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大梦初醒
岳飞被诏回京后汤思退本想动手，但在他们将以蓄意谋反，勾连外敌的莫须有罪名拿下岳飞时
许久未出现在朝堂之上的赵构终于是重新出现在了龙椅之上，昔日自诩贤明帝王的赵构如今眼窝凹陷，萎靡不振
“如果有现代人看到了大概率会报警说有他吸了毒吧？”
杨沂中则是极少见的没出现在赵构身边
“杨大郎平日里官家上朝他可是形影不离啊……这是？”
“不对，快去找人拦住他，官家一定是让杨大郎去找岳飞了！”
赵构的目光扫过，大殿之下此起彼伏的议论声戛然而止，是的，他赵构颓废了如此长的时间，但这满朝官员仍是在他的默许下才能披上这一身官袍
他无论如何都是这大宋的天子
赵构摇晃的站起了身，他抽出腰间宝剑扔在了大殿之上
“汝等不是自诩权倾朝野，自命不凡么？拿起这把剑，大宋朕就拱手送与你，怎样？”
群臣面面相觑，无一人敢上前，赵构那形容枯槁的身躯发出震耳的吼声
“谁叫你们陷害朝廷忠良的？又是谁在背后说寡人是虚名天子？我倒是很好奇，你们这么有能耐怎么不把这大宋江山直接夺了去！”
他吼完又坐在了龙椅上只是那声吼好像耗光了力气，他又回到了那副萎靡不振的模样
杨沂中带兵闯入了软禁岳飞的庭院
他将一张龙纹金牌交到岳飞手中
“岳爱卿请原谅朕在此之前的愚蠢与不作为，深思熟虑后吾决定扶持吾子赵昚登基，顶替吾继续看管这大好山河，望岳爱卿多加勉励，若有一日其德不配位，岳爱卿可另立新王”
“如今朝中早已腐朽不堪，吾已经无力再整顿朝堂，为防止他们拖住岳爱卿手脚，吾给予岳爱卿可不听王命，诸多繁事自行解决无需上奏的特权，吾只能为岳爱卿做这些了，只怕吾要先行了，岳爱卿保重”
岳飞望着手中赵构亲笔写下的书信，也只是长叹一声，接过杨沂中手中缰绳，与这位老朋友相拥告别后便策马离去，离开了这乌云蔽日，阴暗无比的汴京
当杨沂中找到赵构时，他在对话中发现了赵构的不同，赵构身上似乎有两道影子
邵依的出现改变了历史线路上太多的东西，时间线的遡乱引来了变故，沾染因果之人皆是看到了另一历史线路中发生之事，而赵构更是有部分属于那一世的灵魂进入了身体
也正因如此他性情大变，但不知是否是杨沂中的话叫醒了赵构，赵构那一魂在本身清醒后便烟消云散
但一体双魂的消耗使得赵构在回归本我的一瞬便化作了那副形同枯槁的模样
那日过后没过几日赵构便退去了皇位，由赵昚继位
宋孝宗赵昚没有当初父亲赵构登基时那般雄心壮志，相比起赵构他甚至过于平庸了些
朝堂之上平衡武将与文臣之间的关系便已经是极限了
岳飞回到军中后联系了黎染，看着这位黎家女家主似乎看到了邵依的影子
这么多年过去黎染脸上就连些许皱纹都未曾留下
时间未曾在她的脸上留下半分痕迹
就连岳飞都不禁怀疑黎染是否与邵依有一二分渊源
毕竟以岳飞一直以来的经历来看这世上永生之人仅有邵依一人，如今眼前的黎染却是打破了他的认知
时光荏苒，岳飞已经从当初长枪烈马镇山河，鲜衣怒马少年郎成为了如今两鬓生出白发的老将军
他时常感慨若是上天再让他年轻一会他必然杀穿蒙军，护得这大宋天下再无战事
黎染望着岳飞似是看出了他眼中的疑惑，她并未多做解释
就连她自己也未曾想到，发生那件事后她的身体与容貌便停止了衰老
她也曾询问过林道长这是为何，林道长却说她因为沾染过多不属于此世的因果命途早已不在此世之中
或者说，她对于这个世界而言，早就死了，比起其他人，她更像是一尊尚有心跳脉搏体温的尸体
那日当她带着邵依假死脱身之时，虽是演戏但邵依确实受了近乎致命的伤
当她抱住邵依的身体策马离去之时，邵依的血浸透了她的衣袖
她柔软的指腹被邵依破损的盔甲所划破
不知从何而来的利箭穿透了她的身躯，但或许是过于的紧张，就连她自己也未曾发现
当她带着邵依到镜湖边时，她已是嘴唇发白，到这时她才发现腹部那近乎贯穿她身体的利箭
失血加上剧痛让她两眼一黑昏死过去
在她倒下后，邵依慢慢的坐起了身子
邵依与“祂”做了一笔交易
眼前之人误打误撞的做了与邵依一般的事，改变了历史原有的进程，在她应有的命数中，她早该死去
眼下要么祂会出手直接带走黎染，要么让黎染同邵依一般化作永生的存在，忍受无尽的煎熬
当黎染再次醒来时，邵依已经留下一封书信，她消失在了镜湖中央
黎染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成为了此世唯二的永生者，多少帝皇追求的永生就这么被自己所得令她多少有些不敢置信
但邵依向来不会说谎，更没有必要欺瞒自己，解开衣襟，光洁白嫩的腹部莫要说伤口，就连过去曾受过的伤都不见了
为了避免太多不必要的麻烦，黎染选择戴上面具，不以真面目示人
“永生从来不是赐福，而是一种诅咒，或许你现在不会明白，但在百年之后，目睹身边至亲至爱之人离去，最终唯余自己一人时，你方才会明白，永生的代价”
朝堂之上文官们虽碍于赵构遗诏不敢对前线战事妄加干涉，但他们却能从粮饷等方面下手
岳家军固然强悍，但岳家军所消耗的军饷却也远超大宋境内任何一支军队
前线战士吃不饱肚子，加上之前岳飞被软禁在汴京城内使得岳家军失去统帅，这一系列行为导致战事频频失利，若非岳飞及时赶回，配合军中悍将杨再兴等人稳住局面，只怕蒙人已经要打到汴京了
当初受邵依所托赶赴汴京的徐张勇终是赶到了汴京，但是一切早已结束
他能做的只有用陌刀斩下了汤思退的脑袋
大宋当朝宰相被刺杀，甚至连脑袋都被悬挂在汴京皇城门户之上
徐张勇一路走来已然厌倦了这腐朽破败的大宋
汴京城外饿殍遍野，汴京城内灯红酒绿达官贵人通宵作乐
他的使命早已结束了，在邵依进入“天宫”的那一刻
所谓“天宫”其实是唐太宗李世民秘密修建的陵墓，只是陵墓中没有遗骸尸骨
他一直以来停留在这尘世之中不过是心中对那盛世尚有一线幻想
比较过去数十年里这场梦实在是太过的如梦似幻，虽有忠臣贤良死去，但亦有无数满腔热血胸怀天下之人挺身而出
在那场梦中，那盛世的虚影仿佛就在眼前
直到如今大梦初醒，他才发觉这一切只不过是海市蜃楼，只不过是他们这群人美好的幻想罢了
人就是这样，在察觉一切美好不过黄粱一梦后接踵而来的便是无尽的失落与颓然
在被真实的景象冲击过后，徐张勇终于明白为何邵依要说出那句，这大宋不值得我们舍命拯救
他杀了汤思退后没有离开汴京，或者说他本来就没打算活着
围杀他的官兵越来越多，杨沂中听闻刺客正是当初随邵依死战浮桥江畔的徐张勇，他亲临门楼之下
如此大摇大摆的将当朝宰相的首级悬挂在门楼之上，挑衅的不仅是整个朝堂，更是大宋皇室
徐张勇手中陌刀正如数百年前大唐李嗣业那般，一刀落下人马俱碎
但人力终有穷尽时，徐张勇手中陌刀纵使已算得上神兵利器在无穷无尽的围攻中也卷了刃
最终他的陌刀砍在一块塔盾上后再也没能抽得出来，失去兵器的徐张勇很快便在禁军的围攻下失去反抗能力
他落入那群奸佞手中后只怕是生不如死，杨沂中在旁人惊讶的目光中抽出腰间长剑
“杨大人，胡大人下令活捉……”
他没有理会，只是略过所有人站在了徐张勇面前
二人目光短暂对视过后，剑光划过，英雄的热血洒在门楼之上
杨沂中的手在发抖，他呵退所有人后独自站在高墙之上
一切美梦终成泡影，历史的车轮仍在向前，且不断的向原有的轨迹驶去，他杨沂中不过一介窥探到半分未来的凡人，又凭什么改变这既定的历史
这场持续了数十年的美梦，该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