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 骨子里
苏决然说：“这话我听很多遍了，总是说明天明天，一天天推托，今天不给个结果我们就在这里等，我告诉你们，如果是你们医院出的责任问题，我肯定追究到底。”
“这个当然。”
“你别那么多废话，现在病人的情况到底怎么样？我需要知道。”
院长往下说了一大堆，但说了等于没说，意思不明确，除了劝他们耐心、冷静，不要影响其它病人之外，其余的都是废话。
苏决然火了，给院长一拳，事情闹大了，保安最先到来，按住苏决然，然后打起来，五个保安全部被苏决然和张少楠揍趴下，接着警察到了，要抓张少楠和苏决然回去，院长大声叫骂着要告他们什么什么罪。
不过，他们并没有被抓走，和院长吵起来时郭晓婷就给郭局长打了电话，最后过来了四个人，穿军服，其中一个级别还特别高。
后来张少楠才知道那家伙是个中校，某军区直属特战大队中队长，中校军官，很牛逼的人物，是郭局长的老战友，郭局长一时间无法赶过来，所以托了个战友先过来看看怎么回事。
这下不得了，中校往那里一站，那些警察屁都不敢放一个，要抓人走，门缝都没有。最后，医疗事故调查组来了，公安部门也来了许多人，卫生局也有，当然这是好几个小时以后的事情，并且不是那个中校找来的，而是苏妙忠。听到消息苏妙忠就赶过来了，和郭局长一起，和各部门领导一起进医院，二三十人站在苏素凝的病房外，整个环境乱七八糟，无比吵杂。
终于，在卫生部门协助下，整体情况弄清楚了，是手术后处理不妥当，疏忽，有个护士给苏素凝用错了药，导致苏素凝伤口感染，然后一直高烧昏迷，做了一次清理手术还是昏迷。
这个事情主治医生知道，肇事护士当然也知道，后来院长也知道，就是不肯告诉他们。
苏妙忠问院长：“现在怎么办？是不是还要等？如果人不醒呢？如果情况更严重呢？你们就没有别的什么处理方法？”
“已经得到控制，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估计……快了吧！”院长整个人都在颤抖，事情闹大了，来了那么多部门领导，他在后悔，后悔当时报警，更后悔没好好劝住张少楠和苏决然。
“什么估计？”苏妙忠几乎是怒吼的声音，“你不要敷衍我，我要听准确的话，你就告诉我什么时候能醒，我就在这里等，明天就明天，后天就后天。”
“这个嘛，这个……”院长吞吞吐吐，他整个额头都是冷汗。
苏妙忠抽着院长的大白褂衣襟，抽了他两个耳光，然后岛了一拳：“你吃错药了吞吞吐吐？”
“老苏，你冷静点。”卫生局一个领导劝苏妙忠，“给他们一点时间，我们在这里大吵大闹也不合适对不对？影响病人，对病人不好，我们到别的地方说去。”
苏妙忠指着院长，指了几十秒，最后说出一句令院长色变的话：“你最好把人救活，否则我保证你坐牢坐到死那天。”
所有人都离开了，到医院会客室谈，张少楠和苏决然、郭晓婷、钱碧晴、孟燕以及遥遥继续留守在苏素凝的病房外面，他们都无精打采站在玻璃前面，看着里面昏迷不醒的苏素凝。张少楠问苏决然：“你说苏素凝会醒吗？”医生说苏素凝会醒，张少楠还是害怕，不是一般的害怕，是前所未有的害怕，而且不但恨医院，更恨自己，苏素凝是为了他在受苦，为了冷面菩萨在受苦，冷面菩萨得救了，苏素凝却不知道结果如何。
苏决然说：“一定会，凝姑姑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坏事，上天不会那么不公平。”
郭晓婷说：“我们要对苏素凝有信心，如果连我们都没有了信心，谁去支持苏素凝？”
张少楠和苏决然对望了一眼，都点头。
苏妙忠突然走了回来，走到张少楠面前说：“一开始我就不同意，救一个，害另一个，你听清楚，要是苏素凝有什么事情，哪怕一点小事，你准备好去寺庙当和尚，去念经，念到死那天为止。”
张少楠说：“对不起。”
“你对不起个屁，跟苏素凝说，对着玻璃说，说到她醒。”
苏决然想替张少楠说好话，被张少楠制止了！
确定对不起苏素凝，说就说吧，张少楠只希望在说到筋疲力尽前，苏素凝能够醒过来，否则真要去念经念一辈子了！张少楠不怕去，只是如果苏素凝醒不来，就算念上十辈子又有何用？
苏妙忠问：“还有一个呢？在什么地方？带我去。”
苏妙忠问的是冷面菩萨，郭晓婷和苏决然带他去，张少楠好担心，却不能跟去，要留下说对不起，苏妙忠说的他不敢违抗，也没资格违抗。
张少楠一直在说对不起，经过的医生都看怪物般看着，护士亦是，尤其是进去给苏素凝巡房的护士，那是一名经验丰富的老护士，脸上没什么表情，看完就离开了……
不知说了多久，郭局长回来了，那些各部门领导也回来了，站在左右隔壁，看病房里面的情况，装模做样对院长、对医生吩咐这个吩咐那个。
当然，他们都很奇怪张少楠为什么一直在说对不起，郭局长反复问了两遍张少楠是不是发疯了？还问郭晓婷去了什么地方，张少楠都没有回答，最后是钱碧晴帮回答的。
郭局长送走了那些领导回头对张少楠说：“张少楠，你不要理会苏妙忠的话。”
张少楠没有給任何反应，仍然一直对着玻璃另一端的苏素凝说对不起，郭局长有点火了，不管了，让钱碧晴立刻带他去找郭晓婷。
“你很爱她对吗？”张少楠傍边的遥遥问，“她很漂亮，方方面面都很漂亮，我相信这样的人不会那么短命。”
是的，这么漂亮、这么善良，这么好的人绝对不会短命，这个事故也不会造成人没命，只会留下后遗症，或者醒不过来，或者醒过来丢了智商，不会没命，可是，如果那样，与没命有什么区别吗？
“你很爱她对吗？”遥遥重复了一遍问题，然后道，“我认为碧晴更适合你，一直都那么认为。碧晴很简单、很普通、很容易满足，更符合一个小女人，一个妻子的形象，她有贤妻良母的条件，如果与冷小姐做比较，无疑是这样。冷小姐事业心太强，人太聪明，聪明的令人不安。”
“而且许多行为都不够小女人，她注定当不好一个好妻子的角色，和碧晴比较碧晴更适合。但当苏素凝出现，我听碧晴说有这样一个女人，她要救冷总，还天天在医院守着，我觉得碧晴没机会了，碧晴比冷总适合，比苏素凝不是一般的差距，是无法修补的差距。”
“冷总也能小女人，看事情不能单看表面，看人更不能单看表面。”孟燕替冷面菩萨抱不平，“我跟了冷总不算久，就一段时间，但我跟了蒙总、何总都很久，她们是一个集体，都跟冷总、张总。从她们对冷总的一些言行、关怀可以看出来，冷总人很好，对每个人都很关心。”
“高科出问题，冷总把所有人撤出去，她自己最后什么都没得到，这个虚伪的世界，关乎到利益的事情，连亲兄弟都能相互残杀，谁能做到冷总那样舍己为人？孤儿院呢？还有张总，我知道张总经常出问题，冷总从来都义无反顾帮他，任何人出问题无论公事还是私事冷总都义无反顾提供帮助，我们每一个与她接触过的人都从心里敬重她，包括她的敌人，包括钱碧晴。如果说胸襟，冷总可以比我们任何一个女人都要广阔。”
遥遥说：“或许吧。”
孟燕继续说：“不是或许，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冷总亦很温柔，只要是个女人都有温柔的、深情的、柔软的一面，我们局外人看不见，不知道不奇怪，张总肯定知道。无论你怎么看，认同或者不认同，冷总在我们每个人心中都是一个神一样的女人。她和我们一般人追求不一样，所以给你一种错觉，认为她要强，认为她事业心强，认为她什么事情都喜欢控制在自己手里，控制欲强盛，但其实根本就不是这样。”
张少楠听着她们评价冷面菩萨，自己也在想，确实，冷面菩萨身上没什么坏的自私的地方，真是个完美女人。
知道自己肾有问题要做手术要住院，她不愿意去做，为什么？面对生命的威胁，一般人都会立刻放下所有，好好去治病。冷面菩萨也是一般人，却比一般人多了些沉重负担，她为的不单单只是自己，所以才不去。
如果去了，手术需要那么长一段时间，皇冠会彻底失去，协议会生效，最后孤儿院会孤苦无依，她的一切心机都要白费，所以宁愿拿生命冒险。
无论如何，冷面菩萨已经超脱了一般人，如孟燕所说，是一个神一样的女人，令人不得不对她肃严起敬的女人。
“在一些追求方面，我相信许多女人都是平等的，都希望找个如意的、喜欢的人结婚，生儿育女，组织一个美满家庭其乐融融的过完自己的人生。但是多少人能如愿？我觉得冷总就很困难，她背负的要比我们多许多，我们不能理解的是，她是一个孤儿她需要的很多吗？不多，而背后呢？她要照顾一个孤儿院。遥遥，你仔细问问身边这么多人，包括你自己，你问问你自己，长这么大给慈善机构捐过多少钱？先不管慈善机构怎么花你的钱，这不是理由，你捐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