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9章 社会生存学上的优等生
那随从惊恐的趴在地上，将散落的食盐扫回袋子，从他脸上滴落的鲜血染红了盐粒。
他直着脖子，使劲地吞了口唾沫，心里暗骂道：“做亡灵的人还敢骂别人下贱，你才下贱，你全家都下贱。”
哈克看得暗暗一喜，加了把火，道：“我尊贵的主人，您是我们无所不能的神明。但是您麾下忠诚的武士们需要更多更好的钢铁武器，而不是拿着木棍打仗。您英明领导下的臣民需要吃盐，才有力气干活，不会生病。
哈克犹豫了一下，道：“让您的仆人来问一问，尊敬的主人。”
“不说就去死吧。”哈克冷冷的道。
银光哭丧着脸，道：“地精都是实用主义者。”
“商人？”黑暗法师怔了一下，随即像是听到一个好笑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
黑暗法师沉吟了一下，若有所思地收起了魔杖，道：“一个走私贩子？这么说来，确实可能出现在这里。”
地精银光在心里小心的组织一下语言，然后一躬到地，这才一个字一个字的缓慢说道：“尊敬的，高贵的，睿智无双的魔法师大人啊，我……小的，小的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商人。”
“是尊敬的哈克阁下您。”银光道。
“嗯。”哈克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拿捏着腔调，怪声怪调的道：“知道是谁救了你吗？”
第二种，就是能和他们打平手的。那就是基本上和他们平等的。比如说，人类，比如说牧师。魔法师和圣骑士。
哈克走到地精跟前，背对着黑暗法师蹲下来，直视着地精，道：“你说你是走私商人？有什么证明？”
可谓地位超然。
但是过了片刻之后，他却发现身上并不痛，然后大着胆子，将双眼睁开了一条细缝，只见那支长剑堪堪地悬停在他的额前。但是却仅仅只是悬停在那里，随即都有可能继续斩下～！
说完，他一甩袖子，看也不看地精一眼，走出了房间。
在他们的眼中，地精更是跟泥浆里的猪猡一样肮脏的生物，甚至靠近他们都觉得难以忍受。
说着，在下面比了个五的手势。
地精瞬间明白为什么别人被做成了黑暗骑士，而他还是一个活人。
而地精们这种欺软怕硬的悲剧性格，又加剧了人们对他们的厌恶——对付这种下贱的贱骨头，最好的办法就是对他们强硬，再强硬。
哈克咧着大嘴一笑，露出被打的残缺不全的牙齿，道：“很好，就这样说好了。”
哈克死死的盯住地精，道：“你的金主是谁？”
在社会生存学上，地精都是优等生，银光一脸巴结的笑容，道：“那是应该的，小小谢礼，不成敬意，哈克阁下您一定要手下。”
地精也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谦卑的道：“我叫银光。葛朗台，银光。”
此时，那野蛮人武士提着染血的大剑走了进来，木然的眼神盯住地精银光。然后缓缓地举起了手中的大剑。
这两个种族就像是无法相融的水和油一样，无论如何都不该出现在这个位于世界角落里，到处都是野蛮人的荒山中。
地精正迟疑的时候，眼睛忽然一亮。
就如同地精银光在这里看到一个黑暗法师一样，那名黑暗法师在这里看到那个在地上缩成一团，不住地发抖的地精银光也是一样的感到奇怪。
说着，一闭眼，等着那一刀的砍下。
在这种情况之下，人们自然是不会对他们有什么好脸色——因为一对他们态度好一点儿，他们第一个下手的对像就是你。
地精银光急道：“那不一样，我……小的，真的是一名微不足道的商人，呃……走私商人。”
黑暗法师一听心里觉得也对，自己一个堂堂的亡灵大祭司座下巫妖，会因为一个地精犹豫不决，传出去就是一个笑话。
原来由于茹曼帝国持续几百年的封锁和禁运，长期的围困导致野蛮人的物资极度匮乏。
一直走到半夜地精他们才获准休息，哈克从罕泽海姆部落的中挑选了几个女人强行拖走，旁边的男性野蛮人刚跳起来想反抗，但是随即就被哈克下令给杀掉。
然后，跳起来俯身凑在黑暗法师身边，低声道：“主人，这个地精可以留下，而且他认识茹曼边境的守军，对主人将来的大业有用处。”
哈克脸上露出异常兴奋的神采，高兴的脸色红润放光，他还是第一次被人称阁下，这个贵族化的称呼，让哈克的心里非常满足。
匮乏的野蛮人部落医治不了他们，也养活不了废人，与其受罪不如直接一下干脆。
看他的那架势，很显然打算给银光表演一下野蛮人所特有的效率，给他来一个痛快的。
这也是野蛮人原始的习俗，不管是敌人还是自己人，受了致命伤都会被直接杀死。
准备了大半夜功夫，地精银光也被黑暗骑士驱赶着走出营地，走进凄冷的夜风中。
他手中那根法杖都摇晃起来，道：“这真是太好笑了，地精除了做贼和骗子，还有第三种职业吗？”
“会不会出问题？”黑暗法师仍然有些迟疑。
哈克看着地精，道：“你愿不愿意为我的主人服务。”
一个应当在最热闹最拥挤的集市上猥琐地游荡，骗小孩的棒棒糖，偷老大娘的鸡蛋筐。
当然是要瞒着黑暗法师。
紧接着，就听到凌厉的风声响起。
但是现在形势比人强，银光也强忍着只有认了，并且知道未来自己还得讨好这个家伙。
地精银光甚至是这一片一年来第一个走私商人。受到了野蛮人的热烈欢迎，为了地精银光的安全，全程都有野蛮人的武士迎接护送。
地精愣了一下，这是问地精背后的主人，一个地精散户没有可能越过边境，背后必然有个能打通守军关节的贵族和官员。
黑暗法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走私商人，对我们来说有什么好处？”
银光当即吓的哇哇大叫，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我可以付赎金，大笔大笔的赎金～！”
冲上去对随从拳打脚踢，一直踩的他满脸是血，然后命令道：“你给我把盐都捡起来，地上留有一星盐粒，我就宰了你。”
他非常想要砍了这个地精的狗头，事实上，如果不是刚才哈克示意，他已经这么做了。
“不过太黑了吧～！”地精在心里暗骂一声，不假思索的在下面伸出四根手指。
哈克面色一冷，道：“看来你是有点不愿意啊。”
只见他费力的用野蛮人的口音发着贵族们抑扬顿挫的腔调，在地精眼里，那样子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黑暗法师一耸肩，道：“笑话，我要钱有什么用？”
就像是所有遇到地精的人类一样，不等银光把话说完，那黑暗法师枯黄的脸上已经露出嫌恶的表情，如同看到一个恶心的东西一般。
说着，就要站起身来。
不过地精更加心疼自己的货物，那一堆东西在野蛮人这里，总价值在三四万金币左右，被他一句话就吞了。
像所有拥有力量的人一样，黑暗法师们一向自视甚高。而且极为明确，和极为实用主义的将世界上的人分为三种。
黑暗骑士押着俘虏一路向北，一直走到中午，才每人发给一块硬如石头的食物，地精银光只能就着雪水硬啃下来。
说着，对门外的一个野蛮人武士一挥手，沉声道：“给我杀了他，我可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因为他看到哈克隐蔽的摆出了一个数字六的手势，做了多年奸商，经验丰富的地精瞬间明白，这个哈克是要跟自己合作做生意，但这个贪得无厌的狗东西居然……居然要六成的利润～！
地精好容易才忍住没有笑出生来，哈克说话样子就像是戏剧里常演的地主婆一样，明明是一个土包子，但是却拼命作出一副贵族的样子。
明智的地精银光知道，这时候他只要说错一句话，这条小命就没有了。
“既然你也知道，作为谢礼，外面那些东西我就敬谢不敏的收下了。”哈利的舔了舔舌头，眼中露出贪婪的光。
黑暗法师问道：“这个霍克伯爵是谁？”
地精心里暗道：这就好，只要有欲望就有弱点。头脑一根筋的野蛮人中间，原来也有这样奸滑的异类。
此时，哈克耐心地解释道：“我们野蛮人的习俗和别的地方不太一样。在我们这儿，走私商人是最受欢迎的客人。即便是部落战争，也不会伤害过路的走私商人。
如果走私商人因为有丧命的危险而不再来，那吃亏还是全体半兽人。
这时，一个全身包裹在破烂皮裘中的野蛮人，点头哈腰，一脸谄媚的表情，凑到黑暗法师身后，小声的道：“尊敬的，睿智的主人，哈克认为这个地精说的有道理，这个家伙尽管肮脏下贱。但总是有点用处的。
黑暗法师想了想，道：“我们目前干的工作必须隐秘，这个家伙信得过吗？”
地精心里中顿时一喜，看来这位谦卑的仆人哈克，也不像表面那么恭顺。
他们混迹在人类社会当中，性格吝啬，而且长年不洗澡，身上散发着阵阵的恶臭，靠着偷盗欺骗为生。
如果在集市上有人的钱包被偷了，只要在四周看到有地精，然后大步走过去，狠抽丫的几个嘴巴，在绝大多数的就会如愿地看到，自己的钱包从他的身上掉下来。
黑暗法师厌恶地看了地精一眼，虽然很想要下令一刀宰了他，但是最终还是摆摆手。
哈克却用地精携带的炊具煮了一锅香喷喷的肉汤，在里面洒了足足一把盐，一个人将吃的干干净净。
出门立刻就命令地精的随从将所有的货物都装上驮马。
地精的随从因为惊吓过度身体发软，在扔袋子的时候突然马背上滑落，转满食盐的袋子摔在地上，白花花的细盐洒了一地。
哈克犹豫了一下，然后一捏拳头，语带双关的道：“你很识时务。”
他是走私商人。”
“见鬼，一个地精？”一身黑袍的法师语气中是不加掩饰的惊讶。
在这种极其有效的激励之下，所有人全都不敢出声，顺从地继续埋头赶路。
自然走私商人在野蛮人这里的地位变得超然起来。野蛮人之中有一个共识，不允许杀害走私商人。
这个地精能发挥出意想不到的用处。”
野蛮人想获得这些物资只能依靠偷越边境防线的走私商人，没有走私商人，野蛮人的生活就越发困难。
诸如食盐这种生活必需品，和宝贵的钢铁，都被茹曼人列在禁运名单前几位。
“好吧，我把他交给你了。”黑暗法师顿了一下，随即冷冷地扫了哈克一眼，寒声道：“出了问题，我会连你一起宰掉。”
哈克道：“我相信主人有一万种办法能让他乖乖听话，再说他只是一个地精，不听话随手碾死就可以了。”
昂着头，却垂下眼珠看着地精，颐指气使的道：“你叫什么名字？”
看着几乎顶在脑门上的白骨法杖，地精银光不大的心脏这会儿正在嘣嘣嘣的狂跳。
最终满面红光的哈克宣布一声：“我们到了。”
地精银光立马捂住自己的嘴，感觉自己像是吃了菠菜一样，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
而第三种，就是打不过他们的。就是下贱的，比如说奸诈的地精，白痴一样的灰矮人，从来不知道穿衣服的野精灵……
凡是发现向野蛮人贩运出售这些物资的，一律都是死罪。
一种就是打的过他们的，那就是比他们更加高贵。比如说众神，比如说，亡灵大祭司。
另外一些黑暗骑士在部落里来回巡视，凡是发现受伤不能行动的野蛮人，就上前补上一刀将他杀掉。
银光感觉自己的双腿已经不属于自己了，如果不停的看到路边的尸体，银光早就坚持不住，他这一辈子虽然屡受磨难，但还没吃过这么大的苦。
哈克立刻暴怒，大叫一声：“你敢这么对待我的东西。”
银光只有迈着自己的小短腿，尽力跟着队伍。
沿着崎岖的山路一直走了四天，每天只能吃到一顿干粮，期间罕泽海姆部落的老弱都被淘汰掉，死在了路上，剩下的人也筋疲力尽。
地精银光脑筋急转，大声道：“留着我更有用，我掌握着一条走私通道～！”
银光眼珠一转，飞快地道：“外面那堆货物就是我的，有盐，有金银饰品，还有我的随从应该也被你们抓到了，他们可以证明，我们是从边境出发的。”
如果那个部落杀了走私商人，会成为野蛮人的公敌。”
在这些人种当中，尤其是地精这种滑稽可笑的种族，最为令人厌恶。
哈克转身恭敬的道：“乌尔登的霍克伯爵，北方最有势力的贵族之一，家族子弟遍布茹曼北方军团。如果是他的话，越过边境是很容易的事情。”
“慢着。”地精一咬牙，道：“是霍克伯爵。”
地精在心里叹了口气，恨恨的暗骂：活该你们被茹曼人赶尽杀绝，就这尿性的人居然还能爬上去，死催的。
哈克站在尸体旁边，对着疲惫不堪的众人大声叫道：“凡是走不动，你们就永远休息吧。”
身为高贵的黑暗法师，为了显示自己的高贵之处，自然是要比人类加倍地歧视这些地精。
在一阵阵凄惨的哭喊和怒骂声中，罕泽海姆部落所有活着的野蛮人，男人，女人，孩子，都被聚集在一起，黑暗骑士将他们一串串的绑在绳子上，驱赶出部落营地，不知道要赶往那里。
“我开始喜欢你了，你这个卑贱的小家伙。跟我走吧。”哈克大笑着转身走出了房间。
“有希望。”地精心里一喜，小心翼翼地绕过了面前的长剑，连滚带爬地上前几步，来到了黑暗法师的跟前，抬起头来，看着他，恳切地道：“大人，杀了我只是杀一个地精，但我活着对您的作用大于一个地精。”
黑暗法师听完哈克的解释之后，心思有些松动，没有立刻命令杀掉地精。
此时，地精知道自己再也躲不过去，一边发着抖，一边拼命地在脸上挤出了猥琐的谄笑，颤声道：“嗨……你……你好啊。伟……伟大的，高贵的，睿智的，法师大人……”
地精顿时大急，急忙抢着道：“愿意，愿意，我当然愿意。跟随强者是地精的生存法则。”
哈克眼睛一亮，脸上露出喜色，喃喃的道：“居然是他。”
他那头花了大价钱买来的大青驴，已经被哈克抢走，哈克正一摇一晃的坐在上面，得意的哼着野蛮人的歌曲。
哈克躬身恭顺的送走黑暗法师，腰弯的脸几乎贴在地上，直到黑暗法师消失在屋外，他才直起腰板，然后看着地精银光，忽然又挺了一下胸口，一脸傲慢的表情。
喷涌出的鲜血融化尸体附近的积雪。
这个习俗已经持续了几百年，走私商人背后的北方贵族，也从中赚钱了巨额利润。也只有这些地方豪强，能带着货物穿越边境。
虽然他们互相敌视咒骂，一遇到面了，就会大打出手。分一个你死我活。但是不管怎么说，他们还都是互相承认，对方和自己的身份平等。
他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眼神中带着杀气，打断了地精的吹捧，厉声道：“一个下贱的地精，为什么会在这里？说～！”
一个应当藏身黑暗，独自一人在腐臭阴暗的地方奋发学习，天天向上。
下午接着赶路，饥寒交迫的银光感觉自己实在是走不动了，等他犹豫着要不要提出抗议的时候。
黑暗骑士从队伍中拉出一个摔倒的老人，推到路边一剑砍下他的脑袋。
最近两年拉塞尔加强了对越境走私的打击，能混入野蛮人地域的走私商人越来越少。
不过走私商人依然是一个高风险的职业，时不时就会有流寇或者扮作流寇的竞争对手冲过来，杀人抢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