般的手臂搭在浴缸上，移动电话跟着手臂垂下，仰着头像是放松，又像是在思索。

    「一点金麦、一点甜味美思，一匙柠檬汁，搅拌均匀，过滤杂质，最后加入冰块。

    我可以减弱烈酒的刺激感，还能突出酒品本身的韵味，增添鸡尾酒的口感和香气，是调酒中不可缺少的灵魂伴侣呢~

    怎么样？想试试看吗？——xxx」

    攻肆完全不怀疑如果自己答应了对方会不会做，这停止年龄自然生长的老女人从不介意跟人稍微约一下。

    不过他介意。

    可要是直接拒绝，就像是怕了她一样。

    ……算了，怕就怕吧。

    《为了食物选择中立的我，能屈能伸》

    （≡ x≡）

    「可惜了，虽然我的代号是金麦酒，但我其实更喜欢威士忌的口感。

    金麦酒口味较淡，又颇为伤身，不如试试味美思的纯饮？」

    「被拒绝了，可真令我伤心。」

    「啊，那这样看来，我做不成绅士了呢。」

    攻肆收起手机。

    做不成绅士可真是太好了。

    他起身走向窗边，看着窗外的月亮，身体忽冷忽热，眼前再次涌上血色，月亮在他眼中变得血红，像极了乌彻突然出现的那天。

    那天晚上，他们正聚在一起喝酒庆祝，那时候他们猎到的怪物卖了个好价钱。

    攻肆被灌了许多酒，喝得有些头晕，踉跄起身准备去趟厕所。

    一抬头，本就不平静的夜，月亮变成了血红色，如同怪物的眼，正死死的盯着他们。

    乌彻当然不是给怪物报仇的，而是攻肆被祂选定了。

    青睐，多正向的词啊，实际上所谓的青睐，就是抹除他的灵魂和意识，控制他的躯体，成为乌彻的人形躯壳。

    而乌彻的食谱是生机与死气，祂无法直接吃掉人的灵魂，因此祂不会直接杀他。

    再冷血的人，也不是完全没有牵挂的人。

    在乌彻当着他的面，慢条斯理的吃掉人类的生命时，他清晰的感受到意识仿佛将要与身体剥离开来。

    他立刻明白了，乌彻想要他失去对自己情绪和身体的掌控能力。

    他也有过像是萩原研二那样的时候，逗着别人，慢慢把自己也给逗进去了。

    只是他确实比萩原研二理智，从一开始就是。

    所以他迅速平复了情绪，努力保持冷静，理智的分析乌彻的弱点。

    怪物都有弱点，他坚信。

    然而之后发生的事，并不是聚拢许多帮手、分析敌人弱点，最后历经千难万险，大家一起打败大反派的剧情。

    所有帮助他的人也都变成了乌彻手里的食物。

    稚嫩的孩童被乌彻控制，手持枪械，突兀的对他开枪。

    他下意识反击……

    下手果断，也够狠辣。

    ……死伤惨重。

    看似安全下来后，他没像之前一样急着逃跑，而是坐在当时身处的那栋楼的天台上，吸了两支烟。

    从那时候开始，他就不想再去管“行为的正确性”了。

    就像他其实知道自己正身处险境，——乌彻影响了在那里的人，证明乌彻离他并不遥远，他却没有像往常一样迅速离开。

    乌彻的确给了他很大的打击，大到他有几天仔细思考了“放弃抵抗”这件事。

    他太理智，理智到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存活下去的意义。

    因此认真的思考了要不要就这样被乌彻吞噬，成为乌彻口中的亡魂之一。

    同样也因为理智，他选择了继续抵抗。

    并不是什么“乌彻死掉等于报仇”或者“乌彻死掉能为其它人类做出贡献”这种理由。

    而是活着，或是说生命本身，就是他继续抵抗下去的动力。

    他不想死，起码不想死的憋屈。

    ——死在乌彻手里，就会让他觉得很憋屈。

    顺应理智，亦或是顺应本心，攻肆学会了放弃一些无用的感情，在乌彻手里挣扎，做着可笑的反抗并坚守着内心。

    不然只要是他有所表露，就都会被乌彻发现利用，再次形成对他的打击。

    到最后，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被称之为人。

    攻肆麻木地、又习惯性带着理智的存活，寻找着乌彻那不知道到底存不存在的弱点。

    幸运的是他找到了，不幸的是弱点是假的。

    赢下乌彻是个非常艰难的过程，艰难中还有乌彻自己制造出来的假象。

    经历了多重幻觉之后，他也曾察觉，结果再次被乌彻反复用他心绪波动最大的几个场景折磨。

    眼前好像永远都是一片血色。

    甚至在同归于尽之前，他都层层递进着以为自己赢了。乌彻是个异常合格的演员，还给了他整整一天的平静生活。

    当乌彻再次出现，他的心态瞬间崩溃。

    最终，还是凭借着理智和冷静重新站起来，麻木地行走并企图继续对抗。

    其实当时他也算败了。

    他经常会产生“结局一定是我死”的感觉，只是强迫自己不去想。

    否则乌彻会发现他的心防出现漏洞。

    这么想下去乌彻会赢，他不想让乌彻赢，所以他不能想。

    他只能欺骗自己。

    然而他当时其实没有任何能够反制乌彻的手段，他唯一能做的只有不认输。

    为了不再牵连别人，他每天都在移动，不在任何地方停留。

    他遇到过许多人，也遇到过许多或友善或邪恶的妖物，偶尔也有攀谈，但不管是真是假的帮助，他都不敢接受。

    有曾和他同行一阵的，也有对他避之不及的。

    和他同行的，下场大多不好，无论对他是善意还是恶意，都会成为乌彻的食物。

    他被乌彻一步步的神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