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她是何人
众人皆是一怔，回过头去，却见方才那哭哭啼啼的小丫头，竟换了脸色，将一把簪子抵在长风的喉结，从后挟持着他。
沐莹雪赫然，下意识摸了下头，果然是她带着的那一个。
这丫头有点东西。
“哼，还算有脑子。”
长风轻蔑地笑了一声，继续威胁道：“你以为，这点把戏就能困住我？”
“你可以试试。”
耳边的声音清冷异常，干脆笃定，全然无半分作丫鬟的唯唯诺诺。
夏日炎炎，碰到脖颈上的手，将一股凉意送至心底。
长风也不多话，用手肘击打她的腹部，却见对方轻松躲过，并抬腿狠狠踢在他的左膝，猝不及防，重心不稳，长风单膝跪下，芷兮手里的簪子重新落回他颈上。
“现在知道了。”
芷兮面色淡然，意思是他逃脱不了她的手掌心。
长风以奇怪的姿势回望着眼前的女子，被一个小丫鬟如此挟持，瞬时有些恼火，将要起身，芷兮却抬起右腿，踩在他的左膝，逗小狗般地用簪子挑起他的下巴。
“怎么样，长风侍卫，现在可以放人了吧。”
“你是谁？为何要如此帮她？”
“长风侍卫莫不是昏了头了，我是娘子身边的丫鬟，你难道第一天认识我？”
她神色依旧淡漠，看不出来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长风骇然，怎么也没想到，平日里那么不起眼的人，关键时刻，还能这般出其不意。
不过他嘴上还是说道：“今日是我没有防备，让你一时得逞，别以为我怕你。”
“你怕不怕有什么要紧，想要活命，就放了娘子，现在就放。”
说完她又低下头凑近他的耳边：“老实告诉你，我不会杀你，可你看看这满院的小弟，要是被他们见到你被我揍得满地找牙，恐怕日后提起来，你脸上也不光彩吧。”
长风眼神闪躲，皱起眉头，心里的气无处可撒，冷哼一声，憋红了脸，扬声说道：“走，都给我回去。”
小弟们纷纷走出院门，徒留沐莹雪一人在阶前。
芷兮架着长风，回头示意沐莹雪离开。
沐莹雪心里还想着里面的东西，不过暂时顾不上这些了，她连忙跑到芷兮身后，二人退到一侧的小巷子里。
这里居住环境复杂，一家挨着一家，她们早就摸熟了，不怕被追上。
“行了，放手吧，我不追就是了。”
长风也看出她们的意思，没有了方才那股子冷意。
沐莹雪给了芷兮一个眼神，做好了起跑准备。
“沐莹雪，你若真想离开，就走远一点，最好一辈子都别再出现。”
“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
告诉霍重山，他若不再纠缠，沐家的事，我也会放下。
可他若还是如此，把我逼到绝路，我也不能保证，会不会把我知道的都说出去。”
霍重山暗中派人去杀祁唯安，所以前世的乔二姐才会莫名被刺。
若是祁乔两家都知道这是他指使的，只怕他出门之前都要掂量掂量自己的暗卫，带的够不够多了。
“你果然是向着他的。”
长风再一次领略到了这个女人的狠戾。
原来她做这么多，归根结底，还是为了祁唯安。
想起霍重山还痴痴等着她回去，幻想能用孩子留下她，顿时觉得心疼不已。
长风愣神的功夫，身后的两人已经准备好。
看准时机，拔腿就跑。
绕过两三条小道，身后的长风还在怒吼：“小丫头，别让我再找到你。”
芷兮充耳不闻，握住沐莹雪的手，坚实又有力。
······
“可寻着了？”
霍重山见长风回来，立马站起身问，沈琉璃在旁扶着。
长风欲言又止。
“你倒是快说。”
“找到了，但被她逃脱了。”
霍重山有些惊讶，忍不住皱眉。
“你们这么多人，敌不过她一个弱女子？”
长风心里正有气，嘟囔道：“她可不是一个人，她身边那个丫鬟，武功比我都好。”
说完还不忘补充一句：“属下记得，她是被将军安排进府的。”
霍重山彻底懵了，他是记得有这么一回事，但那时的沐莹雪，乖巧伶俐，一副打定主意要跟他一辈子的样子。
他便吩咐人挑了个稳重点的送去，只为了能让她早一点熟悉这后宅，日后若有机会，她若愿意，就把外头的几间铺子，几间茶楼交给她打理。
她喜欢谱曲填词，所有茶楼里的小曲，就都换成她的······
这些事，若没有个性子沉稳的，如何能帮她承担这许多繁杂琐碎。
那丫头他是见过，却也只记得个大概的样子。
她竟不是寻常丫鬟？
“你觉得会是谁的人？”
思索一番，他双眸里的光早已消散，阴沉着脸，不自觉把手边的沈琉璃往外推了一下，落座在桌前。
长风便掐头去尾，将沐莹雪威胁的话说与他听。
沈琉璃感觉到气氛越来越冷，不由得担心起来，低头看着他紧皱的眉眼。
“她当真如此说的？”
长风叹了口气。
“知人知面尚不知心，她之所以突然如此，恐怕就是因为这件事。”
霍重山面色如土，放在桌上的手，早已握成拳头。
沈琉璃抬眼，长风立马止住话头。
他虽然希望霍重山能早日死心，看清那女人的真面目，但他也不希望真出什么事。
“她是何时发现的？我不曾让她察觉过。”
霍重山努力搜索着脑海中的印记。
“那日，将军去了雪阳阁，她特意等在门前······”
是有这么回事，她当时拿什么当借口来着？
对，她说要去城郊祭奠弟弟，而后又莫名其妙，倒在马车里，当着他的面，担心祁唯安生死······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说什么为了沐家，其实是她早已变心而已。
怒到极点，他忽然自嘲地笑起来。
可这笑声在另外两个人的耳朵里，却有点过于瘆人。
“将军······”
沈琉璃轻抚着他僵硬的肩膀，满眼柔波，清冷的指尖无意中滑过他的耳侧，满腔的怒意似是找到了出口。
霍重山猩红着双眸，抬眼看着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女人，神色复杂，满眼都是浑浊。
长风立马消失在门口，合上房门，叮嘱门口的人，不要随意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