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调解
调解这天，唐棠难得的让苏乐歆帮她化了个淡妆。
唐棠到得有些早，等了一会儿后黎安航他们才来，黎安航远远就见穿着长款羽绒服的唐棠在冷风中，不时地搓搓手。
黎安航停好车，带着赵律师走过去：“怎么不进去等？”
唐棠笑了笑没说话，黎安航也没有继续追问，他看出来了唐棠有些紧张，不过他也没说什么。
刚进去坐下，贺维知和他的律师也走了进来，他看向唐棠的眼神中除了有不可置信外，还有带着一丝惊艳，结婚三年，见到唐棠化妆的样子也只有参加舞蹈比赛的时候。
“棠棠，你这些日子还好吗？”
唐棠对他有些冷淡：“很好。”
对方律师也放下公文包主动打招呼，见到黎安航时，既有一丝没底又有侥幸。
在这个圈子里，黎安航的名声他是知道的，不过他再厉害对于离婚的案子来说，他也不是专业的。只是不知道，他为何会突然接这种，还是个小案子。
“黎律师，久仰大名。”金律师伸出手率先打招呼寒暄。
黎安航出于礼貌也只是淡淡与他交握，随即请他坐下，没有绕圈子，直接说明唐棠的诉求。
“都说夫妻一场，唐小姐也不必这么不念旧情。”金律师将目光投向一旁的唐棠，企图说动她，“我的当事人也就是贺先生并不想结束你们的婚姻。据我了解，你们结婚三年还是很幸福的。”
“人嘛，都有犯错的时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啊。”金律师继续说。
唐棠想想自己还真是识人不清，今天才知道贺维知是这么不负责任的人，既不想离婚却管不住自己出轨，这是外面的情人和孩子想保住，婚姻也想保住吗？
“请问贺先生，徐思颖女士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吗？”黎安航开口问道。
即使事情过去好些天，也彻底接受了这个事实，但见贺维知点头承认，唐棠心里还是隐隐作痛。
“那么，贺先生是怎么处理这事呢？”黎安航继续问，“是拿掉孩子，还是让徐思颖女士生下孩子之后由我的当事人也就是唐棠女士与你共同抚养呢？”
唐棠没有插话，她相信黎安航。
贺维知被黎安航问得答不上话来，拿掉孩子徐思颖不会同意的，他……也有些舍不得，毕竟孩子他盼了很久，就是贺母知道了也会闹得天翻地覆。
让徐思颖把孩子生下来，他抱回家和唐棠一起抚养，只怕到时候日子更加不安宁。
见贺维知认真衡量，犹豫不决的样子，黎安航不屑地一笑：“所以烦请贺先生尽快答应离婚，若是闹到诉讼这一步，难堪的也只能是贺先生，毕竟是贺先生出轨在先。”
黎安航说得有礼有节，可语气却毋庸置疑。
金律师一时没说话，贺维知见状只能看向唐棠，打起了感情牌，也再一次表明他不想离婚。
“我就是一时糊涂，你放心，我会处理好的。”贺维知此时一副深情的模样，“孩子才五个月，我们还有时间一起解决这个问题的。”
唐棠认真看着他，这种话是怎么说出口的，这是一点儿责任都不想负，还妄想把自己拉下水，一起对付他的出轨对象？
“真的，唐棠，我爱你，我不爱徐思颖，我和她没有感情的。”
“不能，你觉得可能吗？”唐棠一点儿没有犹豫直接拒绝，“你出轨已经是事实，这是原则问题，我也不想了解你们有没有感情。”
口口声声一时糊涂，一时糊涂就能怀上孩子了？
其实，贺维知说得也不全是假话，贺维知和徐思颖勾搭在一起并不是因为贺维知移情别恋了。
一家人因为孩子这事儿闹得整日不安宁，特别是贺母每日都要问上一嘴，贺维知实在是被闹得心烦，恰好通过朋友认识了在机场上班的徐思颖。
几次聚会下来，觉得徐思颖善解人意，贺维知开始单独约她，二人常常约着吃饭喝酒，一来二去贺维知也开始哭诉他的难处。
徐思颖安慰他，还站在他的立场上为他说话，让贺维知一时沦陷进了温柔乡。两人第一次时，贺维知很不安，徐思颖让他不要有负担，她不需要他的负责。
但这种事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几次下来，徐思颖告诉他怀孕了，贺维知当时也是高兴，甚至已经将唐棠抛之脑后了。
“贺先生，事实已经摆在面前，我当事人所受到的伤害也不是假的。”黎安航身子前倾，这让贺维知有一丝压迫感，“除去共同财产分割以外，我们还要求赔偿损失。”
短短两句话让贺维知破防了，他还没同意离婚呢，怎么能单方面算什么共同财产呢？
“唐棠，你当真这么狠心吗？我就犯了一点错你就抓住不放，我们结婚三年孩子你没怀上孩子，我可从来没说过要和你离婚，甚至还在我妈面前替你说话。”贺维知说着看了眼唐棠，他觉得他一个男人做到这个份上，已经很仁至义尽了。
“你知不知道，这三年我的日子有多难过，我被人嘲笑、被人在背后议论的时候，你不为我分担，还让我去医院检查，你难道不知道作为一个妻子，这是在伤害你丈夫的自尊吗？”
“还有，结婚三年，之前一周一次夫妻生活就不说了，最近还每天拒绝我，没有夫妻生活算是夫妻吗？你也没诚心想给我生个孩子，你打听打听，哪家的夫妻生活一周一次的？”
金律师急忙拉住他，让他注意点，越说越过分了。
黎安航第一时间看向唐棠，只见单薄的她表面冷静，可垂在腿边的手却抖个不停。
唐棠心中无限失望，因为没生孩子，每日在贺家的饭桌上都是说唐棠的问题，导致唐棠压力很大，也对那种贺维知不考虑她的感受只图他自己快活的夫妻生活有了抵触，近大半年都直接拒绝他。
她以为他能理解，没想到却是这样想的，所以他才会无视她的委屈和苦楚。可若是他光明正大地说清楚并提离婚，她绝不会纠缠。
也许这是老天在帮自己，才迟迟没给自己一个孩子。
“我当年是眼瞎了才和你结婚。”三年的真心付之东流。
见唐棠平静地靠在椅子上，贺维知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更加没机会了，后悔自己一时冲动说错了话。
“对不起棠棠，我只是一时着急说错了了。”
贺维知想上前却被黎安航挡着，目光如炬看着他：“贺先生，你最好是坐下来好好说。”
黎安航最后几个字咬得有些重，虽然他比起贺维知还矮了一两公分，但周身的气场让人不能忽略。
贺维知对上他寒冷的目光，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金律师过来将他往后拉，他也顺着金律师的台阶坐下。
“需要去休息下吗？”黎安航这才看向唐棠。
唐棠摇头，她不需要，她只想快速解决这事。
“要么民政局协议离婚，要么我起诉离婚。”
贺维知听了唐棠这话，像是遭受天大的打击似的，双手抱着头揪着自己的头发摇摇头，坚持不离婚。
金律师都想敲开他的脑袋看看他在想什么，不想离婚就别干丢人的人，死咬着不离婚还费什么劲儿找他呢，干脆死皮赖脸地耗着得了。
难不成他是想多得些财产所以故意耗着，故意把时间拖长，然后让对方为了尽快从而主动松口？
金律师这么一想，看贺维知的眼神带着鄙夷。
“既然如此，那贺先生，我们就法庭上见了。”黎安航说着起身，赵律师见状也开始收东西跟着起身，唐棠虽然有些懵，但也跟在二人身后，怎么突然就要走了呢。
“对了。”黎安航突然回头：“你们的房贷属于婚后共同还，升值部分一半属于我当事人，你们家每月生活费也是你们的共同财产，可每个月的生活费，除了养了你父母外，还有你妹妹。”
“不管从道德义务还是法律义务来说，我当事人没有义务抚养你妹妹，所以除了这上面提出的以外。”黎安航说着漫不经心地扬起手中的协议，“你妹妹还应该支付每个月的房租和生活费给我当事人。”
“对了，我还得提醒你一句，你出轨的事若是闹得人尽皆知，到时候你们学校……”
黎安航不想与这种人浪费口舌，让赵律师准备起诉的事情。
贺维知脸色很是难看，看着黎安航等人出了调解室，一旁的金律师急忙追上去，只留下贺维知一个人在里面，除了悔恨还是悔恨。
“黎律师，黎律师。”金律师小跑着上前追到人，“黎律师，有空吗，我有些问题想请教，中午我请大家吃饭吧。”
黎安航摇头拒绝：“金律师，有问题当然可以探讨，但如今的立场不同，还是尽量不要私下往来，你说呢？”
金律师讪讪地笑了笑，是他疏忽了，连连点头让黎安航他们先走，他转身回了调解室找贺维知。
唐棠没开车，黎安航提出顺路送她，唐棠没有客气，上车后提出请他们吃饭，却被他拒绝了。
“下次吧。”
“行。”
还没到家，唐棠就接到了唐母和苏乐歆发来的消息，询问她今天如何，唐棠实话实说。
两人连忙安慰她，反正有的时间和精力，让唐棠不要怕他。
调解室里，金律师虽然鄙夷贺维知但还是耐着性子劝着他，对方是铁了心的要离婚，还是尽快答应最好。
“你是我的律师，怎么帮对方说话？”
“贺先生，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若是你的那位等不及找到你学校去闹去，你的工作？”
“再说，黎律师是十个案子九个赢，就算你死咬着也没有什么意义，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的。”
贺维知陷入沉思，他当然还想着升职，可也不想离婚，更不甘心失去孩子，他不明白，唐棠怀不上孩子，等徐思颖把孩子生下来，给她一笔钱抱回来养着不是皆大欢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