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能打的就只剩下咱们了！
“……先不说这些图坎蛮族的骑兵，究竟是怎么窜进北地的。你们第九军团好歹拥有四万多名士兵，还有一艘威力强大的浮空战列舰。怎么才仅仅一天时间就被击溃了，而且还逃散得没法收拢？真是可耻啊！”
“……也就是说，在葵露离开银杏树军团之后，你们就自己散伙了？”
而魔法女神的本尊也不好过分插手，毕竟渥金女神如今还是盟友，同时也没有彻底消灭或吞并自己的打算，只是想要压过自己一头罢了。一定要弄到两边撕破脸的话，恐怕对谁都没好处。
在命人搀扶这位信使下去吃饭和休息之后，菲里有些落寞地跌回座椅当中，叹息着对麾下众将说道，“……嘿嘿，真是荒唐啊！眨眼之间，偌大一个耐色瑞尔帝国，真正能打的居然就只剩下咱们了！”
对于魔法女神教会来说，葵露和三井龙姬一样都是兼职的身份。论继承魔法女神教会最高领袖的正统性，两位女士其实是半斤八两。只不过葵露还有一个前任魔法女神私生女的身份，并且已经在魔法女神教会混了很久，资历也比较老。三井龙姬则是彻彻底底的外人和新人，恐怕还是不怀好意、吃里扒外的那种……但这只是一个量的差别，而没有质的不同——谁能保证幽暗少女伊莉丝翠殿下就没有自己的小算盘？
这种只破坏、不建设的蝗虫作风，最终让这位可汗的广袤帝国，变成了土匪窝和无人荒野的诡异结合。而他的庞大军队，也始终停留在中世纪的水准，虽然在衰颓没落的东方世界，可以像蝗虫一样肆虐，但在已经建立了近代化工业体系，随时可以动员起上百万大军展开总体战的西方世界，就有些不够看了。
不过，好在此刻的科米尔王国，已是风雨飘摇、上下离心，固守边境还可，却很难发起主动攻击。而桑比亚的图坎骑兵失去了主将，一盘散沙，小规模的劫掠自然不成问题，但应该也没有强攻坚城的能力。
所以，凭借渥金女神如今的强势派头，如果银月城内出几个内奸的话，三井龙姬并非没有成功的可能。
于是，这位崇拜武力的可汗，在龙巫教那些末日信徒的忽悠之下，最后采纳了三光政策——把人口杀光、把城镇烧光，把财富抢光。既然人都死光了，自然也就不必考虑治理他们的难题了。
在得知了第九军团“银杏树”惨败的噩耗之后，菲里和他的部下们都已经目瞪口呆得说不出话来了。
不得不说，尽管图坎族的这一次游牧潮，已经成功地深入到了费伦大陆的中央地区，横扫近东诸国无敌手。但是在耐色瑞尔帝国诸位政客们的眼中，却依然是一直对他们抱着某种轻视乃至于蔑视的态度。
——在银杏树军团溃灭之后，即使翻遍整个耐色瑞尔帝国，也只剩下他自己手中的这两万多正规军了！
至于科曼索森林那边……这些精灵起义军虽然号称是森林之子，一时间很难剿灭，但若是他们离开森林，来到提凡顿城的近郊，在沙漠边缘的干旱旷野跟耐色瑞尔帝国正规军交手，同样也绝对是自寻死路。
——这些生活在无尽荒野上的愚昧野蛮人，没有城市，没有工厂，没有学校，没有冶金和矿业，连刀剑和铁器都难以生产，只能从文明国度劫掠或者交易。虽然说草原游牧民是天生的战士，骑术和箭术都相当不错，但组成军队后的纪律性就很悲催了。而且，所谓的骑射无双，多半还是被穷困给逼出来的——刀剑甲胄都要用到草原上匮乏的金属，箭矢却可以用骨头来磨制箭簇。
更何况，整个图坎族也只有四百万到六百万人口，仅仅相当于耐色瑞尔帝国的一个行政区而已。
在漫长的历史上，游牧民每一次入侵文明国度的成功，似乎都是文明国家先把自己给折腾得四分五裂、土崩瓦解，这才让游牧民趁虚而入，补上了最后一刀。
在全军开拔之前，菲里任命了那位曾经从永聚岛精灵军战俘营里逃出来，并且率领暴动战俘攻克了精灵王都的康托尔中将，担当提凡顿城的留守部队司令，拨给他约三千人的兵力。
又经过一番盘问，菲里才弄清楚了第九军团“银杏树”此次不幸战败的原委。
所以，这位留守在银色木马号浮空战列舰上的狮鹫骑士，就只能慌慌张张地来求援了——没有大奥术师，用密瑟能核驱动的战舰就无法升空。而眼下的这艘战舰，却是横卧在一片空旷草原的平坦地面上，图坎蛮族完全可以像攻城一样，直接从地面搭梯子杀上来，或者用野战炮和臼炮把战舰的护壁给轰开……
菲里几乎是戳着使者的鼻子，有些难以置信地质问道，“……就算涌进来的蛮族多了一些，但这可是在我们自己的领土上！难道你们这些人都是鹌鹑吗？葵露殿下究竟是怎么指挥这一仗的？”
于是，这八万人之中的一部分惨遭图坎远征军杀戮，一部分四散奔逃。而帖木儿可汗在击败了这些散兵游勇之后，也随即趁热打铁，分兵两路，分别朝着兵力空虚的银月城和银色木马号的停泊处杀来！
无可奈何之下，葵露只得自己留下来看管危机四伏的舰载轮机——只有大奥术师或选民等级的顶级施法者，才有能力使用和维护密瑟能核反应炉——然后吩咐军团士兵和家眷下船，就地立营驻扎，好腾出些空间来修船。同时向三鹿重工的总公司派出狮鹫骑士，让他们尽快派遣维修员带着替换零件空运过来。
那位信使叹息着说道，言语间脸色也有些微微发红，“……当时突然刮起了寒风，下起了大雪，八万军民困住这片露天旷野之中，找不到房子住，还得每日伐木生火取暖，粮食也开始匮乏，这日子过得真是苦不堪言。那些身体强健的士兵们情况还好，但随军家属之中却有不少老弱妇孺因此害了病，于是等到雪停了之后，就有人提议要转移到附近的城市里去，不能继续在野外过冬挨冻了。”
那位前来报讯和求援的狮鹫骑士，顿时不由得脸红了一下，然后支支吾吾地解释道。
——葵露殿下啊！不是我说你，在你临走的时候，如果能够记得把战舰悬浮在空中该多好啊！
既然是走空中路线，那么就不必考虑崎岖的地形，只要沿着直线飞过去就行了。而葵露选民确实是这么想也是这么做的，根本没有考虑那条曲曲折折的大道，直接让战列舰飞过一片片山岭和荒原，只用了两天时间，就走完了三分之二的路程……但接下来，可怜的“银色木马”号就不幸趴窝了！
dr1996年1月27日，在得知银杏树军团溃败的次日，菲里便下令巨熊军团及其附属部队合计一万八千人，立即拔营登船，乘坐祥瑞号火速北上赶往战场，挡住图坎汗国军队的进一步西侵。
无论如何，一座城市的易手，总不如整个国家的全面崩溃来得糟糕。
菲里一边对照着桌上的沙盘地图，一边颇为惊讶地问道，“……八万人竟然分裂成了十几股？”
在耐色瑞尔帝国的诸位掌权者眼中，既然这些野蛮人根本不足为虑，只要动员起全国力量就能轻松剿灭，现在又何必把他们的威胁放在第一位呢？攘外必先安内，还是先把国内的政治问题解决了再说吧！
“……这个……咳咳，我们的银色木马号浮空战列舰，在半路上就出了故障。而葵露司令官和军团的高级将领们，在这一次遇袭的时候，根本就不在军中，自然也谈不上什么指挥了……”
“……诸位，现在没什么可讨论的了！东部战线已经顾不上了，我们必须立即向北地出发！”
葵露是魔法女神密斯特拉和幽暗少女伊莉丝翠的双重选民，三井龙姬则是魔法女神密斯特拉和财富女神渥金的双重选民，并且分别都是伊莉丝翠教会和渥金教会的最高大主教，而她们背后的靠山，财富女神渥金和幽暗少女伊莉丝翠，也都是魔法女神密斯特拉现阶段的盟友。
然而，我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位残暴的帖木儿可汗，竟然不顾风雪和能量乱流的阻挠，硬是闯过了刚刚经历浩劫的埃诺奥克沙漠，并且已经偷袭并攻克了毫无防备的哈劳格达斯城……结果，我们的人就傻乎乎地护送着军属家眷，一队队地撞了上去，相继惨遭敌军歼灭……”
——与经过长期实践远航考验，不断进行改进，并且培养出了一批维修员的祥瑞号浮空战列舰不同，“银色木马”号浮空战列舰根本就是一件突击赶工的新品，各种系统和设备都还很不成熟，甚至无法做到完全兼容，为了降低造价，还用了不少伪劣产品。之后，这艘船先是在末日浩劫中遭遇一定损害，又被安吉拉大奥术师这个外行人在轮机舱里一通乱搞，虽然外表上不甚明显，但实际上已经到处都是隐患了。
结果，群龙无首的银杏树军团，就这样一步步地走向了悲剧。
这事情乍看之下似乎很荒谬，但细细想来，却也不是没有合理性。
于是，就在这种麻痹大意和焦头烂额的情绪之中，葵露又犯下了她的第二个错误，弄错了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为了给谈判营造气势，她带着整个军官团、幕僚班子和最精锐的卫士们离开了军队，前往银月城去跟三井龙姬打嘴仗，临行前却没有对军团的下一步行动作出明确安排，只是让他们“自己看着办”。
——说到底还是两个原因：一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二是没有弄清楚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
一月初，在跟菲里不欢而散，率部离开提凡顿城之后，葵露便带着八万名士兵和随军家眷，乘坐刚刚弄到手的浮空战列舰“银色木马”号，向着银月城全速飞驰，一心接收政权去也。
又因为每一个团队的行进速度有快慢，这些朝着不同方向前进的队伍很快就进一步彼此脱节，变成了十几股——但大家都以为这是在安全的后方腹地，只要别迷路，就是走散了也没什么关系。
不管之前有着怎样的盘算和怨念，到了如今这个国家生死存亡的悲催时刻，身为代理帝国首席执政官，菲里也只能抛弃一切私心杂念，硬着头皮挥师北上驰援，与入侵帝国的图坎可汗展开决战。
然而，正所谓计划赶不上变化，备用零件和三鹿公司维修队还没从深水城运到，从银月城传来一个新的噩耗，却让葵露再也坐不住了。
由于谁都说服不了谁，又没有一个能够震住全军的人，整个军团就这样分裂了——那些有家眷随行的官兵，纷纷各自向北方的埃斯考城和哈劳格达斯城出发；另一部分士兵则向西去了地狱门堡和银月城；只有我们最后三百多个人，坚持留守在动弹不得的银色木马号上，并且负责看守其他人丢下来的辎重和火炮。
于是，为了防止三井龙姬抢走魔法女神教会大权，几乎癫狂的葵露，再也顾不上军团和战舰，就带着用于在谈判中充场面的整个高级军官团，外加整个幕僚班子，心急火燎地朝银月城赶了过去。
——她最大的竞争对手，渥金教会的“圣币”大主教三井龙姬，已经率领大队人马即将赶到银月城，企图制造既成事实，抢在葵露之前接手艾拉斯卓的权柄，夺取魔法女神教会的最高领导地位！
被葵露接手的“银色木马”号，本来就是处于半报废状态，是一路用绳子拖到提凡顿城的。偏偏由于两边刚刚闹翻，葵露又不肯向菲里低头求助帮忙维修，被这位同样不怎么熟悉轮机系统的选民女士鼓捣一番，勉强修复动力系统之后，也只能马马虎虎地飞，凑凑合合地用……本来以为这玩意儿就算再怎么不靠谱，最起码应该也能支撑到银月城，之后就可以请深水城那边的厂家派人来检修。
※※※
很显然，诸位“聪明”的政客们全都忘了，那些曾经辉煌强悍的文明国度，是怎么被蛮族给捣毁的了。
菲里·泰勒如此这般地在心中吐槽道，但却没有一丝幸灾乐祸的快|感，只有无限的悲凉与彷徨。
——又一场决定耐色瑞尔帝国生死存亡的大会战，即将在费伦大陆的西北角落打响了……
论高端武力，在图坎游牧民之中，也只有一些萨满祭司懂得少许粗浅神术，魔法师的数量则更是几乎为零……基本上除了草场和畜群，差不多什么都没有。而且总人口也比文明国度少得多。
在菲里看来，既然康托尔中将之前能带着一帮衣衫褴褛、手无寸铁的战俘，在敌人腹心的永聚岛上跟精灵王国正规军周旋三年之久，自然也没理由在本国疆土上，对付不了科曼索森林的一小撮精灵起义者……当然，就算他实在对付不了这么多敌人，以至于最后丢了提凡顿城，此刻的菲里也实在是顾不得了。
※※※
至于图坎汗国的威胁，更是被她彻底抛在了脑后——反正这里距离战场还远得很，前线还有欣布的角斗士军团和菲里的巨熊军团顶着呢！
而康托尔中将在此时所需要对抗的敌人，则包括对抗南方的一万多科米尔王国军，桑比亚的数万图坎骑兵，还有科曼索森林内数量不明的精灵起义者，作战任务可谓是艰巨至极。
——不必再继续听这位信使叙述下去，他也已经大致可以明白，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了：银杏树军团的四万军队和四万家属，先是像撒胡椒面一样分散开来，根本无法形成合力，然后又在一片懈怠大意的氛围之中，遭到了数万甚至数十万图坎骑兵的突袭，偏偏自己这边不但人少，重装备还全丢在了营地里……
“……除了少数要坚持留在原地，看守银色木马号的人之外，大多数人都同意转移营地。但接下来究竟该去哪里，大家又发生了争执——有人要去北方的埃斯考城和哈劳格达斯城，因为那边的距离最近，体质虚弱的军属们走不了太远；有人要去西南方的地狱门堡，因为那里有一座大型军需仓库，容易搞到大量的物资给养；还有人要去银月城找葵露军团长，因为这样做比较名正言顺，但问题是距离太远……
如今这位帖木儿可汗，利用东西方诸多文明国度同时衰落的良机，以及龙巫教这个反文明组织的大力扶持，确实是征服了相当广阔的疆土，功业远胜于他的历届前任可汗。但是，在经历了最初的兴奋和喜悦过后，这位可汗很快陷入了不知所措，发现治理一个帝国比夺取它困难得多。
谁知坏运气来了连山都挡不住，本来设计只能容纳一万人员的“银色木马”号，在被葵露司令官像沙丁鱼罐头一样塞了足足八万人，导致严重超载之后，机械疲劳程度一时间剧增，又没有合格的维护保养队伍，各类隐患相继爆发……结果在快要抵达银月城的时候，“银色木马”号先是操纵失灵，偏离了航线。接下来，舰上那台三鹿重工出品的劣质航空发动机就爆缸了！
“……是的，由于葵露殿下走得太急，又没有说过接下来的安排，而真正能拿主意的高级将官，又都跟着她去了银月城，于是留守部队很快就吵了起来……”
“……噢！你们银杏树军团还真是不幸，居然会遇上这种厄运……”菲里揉了揉太阳穴，哀叹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