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眼线
黑发青年的意思很明显。只要修罗一声令下，他有十足的把握能追上那几个混混，让他们没办法把消息传递给巴比伦斗技场。
“嘿！你真的是打算把菲拉行星的斗技场给搅翻天啊。”黑发青年与其他几名斗士们对视一眼，带着紧张和兴奋并存的表情大笑起来，“对了！安吉丽大姐头不是说这次隐者也会跟我们一起行动吗？怎么一直都没有看见他人？还有他那个叫张文的朋友，也跟着阿尔米修斯学院访问团走了。”
很明显，福克斯没有告诉张文泰密斯学院的“欢迎”传统是故意的。这家伙就是想让张文在泰密斯学院也栽上一个大跟头，好向特米索总督证明，会在泰密斯学院被人整的笨蛋，可不只是他一个。
只可惜，福克斯这回却是枉做了小人。
“卡洁莲娜老师。”刚才卡洁莲娜与张文说话时，伊琳娜就在旁边。对卡洁莲娜需要她做些什么，伊琳娜心知肚明。
张文不肯接受卡洁莲娜的安排，只是因为他有武者必须坚持的骄傲，并不代表张文会把卡洁莲娜的警告当成耳旁风。事实上，在了解到泰密斯学院所谓的“传统”之后，张文就一直在考虑。
“哼！”卡洁莲娜盯着张文远去的背影，最后也只能愤怒的冷哼一声。
“混蛋们，我们到菲拉行星了！”飞船刚刚降落在巴比伦航空港，一群体格强健到令人望而生畏的男人，便全都带着兴奋的笑容，抽着上佳的卡萨雷斯大烟卷，从飞船里走了出来。
“喂！修罗，你想好了吗？我们什么时候去巴比伦斗技场？另外，我们就这么走在大街上，是不是太张扬了？这里可是人家的地盘！你看到没有？刚才就有那两个小子看到我们之后，从旁边的小路溜了。我看到不了中午，巴比伦的那帮家伙大概就会知道我们来了。”跟在修罗身后最近的一个黑发青年紧走几步，目光有意无意的看向那几个混混消失的地方。
“唔……那倒是也是。”张文的话说完，阿蜜丽斯不由若有所思的托住了下巴。
这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福克斯去年被泰密斯学院的学员羞辱之后，特米索总督会大发雷霆，几乎把他轰出阿尔米修斯学院了。
“是！总督大人！”总督秘书连忙躬身行礼，飞也似的跑了出去。
不过，无论卡拉扬总督对阿尔米修斯学院的突袭如何恼火，最基本的礼节泰密斯学院还是要遵守的。在阿尔米修斯学院一行搭上了念动飞车赶到泰密斯学院大门外的时候，泰密斯学院的洛洛克校长还是派出了几名学院教官，象征性的表示了一下欢迎。
“什……什么？！”卡拉扬总督震惊的大喊着跳了起来，连屁股下面的椅子都被弹飞到一边去了。
“嗯……”听着克劳德的论述，阿蜜丽斯和扎克斯立刻心有戚戚的连连点头。嘉利特虽然很想帮卡萨雷斯说几句话，但是看着眼前只能用“壮观宏大”四个字形容的城市，她却是很委屈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切！你这小丫头少跟我多嘴。收拾好东西，我们要去拜访泰密斯学院了！”张文又趁机在小汐的脑袋上揉了两把，快步跟上了念术系的队伍。
“哼哼！哼哼！”卡拉扬总督愤怒的绕着餐桌转了整整一圈，总算是重新平静下来。回到自己的秘书面前，卡拉扬总督面色阴沉的看了他一眼。
瞥了一眼面前的巴比伦城，壮汉们也纷纷冷笑着议论起来。而走在这群强壮的男人最前面的，则是一名剃着倒竖的短发，全身都包裹在黑色长斗篷下的硬汉。
看着卡洁莲娜严厉中带着轻蔑的表情，张文的嘴角又渐渐翘了起来。只要是足够熟悉张文的人，见到张文此时的表情大概都能明白，张文真的生气了。
且不说卡洁莲娜和伊琳娜这对师徒如何暗地里谋划监视张文的行动，张文本人却在带着扎克斯等几人离开之后，立刻就回到了泰密斯学院为他们安排的旅店。
由于阿尔米修斯学院的这次回访实在太过突然，泰密斯学院自然是来不及像往年一样，派出专车去迎接对方的回访团。事实上，就算泰密斯学院其实来得及派车迎接，估计他们也不会动上一下。对这些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憋着一肚子火的卡拉扬总督可没打算给他们好脸色。
在卡洁莲娜说出这一番话时，她虽然没有直接点出体术系的名字，但是从她严重缺乏信任感的眼神里，张文就已经能看出来，往年被泰密斯学院修理的灰头土脸的教官，恐怕多半都是出自体术系。
“张老师，从现在开始，您最好小心一点。千万不要离开队伍单独行动，最好是始终跟我们念术系走在一起。”一走进泰密斯学院的校园，念术系的总教官卡洁莲娜便突然走了过来，对张文严肃的嘱咐着。
对于普通人来说极其沉重的行李包裹，在领头的硬汉手里却像是没有丝毫重量一般。他随意的将巨大的行李箱向肩上一抗，目光扫过每一个同伴的面孔，便一言不发的走上了巴比伦市区的大街。
张文还不至于因为卡洁莲娜的一点轻蔑，就不顾大局的跟她纠缠不清。不过，张文也不会忍气吞声的接受卡洁莲娜的安排。所以，张文最好的处理方式，自然就是像现在这样，把卡洁莲娜丢下不管了。
总督秘书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满脸愕然的卡拉扬总督身边，附耳小声嘀咕了几句。紧接着，卡拉扬总督便把刚刚喝到嘴里的牛奶全喷了出来。
“知道了。放心吧，我会盯紧他的。”伊琳娜冷冷一笑，冲着张文离开的方向点了点头。
让学员用卑鄙的手段攻击阿尔米修斯学院的体术系教员，张文百分之百相信，这样的事情泰密斯学院一定做得出来。甚至，如果不是阿尔米修斯学院的体术系实在太弱的话，张文很怀疑他们是不是也早就这么干了。
虽说卡洁莲娜身为念术系总教官，在阿尔米修斯学院内堪称位高权重。可是在访问团中，她是念术系的带队教官，张文是体术系的带队教官，二者之间并没有高低之分，她并没有强行给张文下令的权利！
在心里不自觉的拿菲拉行星和卡萨雷斯做了一番对比，阿蜜丽斯也禁不住感觉，如果把她换成索菲亚长公主的话，肯定也会选菲拉行星。
“那么，我这边应该说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吧……”回到旅店的房间，换上了一身便衣的张文看着窗外的学院街上，穿着泰密斯制服来来往往的学员，淡淡的微笑着。
“特米索那个混蛋！”卡拉扬总督脸色铁青，用力拍着桌子大喊，“他这是要给我一个好看，让我在陛下面前下不来台！”
“我也很吃惊，总督大人。”可怜的总督秘书一边擦着被总督喷在脸上的牛奶，一边神情尴尬的继续说道，“谁也没想到，特米索总督会做的这么绝，才刚刚过了两天，就把阿尔米修斯学院的回访团派来了。”
“喔！看不出来你很会说话嘛！”小汐不知什么时候又偷笑着凑了过来。
“哦！菲拉行星还真是繁华！论起发展的程度，确实要把卡萨雷斯甩下九条街啊！”几乎看傻了眼的阿蜜丽斯一边飞快的转动着脑袋向四周张望，一边禁不住小声感叹起来。
送走了几名前来“欢迎”的泰密斯教官，阿尔米修斯学院一行便迎来了在泰密斯学院里第一天的“自由参观时间”。
对福克斯这个辛教官的跟屁虫，张文一向都没什么好印象。不过，张文怎么都想不到，在这次特米索总督下了严令的情况下，他竟然还有胆量跟自己耍小手段！
“哦？那是为什么？”张文看了卡洁莲娜一眼，对她带着命令式的语气很有些诧异。
不过，今天的总督大人才刚刚坐上餐桌，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来打扰过卡拉扬总督幸福生活的总督秘书，就突然推开总督府的大门冲了进来。
菲拉行星首府巴比伦市的航空港，是建立在市区内海拔最高的夏安山的山顶。因此，一走出半封闭的航空港，巴比伦市的全貌就完全展现在阿尔米修斯学院访问团一行人眼前。
“是巴比伦斗技场的眼线吗？不必管他们！”修罗却冷冷摇头，示意让黑发青年放松下来，“这一次，让巴比伦斗技场的那帮赏金斗士好好准备。如果巴比伦这边不能把最强阵容派出来的话，我们就算赢了也没什么意思。”
“我很明白卡洁莲娜老师的意思。不过，我不是福克斯教官。我要做什么事，我自己会把握分寸。卡洁莲娜老师尽管放心好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绝不会给阿尔米修斯学院丢脸。”张文随意的笑笑，转身对扎克斯他们三个体术系队员招了招手。
“呵呵，怎么说呢？”克劳德终于转过头来，平静的笑了笑，“应该说，果然不愧是帝国的核心重镇。单论发达的程度，在南界确实没有哪个星球能跟菲拉行星媲美。就拿这座巴比伦城来说，在热闹这方面它确实比不上亚斯兰市，但严谨有序正是帝国的风格吧。”
“这么说的话……我突然也觉得，巴比伦市真的跟我老爸他们那座神罗要塞有点像了。如果在这里上学的话，不是跟在神罗要塞接受训练差不多了吗？”扎克斯说着说着，居然全身打了个冷颤。看起来，神罗要塞的训练，曾经给扎克斯留下过很“深刻”的记忆。
如果说，张文身上没有赏金斗士那边的任务，而卡洁莲娜又肯耐心一点好好劝解的话，或许张文的惰性一发作，就真的听从了卡洁莲娜的劝告，跟在念术系后面偷懒也不一定。
“哼！这种包在铁壳里面的城市，真是让人看着就觉得不痛快！”
“那是当然的了。菲拉行星跟卡萨雷斯完全不一样。卡萨雷斯是资源性行星，而且被帝国开发才不过刚刚两三百年。菲拉行星可是正统的行政行星，从帝国建立之初就开始开发，拥有七千年以上的历史，帝国南界最最发达的核心啊！”扎克斯也摇头感慨着。
“好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特米索那家伙既然敢来，我也没什么可怕的。去！准备好飞行器，我们马上出发，到泰密斯学院。”
老实说，在看到巴比伦市的第一眼时，张文也禁不住生出了一种突然从大山里走进了现代化城市般的震撼。
“雷纳大哥，那帮家伙追上来没有？”连续跑过了几个转弯之后，其中一个看上去瘦弱一些的长发男人终于没有了体力。他停下脚步，蹲下身气喘吁吁的向旁边的短发男问道。
就在张文躲过了埋伏在走廊里的眼线，悄悄离开旅店的时候，两个身上纹着奇怪的纹身，发型也乱七八糟的青年，也正在巴比伦市高大建筑之间曲折的小道间飞奔着。
“喂！克劳德，怎么不说话？你觉得这里怎么样？”扎克斯用胳膊肘捅了克劳德两下，“我记得，你应该是从商业联盟首府亚斯兰行星过来的吧。亚斯兰也是南界数一数二的行政行星之一啊！”
而同样是第一次来到菲拉的克劳德，也对眼前所看到的景象露出了几分动容的表情。
事实上，即便是张文从卡洁莲娜口中知道了泰密斯学院的“欢迎传统”，他也照样不能像卡洁莲娜所要求的那样，一直和念术系的小组呆在一起。因为除了阿尔米修斯学院之外，张文在赏金斗士那边，还有一个同样重要的任务要完成。
而与念术系相比，张文所率领的体术系在参赛经验方面就要寒碜多了。无论是本身就属于体术系的扎克斯和克劳德，还是从念术系暂时“借”过来的阿蜜丽斯，都是第一次来到菲拉行星。体术系唯一一个曾经到达过菲拉行星的人，竟然是被张文戏称为“永远也不会上场的替补队员”的小汐！
“应该没有吧。呼呼……”短发男雷纳也大口的喘着气。他趴到墙边，向身后惴惴不安的张望了几眼，发现身后没有人追上来，这才狠狠的擦去了挂满额头的汗水。
“哎……”可怜的秘书只能不停点着头，又擦去卡拉扬总督喷到他脸上的唾沫星子。
无论如何，就在卡拉扬总督的府邸内一片鸡飞狗跳的时候，那艘从卡萨雷斯到菲拉行星的飞船经过三天的旅程，终于抵达了它的目的地。
在对自己一点信任感都没有的卡洁莲娜面前，张文也觉得没什么可说的。
不过现在……且不说张文绝不可能因为担心泰密斯学院的人会想办法对付他，就把凯末尔斗技场的工作丢到一边不管，就光是冲着卡洁莲娜那盛气凌人的态度，她的建议张文也只会拒绝。
不过，这一次让张文感到愤怒的，却不仅仅是卡洁莲娜瞧不起人的态度，还有那位张文十分熟悉的，阿尔米修斯学院体术系的福克斯教官。
高度超过百米的钢铁建筑在视野内星罗密布。在整齐的公路上，各式各样的念动飞车与熙熙攘攘的人群如水流般涌动着。还有不少念动飞船，像繁忙的蜜蜂一样，来来往往的飞在钢铁浇筑的花丛之间。
“放心好了。隐者只是暂时还有些别的事情需要处理罢了。他不是那种只说不做的人。该出现的时候，隐者自然会出现。而且……说不定这次隐者会再给我们一个惊喜呢。”修罗淡淡的说完，又迈步向前走去。
街道上，凡是与这群强悍的男人们相遇的路人，几乎全都下意识的为他们让开了一条道路。而两个原本懒懒散散的在街边闲逛，明显是混混之类的青年，却在看到这群人时吃惊的瞪大了眼睛，然后迅速消失在街道两侧建筑之间互相连通，却又曲折复杂的小路里。
“伊琳娜！”过了一会儿，卡洁莲娜终于还是忍受不住，铁青着脸将念术系的另一位带队教师，也是她的得意弟子叫到身边。
这是一个阳光明媚，万物生长的早晨。菲拉行星总督卡拉扬大人，一如他回到菲拉行星之后的前面两天一样，很晚才从柔软的大床上爬起来。在仆人的服侍下穿好衣服，然后来到明亮的大厅里开始享用他的早餐。
“如果张老师硬要这么说的话，也没什么不可以。去年体术系带队的福克斯教官，就让他们整的很惨。我还记得去年福克斯教官回去的时候，特米索总督发了很大的脾气，差点就把他轰出阿尔米修斯学院。我不希望今年再出现同样的事情。我想，张老师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卡洁莲娜板着脸，面无表情的等待着张文的回答。
就算是几个学员逼着教官进行车轮战，甚至是对教官进行围攻，也不会有人责怪学员们卑鄙无耻。而且，学员一方即便输掉，对他们的声誉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可如果被围攻的教官输掉的话，别人也不会在意与这名教官交手的究竟有多少学员。他们只会说“啊！这教官也太不中用了，竟然连学员都比不过。还有什么资格当教官？”之类的风凉话。
而就在这群引人注目的壮汉们离开航空港不久，阿尔米修斯学院访问团的众师生们也跟着走下飞船，踏上了菲拉行星的土地。
“好了！小子们，别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张文的视线在嘉利特脸上扫了一眼，便笑着走到他的三名学员面前，挨个在三个人脑袋上每人轻拍了一下。
武者要有宽仁的心胸，能够容忍别人无意间的冒犯，但是武者不可受辱。这是张文还在地球时，一位曾经指点过张文，让他十分尊敬的武者所说的话。而这句话也成为了张文的座右铭，同时也是张文一生谨守的信念。
当然，阿尔米修斯学院访问团的诸位也都知道，在那几名泰密斯教官的笑脸下面，真正的想法恐怕怎么都不会跟“欢迎”有一点关系。
既然福克斯是去年参加学院回访的体术系带队教官，那么对泰密斯学院的传统，他当然不会不知道。可是，在今年张文出发前往菲拉行星之前，向福克斯询问“有什么需要注意的问题”时，福克斯那家伙竟然连一个字都没有说！
如果我从正门走出去，毫无疑问会引起骚动。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会有什么后果呢？张文饶有兴趣的翘起嘴角，突然推开旅馆的后窗，单手一按窗台，人便已跳了出去。
张文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在外面走廊里，有至少两拨人正躲在暗处，悄悄注视着自己房间的大门。
“每年我们阿尔米修斯学院来泰密斯回访的时候，泰密斯学院都有一个不成文的传统。在我们之间的正式比赛开始之前，他们会想方设法，趁着我们学院教师落单的时候，让学员用卑鄙手段对付他们。过去两三年，我们这边总是会有几位教官被他们弄得灰头土脸。”
“卡洁莲娜教官的意思，是让我们体术系躲在你们念术系后面吗？”张文笑着，对卡洁莲娜反问。
毫无疑问，这群走在巴比伦市的大街上无比惹眼的壮汉，正是从卡萨雷斯来的赏金斗士们。
“菲拉行星的确很繁华，但是这不代表泰密斯学院就强过了我们的阿尔米修斯学院。我倒是觉得，如果说做学生的话，在阿尔米修斯学院反而更好。因为，你们不觉得这座城市，会给人一种非常紧张压抑的感觉吗？”
因为，在学员对付学员的时候，如果其中一方用上了非正当的手段，那么即便他获得了胜利，也只会被人不耻。可是，用学员来对付教官，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帮我盯住他。有什么问题，赶紧向我报告。特米索总督的交代，阿尔米修斯学院的荣誉，不能葬送在这个家伙身上。”
在阿尔米修斯学院的访问团中，有不少学员都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到菲拉行星。比如说，念术系的一众师生里，除了被小汐私下里称为“眼镜娘”的薇琪之外，其他的都是曾经参加过往年访问团的老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