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她带着滑稽的狐狸面具,在场之人却无一敢笑出声来。
目前剑道一途不盛,练剑枯燥乏味不说,修为还提升缓慢,但是但凡剑修有所小成,其能越阶挑战的强势也不容小觑。
是以,选剑修为主修之法的修士,大多都是心智坚韧如磐石之辈。
祁时这一副与修为不相匹配的实力令人摸不透她的底细,顿时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更何况她身边,还有个更不知底细的灰衣男子虎视眈眈着。
这厢对战刚结束,那边楼内的两名金丹和从传送阵中源源不断出现的楼内护卫便包围了他二人。
其他房间内的各色修士妖修立刻按兵不动,悄悄屏住了呼吸,静静地观察情况。
“恕小楼招待不周——”一个带着笑的管事模样的人从包围他们的修士中挤进来,“不知二位修士,是哪里玩得不尽心呀,生了这么大的气,闹出好大的动静啊。”
他一副想息事宁人给台阶下的温和语气,“是底下的人招待不周?还是没玩尽兴啊?尽可说来,我们都好解决嘛。”
祁时嗤笑,毫无沿着台阶下之意,挑衅道,“打你就打你了,还要看日子吗?”
那管事面色阴沉下来,露出一脸凶相,狞笑着,“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上!”
那两个金丹期率先发动,他们一个妖修,一个火系剑修,联手向她攻来。其他护卫更是层层包围着,一时竟显得铺天盖地。
祁时率先迎上那剑修,两剑在空中相接,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那修士被力道震得不由自主的一退,他立刻欺身而上,变刺为劈,朝她攻来,同时发出火系囚牢,欲将她禁锢在原地。
一旁的妖修竟与他配合密切,见火系剑修近攻,他便远攻,浑身一颤,变毛发为毒针朝她飞来。
两人同时散发可怖威压,力图以金丹期的修为从根本上震慑她这个“筑基期”,令她发挥不出原有实力。
祁时的眼眸亮如星辰,来人的剑在她眼中仿佛是慢动作一般,剑在她手中如臂指使,以碾压般的速度和灵巧轻而快地贴上他的喉咙动脉,画出一条血线。
鲜血立刻喷涌而出,那修士的尸体也无力地从空中掉落下去。
一个反手,祁时捅碎他的金丹,让他绝无复活可能。
与此同时,她周身灵力喷涌,震碎火系囚牢,飞到她身旁的毒针纷纷变成冰棍落下。
她左手掐诀,瞬发禁锢法阵。
那妖修躲闪不能,想通过强悍的肉身硬杠筑基期的禁锢法阵,却不想那法阵威力竟大于己身。
“你不是——”筑基期。
话还没说完,便被祁时一剑斩透金丹,他含恨闭上了土黄眼眸,化成了一只三头犬。
祁时眨眼间解决掉两个金丹,周围向她扑来的护卫尚来不及反应,朝她攻来的来势不减。
各色灵力光团法术爆闪,声音轰鸣。
从外面观察,一时之间她仿佛被淹没了一般。
邹瑜淡定地坐在房间中的木椅上,虽然他时刻紧盯着战场,相信她能应付,但又难免紧张,指尖竟然微颤。
他用力握紧双拳,谁能想象,常年握剑练剑、面对天罚都不曾眨眼害怕的他,居然会担忧一个人至此?
他努力镇定心神,一心二用,以灵气化剑,牢牢看守着每个房间中的嫖客与商品,顺便将那个往后偷溜的管事控制住,等会要用。
嗯,那些是祁时和他的战利品,不能搞丢了。
“道友——我来助你。”
眼见祁时被众人包围、情况危急,一个沙哑妩媚的女声响起,随即从外围开始斩杀拍飞那些护卫。
邹瑜眯了眯眼,不善地望过去。
又是一个剑修。
来人是个纤细的女子身形,面上戴了一张漆黑面具,动作间可辨认出她身姿优美,一手重剑却耍得虎虎生风。
她以腰带腕,以腕运剑,一拍一挑,竟叫她快速穿过人群来到祁时身旁。
祁时一手决云剑法,在空中上下纷飞,犀利的剑下永远是一剑封喉,每次挥剑必然带走若干人的性命。
她衣袂翩飞,剑如飞雪,冷如杀神,下手干脆利落,毫不手软。
看见身旁之人,她没应声,手下动作不停。
在快速对敌过程中,祁时的剑术愈发炉火纯青、运用自如,水平已远超原主。
练剑意图已到,她不再刻意控制力道,连同冰系法术一起出手。
在灵气的快速消耗下,她的灵气疯狂运转,被精细地运用到一丝一厘的地步,丹田中的硕大元婴不断被压缩、再压缩——
“轰——”
她周身所有人的动作一顿,同时被硕大的威压爆发震飞出去。
那威压如昙花般一现,还没叫人判断出她究竟是什么修为,就立刻消失不见。
邹瑜面上的表情一顿,那股一闪而逝的威压,竟如此熟悉……
仿佛就是弱化版本的天道威压。
他有些发愣,陷入沉思,将所有的事情联系起来——攻略她能够助他飞升、靠近她能够减轻折磨他的天道威压、她自身又能散发出削弱般的天道威压,她到底是什么人?
在二人堪称横扫一片的快速斩杀下,护卫们惨叫不断,宛如下饺子般从空中接连跌落。
惨烈的损失下,他们的动作逐渐开始变得犹豫和动摇,接着便如鸟兽般群散,传送阵也不再闪烁。
盼望着她杀了这些人就杀够了,就算完结,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似乎是想通过这样的方法应付过去,让她满足了就赶紧走。
银白色的剑身上,悠悠划过一道血痕,汇聚到剑尖,随即滴落。
祁时垂眼,悬在空中,漫不经心地拭剑。
邹瑜如定海神针一般在她身后,将伺机逃跑、或是想攻击祁时的那些嫖客斩于剑下,将一切意外斩断在襁褓之中。
她扫了一眼,在场还喘气的,除了她、不知名女修以及邹瑜以外,就剩各个房间中原先被折磨的一方。
她不欲再掺和其中,几十道剑气飞出,斩断了原本禁锢他们的铁链,便由他们四散逃去。
邹瑜灵气化掌,拎着管事上前,却发现管事早已自尽,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那女修也不再动作,收了重剑,观察她二人。
她细细打量了一下祁时,只看了一眼邹瑜便快速掠过,眼眸微弯,笑了一下,声线令人沉醉,“二位道友,可也是被这阁里的妖气吸引而来?”
祁时颔首,“多谢这位道友出手相助,我二人正是为此事而来。”
女修轻笑了一下,“不必感谢,想来倒是我莽撞了。”
进入战局后,她才发现祁时应对起来堪称游刃有余,仿佛是练剑一般,耍那些黑衣人玩罢了。
“道友路见不平,拔剑相助,本就是应了修士间守望相助的道理,又怎能称得上‘莽撞’呢。”
“我名秋,不知……”温秋还没说完,旁边废墟下的一片瓦砾动了动。
有个小妖艰难地爬出来,跌跌撞撞地朝他们走来,气息凌乱,身上隐有妖气浮现。
他跌倒在离祁时几步远的地面上,身上原本薄而透的衣衫破破烂烂。
他低低地喘了几口气,抬头,一双狐狸眼美得惊心动魄,眼如秋水,浅藏脉脉盈波,眼角开扇而眼尾上挑斜飞,宛如钩子一样诱人而不自知。
这样一双美得能杀人的眼却长在了一张平凡乏味、无趣到极致的脸上,不觉令人扼腕。
“这位前辈……多谢前辈救我一命……”,他显然是下了很大决心,声音微颤,双拳紧握,对着祁时盈盈一拜,“我是寻珍妖狐,同时有九尾妖狐的血脉,希望……”
他无力地闭上眼,为了保全自己,不得不出卖自由,“希望能被前辈收为妖宠。”
温秋有些促狭地对着祁时挑了挑眉,“这位道友,艳福不浅啊。”
寻珍妖狐,有感应天才地宝、奇珍异兽之能,虽然少见,但不是特别珍奇。
最值得一提的就是他的九尾妖狐血脉,若能成功获得传承,一觉醒就堪比分神期,成长潜力巨大。
但是,问题在于他的血脉不一定能成功觉醒,觉醒概率非常低。
为了人为造出强大的九尾妖狐妖宠,有利欲熏心的邪修专门收集了有九尾妖狐血脉的小妖,再将它们的血凝练精纯,汇聚起来灌注到一只妖体内,从而实现人造物。
很明显,这个狐妖就是被选中的血包之一,以能弄死的商品价格被雨霖春阁卖给了一个邪修——就是被祁时一开场一剑斩了的那个鬼修。
邹瑜站在祁时身后,默默地黑了一张俊脸,心里微酸又苦,却又不知从何而起。
祁时有些迷茫,不知自己何时救了他,却也能猜到应该是被他们弄死的那些嫖客、护卫走狗或金丹期中的一个,倒也不在意,“无事,妖宠就不必了。”
眼见祁时不为他的特异所动,狐妖既庆幸于找到正派修士脱身的喜悦,又难免神伤因自己平庸的面容而不被人看重。
他绝望地捂住脸颊,眼中泪如雨下,盛满盈盈秋波,如梨花一枝春带雨,哭声嘤嘤,“是因为小妖……不够好看吗?我很能干的,可以服侍好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