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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云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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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云压城城欲摧

    天边无垠的黑云压得人们喘不过气,两座连绵的大山之间一座雄关矗立

    高大厚重的城墙连接了两侧的绝壁,城墙上火光绵延,那是戍关将士昼夜不息的巡守

    几日前,一封密信被送至此处,远在京都的黎家少主未曾想到,那封催命的密信竟是分为两封送往边关,但不同于被截下的那封密信,这封送达雁门关的信还带来了来自朝堂中的一纸诏书。

    邵依被急诏回宫,而戍边之职则由朝中之人秦石岳接任

    邵依离开只半月不到,秦石岳便借整顿之名将雁门关上下邵依亲信换了个遍,不少人因不满其作为而离开雁门关,这些人自然也被气急败坏的秦石岳挂上逃兵之名,剩下少数人无奈于不想背负逃兵之名留下隐忍。

    “秦大人好手段,仅是半月便将邵国公布置的铜墙铁壁搅得稀碎,待辽人打来,只希望秦大人莫要夹着尾巴跑了去”

    “你!”

    “道不同不相为谋,告辞”那日邵依的副将越无关毅然卸甲,辞去一身官职离开了雁门关,自此让辽人在数年里折兵损将,被称作天埑的雄关名存实亡。

    大宋境内一处院落中

    院中落花纷飞,一杆烂银枪宛若游龙,枪锋所过花瓣一分为二。

    屋檐下一慈眉善目的老人看着院中那舞枪少年脸上尽是满意之色

    门外一阵马蹄声传来,少年枪尖划过院中水潭,带起水花

    老人站起身,将身上花瓣掸落

    院门被推开,迎面走来一绝美女子,那条红色绸带被风吹起

    来人正是自雁门关离开的邵国公邵依

    老人见来人是邵依面上露出惊讶之色

    “侗叔,鹏举”邵依看着院中二人率先打了招呼

    “邵姑娘,你不是”老僧乃是有铁臂膀之称的周侗,而那舞枪少年则是岳飞岳鹏举

    “阿姊!”少年惊呼一声,将手中长枪扎在地上便急匆匆扑入邵依怀中

    少女轻抚怀中少年脑袋,望着周侗道

    “官家召我回京,说是议事”说着美眸却是黯淡

    “但此去怕是”

    周侗骇然“莫不是官家收了你的兵权?”

    此时正值辽人蠢蠢欲动之时,经过两年的时间恢复元气,辽人的大军早已再度集结。

    在此节骨眼上换掉戍边统帅无异于自毁长城,更何况换的是个草包

    周侗虽并非兵法大家,却深知这一纸诏书所带来的危害

    邵依并未回答,只是垂眸轻抚少年发丝

    片刻后回答道“所谓兵权,亦或是皇权,皆为权力的一种表现,于我而言皆是毫无意义”

    周侗长叹一声,眼中满是复杂

    自两年前那场意外后,他总觉有什么发生了变化,本该是每日愈下的身体如今却是依旧健硕(周侗1040-1119)

    那日一伙自号方腊国的队伍将一处山下村落劫掠焚毁,逃出的数十村民躲入了一座破败的古祠中,突来的动静惊动了在此借宿休息的周侗,破败的古祠中灯火不再,深邃的祠堂中仅有透过破落屋顶洒下的点点月光照亮

    那方腊的兵马追至此处时,祠堂中除去周侗皆是老弱妇孺,周侗不愿见悲剧发生,孤身一人拦在那祠堂门前

    那夜月光格外的明亮,古祠门前一人一刀一张弓杀的那帮打家劫舍的贼人竟是无一人能进得祠堂

    但可惜周侗年岁已高,终是力竭,退入祠堂中,借着月光,人们看清了祠堂中那座雕像,那并非神佛,而是一尊女将军像,顾不得看其细节,绝望之下人们纷纷跪下,好似过去数百年来此祭拜的人们一样,虔诚得低下了头,只不过他们求的是那绝境中的一线生机,就算是身上负伤的周侗亦是低头祈祷

    那尊白玉神像在月光下愈发的栩栩如生,好似要活了过来

    祠堂紧闭的大门被砸的哐哐直响,但人们只是低头祈愿

    砸门的贼人们并未发现,在门后发生了什么

    白玉神像在那月光照射下好似神明真的降世了,但他们所祈祷的神明并非来自那白玉神像,渭水中一只手自湍急的河水中探出

    祠堂内的人们只听惨叫与骨肉断裂之声传来,门外便已无了动静

    待数息后有胆大者透过门缝看到了门外惨状

    那方腊之众此刻已尽数覆灭,只留一地残肢断臂,血液染红了整个院子,在那残肢断臂中,一少女跪坐在地上,浑身湿透,那是水夹杂着血,湿漉漉的青丝遮住了脸,身上披着近乎肢解的黑色布条,满身血迹竟是无一属于少女,她的皮肤好似白脂玉一般完美无瑕,寻不见一丝伤口。

    周侗拦下想要上前的人们,幸存的人们叽叽喳喳的议论个不停,但声音又极小,好似怕惊醒了那造就这一惨状的“水鬼”

    近一炷香的功夫后人们见那“水鬼”只是在那坐着,毫无反应后拜谢完周大侠便绕开了她逃出了这里,唯有周侗在众人走尽后靠近了那“水鬼”

    正当周侗伸手欲查看的瞬间,她猛地抓住了周侗的手

    周侗大骇,欲将手抽

    这时那女鬼猛然抬头,那是一张无法用赞美之词形容的面容,双瞳无神

    而此刻周侗才发觉,眼前少女并非什么女鬼

    “今夕是何年?”

    周侗一怔却不知如何回答,只得木讷的答道“建中”

    那少女松开了手,在月光下拖着身子蹒跚的走向祠堂中

    汴京看似一片繁荣之景,但实则暗流涌动,高官重臣心怀鬼胎。

    无数的事因为某些原因或被提前或被延后,但这一切,这早已注定的历史,真的能改变吗

    “丞相大人,卑职有一计可将那邵国公拴在我们手中”

    “说”阴影遮住了高坐之上的蔡京

    “不知大人可否记得令郎曾在两年前邵国公初至京都时被她打至重伤之事?”站在蔡京面前之人俯身拱拳问道

    蔡京记得,他当然记得

    那是因为他家老五宋鞗当街动手调戏初至京都的邵依,便被邵依打断了手

    也因此本该在未来成为驸马的宋鞗因品行不端而被放弃

    “嗯”

    “此番召其回京,我们可向官家进言恳请官家赐婚”那人边说边露出自信的笑

    “你可知京都上下皆有传言称官家爱慕邵国公?”蔡京自阴影中探出脸,脸上满是讥讽之色,好似在看傻子

    “一个刚册封两年不到的国公,将朝中上下文官得罪了个遍,就算官家再怎么想保她,此次她私通辽国皇族之事都百口莫辩,唯有将其赐予大人,才能堵得住众口”

    邵依两年前以一夜间大破数万辽人的战绩被当今官家册封为邵国公

    官家见了邵依后好似被勾了魂一般,但邵依不愿入宫做那金丝雀,选择远离权力中枢只身奔赴边关。

    期间朝中因邵国公的出现导致的原本被文官死死压制的武将得势,隐隐有了能与文官集团对抗之象

    同时邵依在一年前枪挑高俅义子,并于朝堂上公然指出士族所推举的当朝文官多为酒囊饭袋等一众行为让朝中文官,天下士族无不希望邵国公死。

    蔡京面色阴狠,他亦想过招揽邵依这条路,但最终放弃

    对于他手下谋士这般言论,他要说不心动那自是不可能的

    但他与邵依皆是朝中重臣,而那邵依是否会抗旨拒婚又是一说

    毕竟那疯子曾有过先例

    那人好似看出蔡京的顾虑急忙道

    “君要臣死,臣便不得不死,纵使她邵国公本事通天,万夫莫敌又如何,前两次抗旨已致使与其有关系的数千人受到牵连,若此次她依旧选择抗旨,大可拿她手下那帮没脑子的武夫做文章”

    蔡京起身负手而立,那张脸上看不出情绪波动

    确实,邵国公爱兵如子天下皆知

    自其戍边后,边军军饷便翻了数倍不止,纵观历史仅有极少数部队能与之相比

    且邵国公极善杀伐,每每出兵必身先士卒,其麾下军队伤亡极少

    每每告捷,常以战利品或是自掏腰包犒赏军士

    这也导致常有人想托关系入边军镀金,但这一道路却被她堵得死死的

    也正因如此,朝中官员无数次上书称邵国公有不臣之心,妄图豢养私军

    第二日早朝之上,蔡京将赐婚之事上奏

    不知为何宋徽宗竟答应了这一要求

    一纸婚书赐下

    邵依竟不见了踪影

    有人说曾见到邵国公回京

    但那日过后人们再未曾见过邵国公,连那邵国公府也是人去楼空

    府上官家杨叔消失不见,府中仅有的下人也被遣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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