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疾雨
“嫂子，你救救我吧！”
男人跪在地上，满脸都是伤口和淤青，哭喊着。
“你活不成了，要卖我们的房子，那我们以后去哪活？”母亲满脸愤怒地骂道。
“我可是我哥唯一的弟弟啊，你可是我亲嫂子啊，救救我吧。”男人痛哭流涕。
“妈！我回来了！”佐助这时正好放学回家。
见男人跪在地上，仍是连忙跑到母亲面前，怒视着这人。
“小宝，小宝，我是你亲叔叔啊，我快被人打死了，救救我吧。”
母亲拉过佐助到身后，见到佐助后，她眼神坚定。
“你快走吧，我救不了你。卖了房子，我和小宝都得流落街头，你与其在这和我哭，不如赶快找个地方躲起来。”
“哼！我记住你了，我哥要是泉下有知，定不会饶过你这个扫把星！”
男人见先前恳求都做了无用功，捂着肚子走了出去，只是那眼中的狠毒，让佐助慌了神。
“妈，你要小心啊。”
“嗯！我会小心的，小宝在学校怎么样了。”她微微一笑，蹲下身子抱住佐助。
“我……”
……
翌日，佐助用不舒服的名义，守在母亲身边一整天，他担心那赌鬼叔叔对自己母亲做出不好的事情。等了一天，却未见到那人的身影，好似那日怨毒的眼神，不是他所有的一般。
第三日……
第四日……
第五日……
一直到第六天，那赌鬼都没来过家中，佐助想，是不是自己看错了。母亲也看出了佐助在装病，有些生气地让他明天一定要去上学，佐助点点头，心中仍是有些焦虑。
……
第七天，佐助和隔壁同龄的女孩一同去了学校。
“小宝，你怎么这么久都没去学校了？”小女孩绑着两个小揪揪，脸蛋圆圆的，十分可爱。
佐助没心情，只是回了一句：“我生病了。”
“啊？你现在好了吗？”女孩手心摸了摸他的额头，又用手背贴了贴自己的，发现佐助体温正常，才开心地拉起佐助的手，一同跑去了学校。
“你慢点！”
“小宝，你太弱了！”
见两人一同离开，身后的阴影里突然钻出那男人的身影。
他盯着佐助离开的背影，喃喃道：“大哥，我不想死，但我会帮你照顾你的儿子的，希望你能原谅我……”说着，双手合十，朝着祖宅的方向拜了拜，他手里拿着打火机，腰间鼓鼓囊囊的，走向了宅子。
……
一直到放学回家，佐助心中都惴惴不安，他不知道自己这感觉是从何而来，但下定决心，明天继续请假，他放心不下母亲。
隔壁那女孩又拉着佐助的手，她晃动着胳膊。
“小宝，你是不是有心事啊，一整天都呆呆的，一点都不好玩。”她噘噘嘴，浑圆的眼珠盯着佐助。
“没有……”
她蹦蹦跳跳地凑到佐助面前，用手指捏住佐助嘴角，扯出笑容，然后自己也露出大大的笑容。
“我爸爸说了，不开心的时候多笑笑就好了，你要多笑啊，小宝，多好看啊。”
“嗯……”
佐助任由她拽着自己，空出的手摸了摸自己鼻尖，这下意识的动作让他一愣。
‘我有这个习惯吗？’
但下一刻，女孩拉住他的手就往家冲去，打断了他的思绪。
“小宝，我爸还说了，不高兴的时候，吃好吃的也会变得开心的！走！我带你去我家吃好吃的！”
“我妈做好饭了！”佐助无奈喊道。
女孩愣了愣，然后又笑着说：“让阿姨也一起来吃嘛，她肯定也会开心的！”
两人一路跑一路闹，走到家附近的街道时，呛鼻子的烟雾远远地飘了过来。
“是谁家着火了吗？”
佐助皱眉看着周围，却未发现烟雾到底从哪飘来，看来是烧着了挺久了。
周边大人用同情的眼神看着两小孩，佐助正思考着，并未发现。
“小宝！我们快点回家吧！”女孩天真的眼睛瞅着佐助，拉回他的意识。
两小孩一同奔跑着。
身后的大人小声交谈着，时不时叹出一口气。
一直走到家门口，佐助才意识到什么。
着火的是他家和隔壁的屋子。
“小宝！我家起火了！怎么办怎么办！”女孩看着自家烧没了的房子，豆大的泪水像止不住一般纷纷落下。
但佐助没有回答她，他呆呆地站在原地，嘴不自觉地张大。
呆滞地看着自家房前的街道上，盖着白布整齐摆在马路上的身体。
他慌乱地冲了过去，一个个掀开白布查看。
“不是！”
“不是！”
“不是！”
“……”
“不……”
直到掀到最后一个，佐助忽然感觉天塌了。那张熟悉的脸已经被浓烟熏得乌黑，但脸上依然带着丝丝笑容。他拉开白布，此时的母亲身躯还带着些许温热。
身上的衣物已经被烧的破破烂烂，和黑漆漆的血肉黏在了一起，黑乎乎的。和那天烧糊的红烧肉一样，他忽然想起来那天的红烧肉，也是一样黑黑的，苦苦的。他心中苦涩，这才半天未见，就已经天人永诀。
佐助心都死了，他抓住母亲的手，却发现她手里握着什么，指甲上沾着血肉，不知是什么。
轻轻掰开，自己的照片映入眼帘。
她死前，还带着自己的照片……
“……”
佐助脸上流下泪，他后悔自己早上离开家了。
一旁，流泪的女孩也痛哭起来，佐助稍微瞥了一眼，那地上的两具尸体，还有她的父母。
“爸爸妈妈！爸爸妈妈！”
“啊呀，嫂子啊，你怎么去了啊，没有你，小宝怎么办啊？”夸张又难听的声音从一旁传来，那男人，也跪在佐助身边，看着母亲的尸体，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
佐助抱住母亲，余光却看向那男人，他那淤青的脸上，除了已经结痂的刀疤，还出现了新鲜的抓痕。佐助心中明了，杀人凶手，就在旁边。
女孩此时慢慢走了过来，失魂落魄，看着地上同样死去的母亲，她用力抱住佐助。
“小宝！小宝！我们该怎么办啊！”
佐助感受到怀里女孩的泪水打湿了自己的衣襟，不自觉地也哭起来，他紧紧抱住女孩，泪水也滴滴答答地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