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北军两巨头的来访
听到这个噩耗，菲里的心中顿时更加打鼓，同时觉得这冰风谷是实在不能继续再待下去了。
这下可好，船只被堵在浅滩里，挤成一团，动弹不得。叛军在两岸又是放枪又是开炮，还从上游释放浇满油脂的纵火小艇……由于指挥官手足无措、应对无方，结果整个军团全都陷入了总崩溃，士兵们纷纷丢下船上的粮食、火炮、马匹和辎重弹药，各自泅水上岸，分散逃亡。
顺便说一句，虽然这货看上去很像一只天然呆萝莉，其实已经29岁了，比菲里还要大一些。她之所以看起来如此幼齿，是因为在成为冰冻女士的牧师之后，似乎连年龄和发育也会被一齐冻结起来……
眼下的耐色瑞尔帝国内战，虽然仅仅只是拉开了一道序幕，但却也已经招致了成千上万条生命的消逝，并且使得从冰风谷冻原到卡林珊海滩，从深水城港口到阴影谷农场的全国民众，都充分体会到了战争和破坏带来的痛苦，尤其是各种食品和生活物质的匮乏短缺——饥饿在折磨着整个国家的上亿人民！
这样的话，按照最坏的打算来看，若是事先没有谈妥条件，就冒冒失失地把部队拉到银月城去的话，难保眼下处境窘迫的艾拉斯卓女士会不会丢掉节操不要，胡乱建立起一个空头的空军司令部，把自己给塞进去充当光杆司令，然后吞并和改编了他麾下的两万多队伍，甚至还要没收他辛苦弄来的小金库……
对此，有人就提出了这样一个建议：为了节省时间，速战速决，绕开叛军在道路上设置的一道道碉堡关卡，可以让军队沿着米拉尔河（river mirar）乘船走水路西进，直扑叛军盘踞的路斯坎港——米拉巴城和路斯坎港分别位于这条河流的上游与出海口，而作为矿业城市的米拉巴城，每天都有大量矿石需要从米拉尔河的水路运往路斯坎港出口，所以城里有着现成的码头与内河货船，堆上些沙袋掩体就能充作军用。
冰风谷十镇的存粮数量，本来就已经跌到了警戒线之下，我们必须量入为出，才能熬过这个严酷的冬天。可现在却又要供应贵部的这么多人……三天五天倒也罢了，镇民们再怎么样也能从牙缝里刮出一点儿余粮来。可若是贵部在冰风谷驻扎一两个月的话，镇上在这个冬天只怕是一定要饿死人了……”
——菲里·泰勒闯荡东方这么几年，军衔从少将一路升到元帅，先后干掉了一个天皇和一个皇帝，颠覆了两个文明古国，论战争经验不可谓不丰富，击败过的敌人也是数不胜数。
嗯，如果条件谈不拢怎么办？总不能叛变吧！其实那也没关系，正所谓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菲里有着来去自如的祥瑞号，可以用它拉着全军去东部军的欣布女王或者西南军的渥金教会那边碰碰运气，看看那两边能不能给出更好的条件和待遇。
花了好半天功夫，菲里才弄明白了这一没头没脑的逐客令的真正含义。
所以，无论是调动远在南方的海军舰队北上炮击路斯坎，还是让己方的大奥术师移动浮空城前往战区执行轰炸，似乎都略显太慢了，而且如此杀鸡用牛刀、大题小做的懦弱策略，也不利于日后的舆论宣传。
那位老人挥了挥手，斩钉截铁地说道：“……就算路斯坎的这场叛乱，终究会被艾拉斯卓女士率军平定，而不是愈演愈烈、蔓延到整个北地。可再过最多一个半月的时间，严酷的冬天就要来临，寒流和风雪就会代替战争，更加严实地堵塞住冰风谷的对外通道。
就在这老头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交涉陈情之间，一群穿着浅蓝色女仆装的蓝发笨9，正在殿内如蝴蝶般穿梭飞舞，很快便摆好了桌案和宴会酒菜，看上去倒还算种类丰富，只是这菜色实在令人蛋疼兼牙疼——居然大多是各式各样的果汁和奶油刨冰，还有雪糕、果冻，而饮料则是冰啤酒和冰咖啡……
于是，艾拉斯卓女士便采纳了这个建议。9月2日，讨伐军临时改装了4艘浅水炮艇开路，后面用一长溜货船载着大半个军团顺流而下，雄赳赳气昂昂地向着路斯坎港进发了。
所以，菲里只是象征性地抿了一小口冰咖啡，便皱着眉头，久久地苦思不语。
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大爷，一边叹气一边向菲里哀叹道，“……虽然我们十镇已经联合下令禁止酿酒，以节省粮食，又组织全体青壮抢在冬季到来之前，去野外捕鱼和狩猎，但收获还是不能尽如人意。所以，为了熬过这个冬天，十镇本来都已经计划执行食品配给制了。给每个成年人每个月配发五磅麦子、十磅土豆、两磅面粉、三磅肉类、一磅干酪和一罐黄油，再加上每家自制的腌菜咸鱼，估摸着应该饿不死人……”
也就是说，无论是在帝都还是在银月城大本营，都没有一个现成的空军体系等着菲里去接收。
至于簇拥在“十镇发言人”安妮小姐身边的这些老头老太怪蜀黍胖大妈，则是各镇士绅富户推举出来的请愿代表，希望菲里麾下这不请自来的两万多兵马能尽快离开……也由不得他们不着急，因为再拖延一段时间之后，就要进入大雪封山的冬季了，天晓得这些人届时还能不能走得掉。
出于以上考虑，在仔细斟酌了一番之后，菲里还是决定先敷衍一下眼前这帮镇民代表再说。
“……已经来不及了！我们根本等不起这么多时间！”
所以，出于对人心险恶的忧虑，他很担心艾拉斯卓女士也会给自己下阴手。虽然这位女士的名声一向光明磊落，似乎不会做出这种下作勾当，但政治家的名声往往都很不靠谱，到了关键时刻就会掉链子——东瀛岛国那位杀父杀兄兼灭佛的仁孝天皇，在上台掌权之前，不是也被倒幕浪人们吹捧得名声相当不错？
但是，如果就这样贸然南下的话，菲里又感觉有些心悬。
可问题是，由于这一突袭行动太过草率，事先没有测量好水文数据，如今又正值枯水期，船队走着走着就发现河水越来越浅，以至于必须靠人拉纤拖着走。最后船头已经陷进了淤泥里，实在是走不动了，讨伐军只好下令撤退，结果撤退了没多久，就听到上游方向一阵巨响——敌人用树木把河道堵死了！
就他的本心而言，还是希望能够在冰风谷这边跟艾拉斯卓女士碰个面，把一些利益交换和职权划分的事情都给敲定，最好能弄到一块落脚的地盘，然后再去银月城的北军大本营会师参战……
如此一来，在这片混乱动荡的土地上，在这个谣言纷飞的时节里，对于刚刚从东方远道而来的巨熊军团而言，究竟哪一座城市是敌人，而哪一座城市又是可靠的，暂时是谁都搞不清楚。生性保守的菲里·泰勒，实在不愿意就这样冒冒失失地一脚踏进漩涡……更何况，就连他自己的待遇问题，眼下都还没着落。
就算这一回运气坏到了极点，以至于出现“处处不留人”的窘境，他也可以驾驶战舰掉头越过茫茫大洋，到大洋彼岸的新耐色瑞尔十三州殖民地去立足，从此不淌帝国内战的这摊浑水了——相信凭着银弹攻势和过去的交情，巨熊军团在埃蒙港还是能够找到驻地的：毕竟这支军团就是在那边成立和起家的，军中很多中高层人士，也都是那边的豪门家族之后啊！
他略微迟疑了一下，但最后还是决定如实相告：“……根据几个新来的逃亡者口中的消息，艾拉斯卓女士最近刚刚对路斯坎港发动过一次进攻，可惜却不幸失败了，而且败得相当惨……按照这样的情形看来，估计这场激战还将持续很久才能结束……”
“……冰风谷十镇的粮食供应，从很早之前开始就无法自给，每年夏季都要从南方输入六十多万磅的面粉、豆子和小麦，才能保证十镇的两万多居民安然过冬。可偏偏今年的商路在七月底就被战火阻断，之前商队贩运过来的粮食，满打满算也只有十三万磅，无论怎么精打细算，似乎都是不够吃的……”
——自从路斯坎叛变之后，整个北地的局势一片混乱，流传过来许多自相矛盾的消息。有人说路斯坎的叛军是疯了，居然在北军的腹地捣乱，必将自寻死路；但也有人说路斯坎的叛变是蓄谋已久，在深水城、无冬城、博德之门和更遥远的地方都有大批内应，甚至还勾结了精灵舰队提供海上掩护。接下来马上就是成片的反叛者揭竿而起，将整个北地彻底搅乱。
——战争不仅会带来死亡与恐惧，更会导致无处不在的匮乏！
可那些传说中用兵如神的天才名将，他却基本没有在战场上遇见过几个，倒是什么样卑鄙下流无耻的丑闻，差不多都统统见识了一遍：那些只是“前方吃紧后方紧吃”的贪污犯，就已经算是很有良心的了。更加没有良心一点的家伙，还会把友邦援助的精良军械贩卖给敌人，用于消灭己方的军队；或者把自己的士兵绑了当奴隶卖给侵略者，然后向上面报一个战死牺牲的名目来骗取抚恤……诸如此般，不一而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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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这一次走水路突袭路斯坎港的一万一千多名北军官兵，只有不到五千人狼狈至极地逃回了米拉巴城，其余的不是战死，就是被俘，或者在荒野中失踪，而船队和辎重则一股脑儿送给了叛军……可以说是扑街得不能再扑街。而北地刚刚安稳下来的人心，也因此变得再一次暗流涌动……
现在的祥瑞号浮空战列舰上，还有能够维持几天开伙的口粮，绝大多数官兵及其家眷也都还是每天吃食堂——毕竟是不用花钱的。只是偶尔才下船去几个镇子上的酒馆闲逛一会儿，自掏腰包买一点新鲜的食物换换口味。但饶是如此，这两万多外来者的消费，就已经引起了十镇方面如此的恐慌。
但是，悍然发动路斯坎叛乱的“奥术兄弟会”（the arcane brotherhood），一个历史悠久的邪恶法师社团，尽管已经损失惨重、希望渺茫，却依然不甘心失败。他们先是断然拒绝了艾拉斯卓女士的招降，然后在路斯坎港四周捣毁桥梁、破坏道路，并且大肆征发壮丁入伍，摆出一副要打持久防御战的模样。
这样一来，由于关键性情报的严重缺失，就连菲里自己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更没有考虑好巨熊军团下一步的动向。偏偏冰风谷的本地势力却坐不住前来赶人了……这可真是叫人头疼。
——当然不是要他从这座神殿里滚出去，而是希望祥瑞号浮空战列舰和巨熊军团尽快开出冰风谷！
——物资的匮乏和环境的险恶，以及交通的封闭，让这片土地的社会生态极为脆弱，实在经不起多少冲击，尤其是在这个凛冬将至的严酷时刻。
眼前这只骑着大冰蛙背上的笨9女王，就是侍奉冰冻女士的首席圣武士，布林？山德镇冰冻女士神殿的主持者，以及冰风谷这一届的最高地方领袖，“十镇发言人”安妮（annie）小姐。而她胯|下的大冰蛙，则是通过“一级自然盟友召唤术”召唤而来，擅于使用冰冻射线的笨9圣武士专用坐骑。
“……这个，想不到我军的这几日进驻，竟然给贵地带来如此之多的麻烦，实在是太对不住了。但无奈艾拉斯卓女士早先有令，让我部在冰风谷等待她前来会师，正所谓军令如山，我军一时间实在是难以擅自动弹……更何况，路斯坎叛军虽然声势不小，终究只是一群看不清形势的跳梁小丑而已，不过是趁着艾拉斯卓女士全军东出的空隙，才能猖獗一时。眼下北军精锐已然回师，一帮乌合之众的叛军转瞬将灭。而只要战乱平息，商道自然就能恢复，外界的粮食也能够输入冰风谷了……”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用无限哀怨的眼神，含泪注视着菲里，让这位银发伪娘司令官一时间感觉压力好大，仿佛自己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一般，“……可是长官您的两万多军队一进驻，这冰风谷里吃饭的人一下子就暴增了一倍！虽然贵部军纪严明，采购物资都是照价付款，可问题是眼下冰风谷的商路完全断绝，我们就是拿着钱币也没处进货啊！
——虽然早在远东的时候，菲里就得到了元帅军衔和帝国空军司令的职位，但截止到目前为止，他还是没能弄明白，归属自己管理的军队和机构究竟有哪些——空军在这个世界上还是一个新设立的军种，或者说理论上的名词。之前的耐色瑞尔帝国正规军序列，只有海军和陆军的飞行队，以少量龙骑士和大量狮鹫骑士为中坚，外加一些负责空中运输的魔法飞船而已。
因为听说这一次要向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交涉（某笨9对菲里这两年远征战绩的错误理解），看上去很威风其实却很胆小的圣武士安妮小姐，便换上了自己的全副武装——嗯，不得不说，让娇小的萝莉使用巨大的武器，还真是洋溢着一份浓浓的反差萌……简直可以说是萌爆了！
这片贫瘠闭塞的冰风谷，实在是养不活这么多人过一个冬天啊。
且不说如今话不投机，殿内众人都没什么食欲。就算是主客两边全都相谈甚欢、胃口甚好，在这座好像大冰窟一样的冰雪神殿里，面对一堆让人牙酸的冰品，估计也没几个人吃得下去吧！
而一旦等到船上的粮食统统耗尽，全军的两万多官兵及其家眷，必须从十镇居民的厨房和地窖里夺取食物的时候……菲里·泰勒元帅简直不敢想象，届时到底会发生什么样可怕的事情……
再说，哪怕北军在最近这几天里就把路斯坎叛军给镇压下去，路斯坎城本身也会化作一片焦土，市民们自己尚且衣食无着，又哪里能组织得起商队，向冰风谷贩运粮食呢？更何况……”
“……报告长官，刚刚收到的紧急魔法通讯！尊贵的银月女士艾拉斯卓殿下，以及阿斯卡特拉港渥金教会总部的新任‘圣币’大主教，将于明日上午联袂来访！请您尽快回舰布置迎接事宜！”
这样一副死战到底的强硬姿态，顿时让驻军米拉巴城的艾拉斯卓女士感到无比头疼，因为她必须尽快结束路斯坎之乱，平息正在蔓延整个北地的人心波动，从而稳固住自己的大后方，才能让这片土地继续源源不断地为自己提供兵员与赋税，让自己能够进军帝都，争夺中央政权。
正当他寻思着是不是就坡下驴，索性答应了这些家伙的要求，尽快起锚南下的时候。殿门外却突然闯进来一位满脸惶急的随军法师，手里摇晃着一张抄录纸，奔到菲里面前行了个军礼，高声汇报道：
原来，自从撤出帝都远郊的立石平原，仓促回师银月城大本营救急以来，艾拉斯卓女士终于有些时来运转。先是在8月10日打赢了永恒荒野（the evermoors）会战，迎头重创了妄图偷袭银月城的路斯坎叛军，歼敌五千余人。接下来又马不停蹄地继续追击，在8月19日夺回了“世界之脊”山脉南麓的矿业重镇米拉巴（mirabar）城，从而把残余叛军完全逼迫回了最初的根据地路斯坎港，再不能为祸周边地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