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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门养子×真少爷(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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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斐声怔了怔,慢慢摇头,又有点不确定地小声问:“你真的可以,做我的监护人吗?”

    向聿柏嗓音低缓:“嗯,只要你想。”

    钟斐声悄悄松了口气,又抬眼看了看向聿柏。想起向聿柏的伤,他犹豫着揪了身旁的毯子,试探着往向聿柏身上盖。

    他用关切的声音:“小叔叔,你要睡一会儿吗?”

    向聿柏没拒绝。

    他只是想到自己如果睡着,或许钟斐声就不会这么紧张。

    –

    暴风雪散去。

    车子平稳驶进老宅,停在院子里。

    钟斐声见司机下了车,转头想要叫醒向聿柏,就见向聿柏睁开了眼。

    向聿柏掀开身上的毯子,坐正看向钟斐声,低沉磁性的嗓音放缓,是商量的语气:“我还要去医院住几天,我平时住的房子里没人,你一个人过去住我不放心,这几天先住在老宅可以吗?”

    钟斐声并不想给他添麻烦,点了点头,乖巧回道:“可以。”

    向聿柏轻“嗯”了声,抬手推开车门下了车。老管家恰好在这时走近,看见向聿柏回来吓了一跳。

    “聿柏?我还以为我看错了,你现在不是应该在医院吗?怎么回来了?”

    老管家满脸担忧:“你这伤都没好怎么到处乱跑呢,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哪儿不舒服?外面冷,先进去吧,我叫医生来给你看看。”

    “不用了业叔,我就不进去了,我身体没什么事,不用担心。我是瞒着老爷子从医院偷跑出来的,得尽快回去。”

    赵康业:“你这……”

    他有些语塞,难以想象这是向聿柏会干出来的事。向聿柏自小性子沉稳,难得有这么跳脱的时候。

    “那你这大晚上回来这一趟是干什么的?”

    向聿柏正要说话,余光注意到钟斐声撑着车门下车,伸手扶了一把。

    钟斐声不想让他帮忙,怕加重他的伤势,却没能躲开。

    “小叔叔。”

    “没事,我被碰一下不会散架。”

    向聿柏从车里拿出毯子,一边裹到钟斐声身上,一边转头回应老管家:“我把这孩子送过来,让他在老宅住一段时间。”

    钟斐声揪着身上留有余温的毯子,跟着看向赵康业:“赵爷爷。”

    赵康业笑得和蔼,他应了一声,摸了摸钟斐声的头,视线放在向聿柏身上。

    今天向聿柏突然出了那场意外,老宅所有人都忙得不可开交。所以钟立恒开车过来,说要把钟斐声接回去住两天的时候,他没有察觉到有问题。

    尽管钟立恒看起来对钟斐声态度不太好,但他想着到底是亲生儿子,钟立恒应当不会对孩子做什么。

    加上他忙起来,对钟斐声确实会有照顾不到的地方,就让钟立恒把人接走了。

    但向聿柏这时候过来,肯定是钟立恒那里出问题了。

    只是当着孩子的面,他不好多问。

    向聿柏也没有直说:“业叔,我有些事可能需要您帮忙,有些麻烦,之后我再给您打电话吧。”

    赵康业心领神会:“好,那我等你电话。”

    见向聿柏目光放到钟斐声身上,他又说道:“放心,我会照顾好这孩子的,不会再让谁把他接走了。”

    向聿柏颔首:“那就交给您了,我先回医院。”

    –

    回医院的路上,向聿柏收到朋友发来的消息。

    【不是你说两个小时就回来吗?现在就快两个小时了,你人呢?】

    【说话啊,还活着吗?】

    【我可是赌上我的职业生涯帮你偷跑出去的,我的职业生涯断送在你这儿就算了,你人别断送在我这儿啊哥。】

    向聿柏发了条语音过去。

    【放心,我死不了,你的职业生涯也一样,我还有五分钟就到了。】

    几分钟后,向聿柏走进医院,看到朋友等在大厅拐角处。就像许多霸总都会有一个投身医学事业的朋友,原主也没能例外。

    “怎么样?你人没事儿吧?”秦重阳也看到了向聿柏,他快步走近,上下打量向聿柏。

    “没事,你的职业生涯呢?”

    “也没事儿,我刚才开玩笑的,这医院整个都是我家的,我能出什么事。”

    “老爷子醒了吗?”向聿柏一边往病房走,一边侧头问道。

    秦重阳走在他身侧:“放心,老爷子还睡着呢,没发现你偷跑的事儿。你没别的急事要办了吧,赶紧回去歇着吧。”

    向聿柏没应,又问:“肇事司机那边呢?有家属的消息吗?”

    “也没有,有消息了我一定先通知你。”秦重阳瞥了他一眼,忽然想到了什么,“这场车祸只是个意外,是吧?”

    向聿柏沉吟片刻:“说不准。”

    –

    冬日的天亮得晚,早上六点天还暗着。

    钟斐声扶着栏杆从二楼下去,客厅里亮着灯,他看到刚才叫他起床的老管家,现在站在沙发旁,不知道在和谁通电话。

    走过赵康业身旁时,他听到了熟悉的名字。

    “聿柏。”

    他脚步慢下来,又停住。

    赵康业看了看他,只是身边有人停留时习惯性去看一眼的举动,落在钟斐声眼里,却好像是询问的眼神。

    钟斐声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停下,他欲盖弥彰地抬脚想要离开,一直在通电话的赵康业却叫住他。

    “声声,来,聿柏他想让你听电话。”

    钟斐声怔了怔,他轻“嗯”了声,接过了赵康业递来的手机。

    “小叔叔,早安。你找我吗?”

    “声声,早。”向聿柏嗓音平稳,“没什么事,只是问问你住在老宅习不习惯,有没有想要的东西,让业叔帮你添上。”

    “习惯的,也没有想要的。”他的卧室是布置好的,没缺少什么东西。

    向聿柏轻“嗯”了声,却没信他,几秒后问道:“你现在是不是没有手机?”

    钟斐声确实没有,但他不觉得自己需要这个。

    “我才上高中,用不上手机。”

    “怎么会用不上,就算用不上,别人有的,你怎么能没有。”

    比起钟立恒,向聿柏好像才是那个终于把孩子找回身边,恨不得把一腔父爱都倾注在钟斐声身上的老父亲。

    钟斐声没能拒绝得了,只能应下。

    向聿柏继续问他:“想要什么样子的?”

    钟斐声不想给向聿柏添麻烦:“都可以。”

    “那有没有喜欢的颜色?”

    “没有。”

    “随我安排?”

    “嗯。”

    向聿柏沉吟片刻,没再问:“那好,把电话给业叔,我和他说一下。”

    钟斐声下意识把手机还给赵康业。赵康业听到向聿柏的话,点开了手机免提。

    向聿柏没有把这个难题直接抛给老管家,而是在思考后给出了十分具体的要求。钟斐声听他们简短聊了几句,听到向聿柏有挂电话的意思,他出声叫了一下向聿柏。

    “怎么了?”向聿柏耐心询问。

    “小叔叔,”钟斐声握着重新回到他手里的手机,语气小心翼翼的,“我今天能去医院看你吗?”

    “今天是周五,不用去上课吗?”

    向聿柏声音低沉,天然带着冷意。并不严厉,却让人不敢说出反驳的话。

    见向聿柏好像在隐晦地拒绝,钟斐声犹豫着,不敢再问。

    向聿柏想到钟斐声遭受过校园暴力,虽然剧情里只是一笔带过。

    他语气缓和了不少:“不想去就不去了,我等会儿给你老师打电话,帮你请一段时间的假。”

    他的话听起来就像个过于溺爱孩子的家长,被赵康业投以诧异的目光。

    钟斐声因为向聿柏温和纵容的态度而感到疑惑,他不明白向聿柏为什么对他这么好。

    或许是因为爷爷的缘故,爷爷可能有和向聿柏说过,要照顾他。

    “我没有不想去上学,”钟斐声怕给长辈留下坏印象,“我只是想去看你。”

    向聿柏:“那下午帮你请半天假?”

    钟斐声轻应了声。

    –

    学校早读的铃声在七点十分准时响起。

    如同菜市场般喧闹的教室随着班主任的出现安静下来,又很快响起稀稀落落的读书声。

    班主任从前门走进教室,在班里来回转了几圈,悄无声息从后门离开。

    随着班主任走远,教室重新变回菜市场,聊天打闹声响起,片刻后却陷入诡异的静默。

    在最后面靠窗的位置,钟斐声蜷缩着趴在课桌上,背书的声音几不可闻。

    他努力让自己变得不起眼,事实上他从前也确实不起眼,教室里甚至有人不记得有他这个同班同学。

    但今天除外,钟斐声感觉到有很多人在注视着他。

    他悄悄抬起眼,那些正转身看他的同学却没有几个收回视线,打量他的目光也不友善。

    钟斐声感觉很不舒服,他抿紧唇,重新垂下眼,搭在桌洞里的手攥紧。

    他的反应落在别人眼里,传达出了一种不敢反抗,怯弱好欺负的样子。

    忍让在绝大多数时候都换不回好结果。

    钟斐声所在的学校校规很严,几乎没有学生打架斗殴。但校园暴力从来不只有打架斗殴。

    异样的目光,恶劣的玩笑,集体孤立,言语暴力……

    不见血的杀人方法数不胜数。

    “哎,林斐声,你到底是怎么搭上钟家的?一步登天啊,两三天就从丑小鸭变白天鹅了

    ,真厉害啊,你到底怎么做到的?”

    “平时不声不响的,突然搞出这么大的事,真是小看你了。”同桌笑着伸手推了他一下,“哎,别藏着掖着啊,给哥们儿分享分享你的成功秘诀。”

    周围传来哄笑声,钟斐声撞到墙上,又在下一秒被拽着胳膊拉回去。

    “我可没用力推你,别碰瓷啊。”

    “该不会搭上钟家靠的就是碰瓷吧?”有同学嬉笑着大声问。

    “拿什么碰瓷,难不成靠他那张脸?”

    “还真没注意到他那张脸,整天藏着不让人看。”

    “哎,让我们看看吧,都是同学,怎么能连你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传出去显得我们多没有同学爱啊。”

    “就是,好像我们孤立你似的。我们可都是好学生,从来不做那种事。”

    “抬起头来让我们看看啊。”同桌伸手去捏他的脸,被钟斐声推开。

    “哎,生气了?”同桌还笑嘻嘻的,“别生气啊,开个玩笑嘛。还不是你小气,脸都不让我们看见,大家都是同学,我们也没挡着脸不让你看,你是不是对我们有意见啊。”

    “就是啊,有意见你就说啊,你不说是不是不把我们当同学,是我们对你不够关心是吧?”

    教室门忽然被敲响,班主任皱着眉头走进教室。

    “闹什么呢?整个年级就你们班里最乱,不学都给我出去站着。”

    讲台下恢复安静,重新响起背书声,直到早读结束。

    身旁的窗户被人推开。钟斐声抬了抬眼,看到前桌探头朝楼下看了一眼,拿着水杯伸了个懒腰,又猛地转过身,把他桌上整齐叠放的书从窗口扫了出去。

    “对不起啊,意外,都是意外,我不是故意的,别生气啊。”前桌一手按着他的桌子,向楼下看了看,手里的水杯敞着口,温热的水浇了钟斐声一脸。

    “哎,对不起啊,我没注意,你怎么坐着也不躲啊。”

    他突然浇过去,钟斐声当然躲不开。看到钟斐声陡然阴沉下来的脸色,前桌笑了声。

    “我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也和你道歉了,你怎么还生气啊。表情这么吓人,该不会是想打我吧?”

    “要打架啊,那我们可不能不管。”周围有人笑着接话。

    钟斐声知道没有人会帮自己,他沉默起身,好似没有脾气地向外走。

    在迈出教室前,他听到身后的声音。

    “嘉嘉,你别担心,你爷爷肯定会把他赶出去的。他才不配待在钟家,再说他刚到钟家,你小叔叔就出了车祸,你爷爷就算不迁怒他,也会看他不顺眼的。你小叔叔这些年从来没出过事,肯定是他不吉利,他看着就不吉利。”

    钟斐声转回身去,和钟若嘉对上视线。

    钟若嘉被养得很好,矜贵又漂亮,带了点不惹人讨厌的娇纵,明媚活泼,一眼看去就是豪门里千娇百宠养大的小少爷。

    和钟斐声隐隐形成两个极端。

    钟若嘉没有把钟斐声看在眼里,头发湿漉漉的钟斐声看起来狼狈不堪,整个人阴郁又病恹恹的,连和他相提并论的资格都没有。

    他连句话都懒得说,转过了头。

    –

    上午的课程结束,钟斐声等别人都走了以后才出去。他远远跟在人群后面,安静得几乎没有存在感。

    他的手在羽绒服口袋里握紧,指尖压着一把细长的美工刀。

    他不是第一次被欺负,或许他真的很讨人厌,真的烂透了,才会从小到大都总是被欺负。

    他知道自己的反抗会换来更严重的报复,但选择忍让也是一样的。

    那他为什么不能报复回去。他没想做过分的事,只是想让欺负他的人付出同样的代价。

    哪怕只有一点代价也好。

    很快,他看到前桌脱离人群,独自进了卫生间。

    钟斐声犹豫了一瞬,脚步慢下来,选择踏进卫生间。他发现里面没有其他人。

    他的手从口袋里拿出去,握在掌心的美工刀被他指尖推动,发出轻微的响声。

    但卫生间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和谈论声,钟斐声听出了那是他同桌和早读时跟着起哄的几个同学的声音。

    不止一个人,现在动手不会有结果。

    钟斐声抿紧了唇,他有些不甘心,可那几个人已经走进了卫生间。

    握着美工刀的手重新回到口袋里,被他折断的刀片割破指腹。

    钟斐声眸色漆黑晦暗,那几个人在叫他,他没有理会,径直离开。

    他在卫生间外的墙边停住,等了片刻后,他伸出手,锁上了卫生间的门。

    –

    下午钟斐声被司机送到医院。走进病房,钟斐声看到换了一身病号服的向聿柏正坐在床上慢条斯理地削苹果,旁边站着正在说话的老爷子。

    听到动静,两人都看了过来

    。

    “声声来了,”钟勤山有点惊讶,“来,到这里来。”

    “爷爷,”钟斐声走到钟勤山面前,又看向坐在病床上的向聿柏,小声问好,“小叔叔。”

    他把手里的果篮和花束放到桌上,听到面前的钟勤山说:“昨天是不是吓到了?家里突然出了这么大的事,幸好是虚惊一场,只受了些轻伤。”

    钟勤山没多说,转了话题:“本来昨天打算好了让你们正式见一见,结果昨天也没见上面。”

    钟斐声愣了一下。

    钟勤山看出不对:“怎么?你们两个昨天见过面?”

    钟斐声下意识偷偷看向坐在老爷子背后的向聿柏。

    向聿柏空出一只手,抬起,食指竖在唇边,很轻地“嘘”了声。

    钟斐声怔了怔,重新看向老爷子。

    “没有,没见面。”

    “真没见面?”

    “真的没有。”钟斐声抿了抿唇,有点心虚。

    钟勤山倒是没多想,又聊起别的。钟斐声趁钟勤山不注意悄悄看了向聿柏一眼,看到向聿柏冲他轻笑了笑。

    之后钟勤山有事离开,钟斐声朝向聿柏那边靠了一点。还没有说什么,就被向聿柏放了东西在手上。

    他低头看过去,看到掌心躺着一块兔子形状的苹果。

    他怔怔地抬眼,见向聿柏指尖捏着兔子耳朵,又放了一块苹果到他手里。

    向聿柏好像是在哄孩子,低沉磁性的声线也缓,无端透出几分温柔:“给好孩子的奖励。”

    钟斐声藏在身后的那只手攥住了衣角,被美工刀割破的伤口还在疼。他垂下眉眼,没有应声,安安静静地吃着手心里的兔子苹果。

    给好孩子的奖励。

    如果,他不是一个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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