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以神的名义走私
她的话才一出口，菲里就双腿一软，差点再次载倒下去——这不是在叫太监嘛！他低头看看自己胯|下的小兄弟，心头不由得有些发凉：唉。那些从自己记忆中翻出来的清宫戏，似乎依旧在这位殿下身上余毒未散。
见众人战战兢兢，女神不由得掩嘴轻笑，随手打了个响指，七颗旋转飞舞的蓝白色星星猛然在她背后升起，构成了一个圆环，将房间内照得亮如白昼。这既是魔法女神的圣徽，也是她最喜欢的武器。当然，也可以用作烘托气氛的道具，把眼下的场景弄得更像是神在审判罪人……
正当菲里胡思乱想的时候，附身在特种吸血鬼体内的魔法女神已经笑吟吟地再次开了口。这一次，她的嗓音变得清澈而甜美，充满了磁性的诱惑，却让听的人如坠冰窖。
“哎，真是缺乏幽默感。”她抱怨说，“接收北极港之后，你们就把船直接扣下来吧。国会和内阁那边我会安排人去疏通。”
“看起来最轻薄无行的，实际上却是勉强还算正常的……”
“那就意味着，”菲里顿了顿，然后略微提高了音量，在这间小小的房间中竟然显得有些刺耳。
“啊啦啊啦，我可没有责怪诸位的意思。事实上，你们做得相当不错哟！这世界上的成功者，不都是表面上道貌岸然，私底下一肚子坏水吗？以神的名义走私，呵呵，有创意，我喜欢，哦呵呵呵呵！”
清澈如水的月光下，寂静无声的密室中，四个人胆战心惊地单腿跪地，用最恭敬的态度向向一位浑身散发着神圣气息的女士行礼。嗯，或者说是认罪，还是被顶头上司抓了个现行的那种。
“对了，奥沃呢？你们怎么没把他叫上？”女神左顾右盼，发现似乎少了一个预想中的同案犯，不由得有些纳闷。
一言既出，其余三人皆惊：都被抓个现行了，怎么还敢如此放肆，居然和女神讨论如何用她的名义做非法勾当！
“通过走私和贩奴？”女神的语调中略微带着一丝讥诮。
“非常抱歉，尊敬的殿下，卑职……卑职……”他一时想不出该怎么辩解，不由得脸上发烧，身体抖的仿佛筛糠一般，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喂喂，你们两位就不要再像斗鸡一样吵个没完没了啦！”菲里苦着脸上去劝说，同时也在心中暗自埋怨路德维希多事：大家都是清楚各自底细的，谁也不比谁干净，在这地方表演装好人的把戏给谁看啊！
菲里不由得有些后悔，前世自己为什么要看这么多格格贝勒打情骂俏的破事呐！这份大有前途的事业，殿下您还是让别人去做吧！
“你的意思是利用他们的资金以及人脉，并且把北极港搭上这些人的商业网络？”泽娜摸着光滑的下巴，似乎有些犹豫不定，“有那个必要吗？那得分出好大一块利润啊！再说，你就不怕这些奸商以合作为名，先摸清楚这交易的底细，然后把我们一脚踢开？”
“您刚才也说了，精灵王国的‘特殊商品’生意，本身就是一锤子买卖。就算他们想走先合作，再踢掉我们独占利益的路子。等到路子摸熟的时候，这生意也结束了。相反，如果通过他们把精灵奴隶卖到帝国本土去，相信远比在这边卖得出高价。可是我们在本土都没有什么人脉可言，只能寻求外援了。”菲里解释说。
菲里愕然抬头，发现卡尔萨斯不知在什么时候拉开了紧闭的窗帘，正斜倚在窗台上，朝着自己轻轻鼓掌。
……
女神的伸出修长的手指，微笑着在泽娜的额头上轻轻一点，银发紫眼的美丽黑暗精灵一阵颤抖，黑脸顿时从苍白变成了纯白。
“看起来最老实可靠的，往往是心机最深沉的……”
对着此刻低眉顺目的花|花|公|子，女神叹了一口气，总算给出一句稍微温和的评语，只是夏洛特听了依旧感到十分郁闷：什么叫“勉强还算正常”？当我是智商勉强分得清人和牛的白痴，还是相貌勉强不至于吓死人的丑八怪啊！
“是。”菲里沉声答道，“在下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建立起一支忠于您的可靠武力。”
似乎也发觉了现在不是表演的时候，路德维希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然后就“正事”发表起了意见，“在我看来，这笔钱最好还是暂时不要动用。你把钱分散转移到几百个户头里，各州议会一时倒也查不出什么来。但要是把它们在这个关键时刻全部提取出来，难免有人会发觉其中的猫腻。毕竟，这等于是你花了钱却要别人还高利贷，他们绝对会咬住不放的！”
“尊敬的殿下，请问您对我们正在商量的计划怎么看，需要做什么改进吗？”
“呵呵，原来如此，怪不得你想要那些作为赔款转交过来的精灵船只，这算盘打得够精的啊！”
卡尔萨斯，哦，不对，是附体在卡尔萨斯身上的密斯特拉神色淡然，伸手在空中虚按了一下，几双无形的手立即将他从地上扯了起来，还非常贴心地替他拍打掉了沾上的灰尘。
“垄断连接本土与殖民地之间的北方航线？这听起来似乎不错。但是一般来说，除非精灵海军像去年一样彻底封锁了海域，商船还是比较喜欢走南方航线。毕竟那才是近路，又没有冰山的威胁，全年都可以通航。”
“当然……不行！”
“对了，既然是以神的名义走私，那也别忘了向我交保护费哦！殖民地教会组织的赤字和欠帐就拜托诸位了。”
“还有和你一起策划的那几位，我也是闻名已久了呢！”女神嫣然一笑，在小小的房间里环顾了一圈，满意地看着几个人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诸位，不自我介绍一下吗？”
“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菲里摆了摆手，“既然我们几个人合伙运营有些困难，那为什么不再增加几个合作伙伴呢？”他回头和卡尔萨斯交换了一个眼色，“根据我刚才了解的情况，前不久同路德维希议长打过交道的白银骑士团，据说同贸易与财富女神渥金的教会关系匪浅，在帝国本土交际面甚广，似乎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女神的手指转了一个方向，对准了身兼两州议长之职的中年政治家，“老好人”路德维希那满脸谄媚的笑容顿时僵住，虽然表情和体态一时还算正常，但背上却已经冷汗直流。
尽管这位女士原本也是这个不良犯罪团伙中的一员，但现在却变得宝相庄严，让人不敢直视。仿佛从头到脚都彻底换了一个人，又或者是撞了邪，被某个很会作秀的厉鬼附身……确切地来讲，也差不多就是那么一回事。只不过别人是鬼上身，她是神上身……
只是她接下来说的话，就非常不可爱了。
此时正值满月，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投射到女教授的脸上。转眼间，她仿佛完全变了个人似的。脸庞上原本的儒雅之气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居高位者特有的沉稳气度。原本亚麻色的披肩长发，此时却如同乌木一般又黑又亮。晶莹的肌肤上流转着夺目的光泽，如同星辰般璀璨生辉。精致的五官变得越发庄严圣洁，却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笑意。
这个笑话造成了严重的冷场。由于说话之人身份实在太高，众人的幽默神经似乎都被麻痹了。话音落下了好一会儿，大家还都在沉默地相互对视着，最后在菲里的带头下，才勉强干笑了几声，打破了几乎要窒息的空气。
“……殿下，我们把您的旗号换下来行不行？”半响之后，菲里苦着脸答道。
正当其他人还感觉莫名其妙的时候，菲里已经吓得扑通一下跪倒在地，随即慌慌张张地匍匐到她脚下，连磕了几个响头。
“干脆直接设立神秘之火舰队吧！教会的武力不能只局限于陆地，也应当放眼海洋——现在是大航海时代嘛！呵呵，如果不是需要你们在一些正规场合出面，我还真的想弄个神秘之火海盗团出来呢！”密斯特拉颇有些恶趣味地说，“当一回海盗女王似乎也挺好玩的！”
“但是你在遣散的时候一下子发了八十万金币的军票，加上之前发行的，足足超过一百万金币！”路德维希毫不留情揭穿了她的自吹自擂，“而且这也是对全军将士的欺骗！你身为他们的统帅，却去侵吞战士的卖命钱，这也太没有职业道德了吧！”
“看起来最人畜无害的，往往是思想最黑暗的……”
……
众人越听越糊涂，只有菲里在心中隐隐约约把握住了些什么。见同伙们还是一副噤若寒蝉的样子，他暗暗叹了口气，只好率先打破了这尴尬的沉默。
……
“那就意味着，我们可以用神的名义走私！”
“哪里还有别的办法可想？”泽娜不满地瞪了他一眼，“难道去借钱？那又该拿谁的产业做抵押？再说了，大额贷款的审核时间长得要命，咱们可等不起！”
“既然是走私，那么再挂一个骑士的头衔就太古怪了。”女神托腮沉吟道，“上次给你的任命，也似乎有些草率。目前我的神秘之火骑士团规模已经不小，在远离政治中心的新耐色瑞尔殖民地多设立一个支部，实际上并无太大必要。万一本土发生什么危机，也难以调动过来救火。”
“如果仅仅是这样，自然是不够的。”菲里露出了坏坏的微笑，“但是，我们也有一项别人不具备的优势，那就是北极港将在未来成为魔法女神的教会领，而且是整个新耐色瑞尔殖民地唯一靠海的教会领！”
见女神对自己这帮人利用她的名义走私并不介意，大家在感觉心中某些观念被彻底颠覆之余，也全都松了一口气，纷纷起身落座。并且让菲里替女神再次详细解释了一遍建立教会领和走私网络的初步规划——卡尔萨斯的灵魂和密斯特拉的灵魂是共存的，所以她们没有办法分享记忆。
“那又怎么样呢？”夏洛特耸了耸肩膀，显得不以为然。
“啪，啪，啪！”
但菲里依旧脸色不变，“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殿下在新耐色瑞尔殖民地的教会组织债台高筑，除了人力以外无法提供其他任何支援。”他耸了耸肩膀，“我就只好另外找门路了。”
“那殿下的意思是……”菲里有些紧张地问道。
女神的矛头又转向了下一个目标，只是杀伤力已经明显减弱。由于前不久刚见过一次面，多少有些免疫力。菲里虽然多少有些紧张，但比起其他几人还是轻松多了。最起码他已经看出来了，女神貌似讥讽，实际上却没有半点动怒的意思。再联想到奥沃对这位殿下“狡诈如魔鬼”的评价，菲里实际上在心中已经基本排除了女神前来问罪的可能性。
“一无所获倒也不至于，在帐户上还给他们留了五万左右。”泽娜很得意地挥了挥手，“我这个人实际上很厚道的啦！”
“而且，这也是出于长期发展的考虑，毕竟在做完这笔精灵奴隶的生意之后，北极港还是要继续生存发展下去，总不能坐吃山空吧！”他又补充道，“多个朋友多条路，北极港本身并没有多少出产，除了充当本土与殖民地繁华地区之间的转口港，就没有其他的出路了。”
“我对贸易和经济方面不是很精通，你们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办就是了，只要别太出格，我都不会反对。”魔法女神懒洋洋地摆摆手，无所谓地说，“但是，”她的语调突然转为严厉，“你们怎么赚钱都无所谓，可千万别把我交代的主要任务给忘掉了！”
“看起来最大义凛然的，往往是动机最无耻的……”
悦耳的嗓音从女教授的口中传出来，但却不是她的声音，而是一种高雅却又冰冷，高高在上的语调。就在菲里抬头的同时，她也从窗台边直起身来，慢慢向着房间中央走来，步伐优雅而轻盈，仿佛充满了舞蹈般的韵律。而她看向众人的眼神，更像是在看一群蝼蚁那般平淡。这样的眼神菲里似乎见过……对了，那是属于神的，强大而不可侵犯的眼神！
见聊起了航线的事，夏洛特也插了进来，作为以中转商为主业的商行继承人，他比作为纯粹实业家的泽娜更了解航海贸易。“所以，在通常情况下，北极港这里最多也就是能做做毛皮和木材生意，要不然，精灵怎么会轻易放弃这里呢？”他在桌上的地图上敲了敲，有些无奈地说。
“……这么说，整件事情根本就是你一手策划的圈套？厉害！真是厉害！”
“各位。”菲里在这个时候插了进来，“既然这钱实在烫手，我们为什么不考虑一下别的办法呢？”
“嗯，似乎没什么了……”女神一手支撑着腮帮子，一手搔着乌黑的长发，仿佛被数学题难倒的小女生，样子十分可爱。
“哎呀呀，这可不行。你们几个心是够黑了，但脸皮还不够厚，那可是大问题啊！”女神摇了摇手指，煞有介事地告诫道，“当前这个世道嘛，那不就是‘黑心的家伙掌权，无耻的家伙发言，不要脸的家伙出面’吗？在某些需要装傻充愣的时候，把那个不要脸又打不死的胖子推出来，绝对可以发挥奇效的哦！”
正当菲里和另外几人伏在桌上，指点着地图，讨论如何利用魔法女神教会的权威进行走私活动的时候，一阵清脆的掌声突然打断了越来越热烈的议论。
“遵命，殿下。您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菲里拿出一个小本子记了几笔，然后抬头问道。
女神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似乎想要从中找出什么来，而菲里也非常坦诚地同她对视。双方僵持了一会儿，密斯特拉突然笑了。
只是跪在地上的众人更加纳闷，用眼神相互交流了好一会儿之后，被推出来当挡箭牌的菲里太抬起头来，犹犹豫豫地回答，“这个……殿下，我们并没有同奥沃阁下说起过这些事情，所有工作都是我们这些人在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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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介绍一下，我就是诸位的信仰对象，众魔法之母密斯特拉。我到这里来的目的，是为了近距离巡视一下我的子民，也算是过一把微服私访的瘾……呵呵，还真让我看到不少有意思的东西呢！”
听了黑暗精灵女政治家的解释，路德维希摸着胡子拉渣的下巴。忍不住啧啧称赞，“暗中派人鼓动议会的财迷们冻结我们的帐户，实际上却预先向其他户头转移了资金，伪造了帐目，最后还丢出一大堆军票让一无所获的政敌们倒贴。让他们既败坏了名声，又掏空了腰包……这一手可真是够毒的！”
密斯特拉殿下的声音中，似乎有某种邪恶性质的兴奋粒子正在闪闪发光。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摸不着头脑，只得继续噤声屏气地跪在那里，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哟，说得好象自己是个正人君子似的。”见路德维希居然在这时候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泽娜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不由得反唇相讥，“你又比我好上多少？拨给你的军费军饷都敢明目张胆地克扣！而且要说职业道德，也是那些只懂得逃跑的胆小鬼先违反的吧！给点军票就已经够对得起他们的责任心了！”
“哪里，一切都是为了您的荣光！”菲里谦虚地说。
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更是令他们大跌眼睛，甚至怀疑起自己的脑子是不是出了问题。
“那怎么办？把这十一万金币全投进去还嫌少呢！”黑暗精灵女政治家的黑脸顿时垮了下来，显得更加黑了，“商机只有这三个月，即便两边还会续签和约，精灵王国内部的大清洗也不可能没完没了地持续不下去，因此一共就是那么几批货。如果我们不能及时筹措到粮秣之类的交易品，艾伦妮塔公主绝对不介意换一个中间商！”
“不错，有胆量！身为我宠爱的候补选民，居然变着法子败坏我的声誉！”
“起来吧，小菲子，哀家不怪罪你。”
这让密斯特拉对自己讲笑话能力的信心产生了极大的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