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7章 正义的选择
按照传统的战争方法，既便是老和部队强攻进来，也要展开一番浴血的艰苦巷战。
按照这种一拼到底的战术，相信那个时候，每向前推进一步，都必须要付出鲜血的代价。
每隔着十几，或者几十步，都会有一个街垒出现。街垒上露出削尖的木桩和弓箭的射击孔，建造的兼顾而且完备。
想到这里，随即沉声道：“哈杜找到了吗？”
茹曼帝国积攒二十年的仇恨终于得报。
留下来不合算，这才打发他们滚蛋的。
在这种情况之下，只要小部分士兵躲在了工事之后进行防御作战，迫使的对方只能发起强攻，最少也得要付出五到十倍的伤亡才能最终拿下。
众人听了，不由对望一眼，发出一片哄然赞叹，放下了心来：对于那些敌军，他都这样处置，相对来说，自己这些毅然起义者，就是再差，也不会差到什么地方去。
万一他要是漏网跑了，这一仗可就等于白打了。
大公看着那名小女仆，只见她已经被那帮兵痞们吓的哆哆嗦嗦，几乎都要缩成一团，当即轻咳了一声，温言道：“姑娘，你……你叫什么名字？”
过了好一会儿，人群后面，有人喃喃地道：“所以，我们才反对哈杜的……”
他曾经在帝国间谍发过来的绘画上见过那个精美的小楼，甚至透过平面图，清楚地知道，哪儿是厨房，哪儿是厕所，哈杜最常坐的椅子是哪一张……
但是随即大公又道：“呃，对了，别忘了再给他们每人发二十斤粮食。半大的小子吃死老子。小兔崽子们虽然不能干活，可正是能吃的时候。”
这些南方军士兵立刻都明白，这是将决定他们命运的领导者。
儒略大公只需要将火炮推到跟前平射，就可以轻松清除这些障碍。
哈杜果然不愧是一代名将，思虑周全，虽然人在病榻之上，但是他所指挥设计的这些工事修建布局极为合理。
大公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怒火，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不等他说完，大公已经略略地一抬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然后看了那个站在不远处，一脸死灰的年青人。他好像就是一个瘟神一样，周围十多步的距离空荡荡的，根本就没有一个人敢于靠近。
大公看到这里，不由停下脚步，仔细地观察了一下那些街垒工事。忍不住心中很是赞叹了一声。
而且还可以通过侧面进行骚扰和反击，能达到防不胜防的效果。
慈不掌兵，大公从军三十年，心性早就无比坚定。
有些人甚至握紧了刀剑，面色不善地看向了对面那个年幼的士兵，肯定是这狗崽子触怒了大公，说不得只有宰了他，好让这位大爷消消火气。
不过，也有有心人注意到了大公口中所说的‘罪大恶极’几个字，略有些忧虑，但是话说回来，毕竟再怎么罪大恶极，也不可能比哈杜家人更‘罪大恶极’。只要到时候再观察一下，小心从事，想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是战争堡垒和火炮的时代。
维和部队的制定的新版攻城指导手册中，就有在城墙基础下埋炸药的战术。
真要论起来的话，大约在卫圣战争的史诗当中，才能找到与自己相提并论的人来。
那士兵一时也是一脸的惊慌，不知道自己究竟是错在哪里，但是面对着那些凶神恶煞一般的人只能是不住地后退。那单纯的眼睛里瞬间充满了泪水，几乎都要哭出来。
众人簇拥着大公，继续向前走去。
哈杜没想到的是，战争已经改变了。
哈杜苦心设计建造的街垒，在步兵面前是不可逾越的壁垒，但是在火炮面前，只是一堆无用的废物。
过了一会儿，只见那几名士兵们从枫林当中走了出来，一个瘦小身形被他们押着，踉踉跄跄的走在最前面。
有人借了机会，大着胆子，问道：“大人，那些年纪过的俘虏怎么处理……”
所以这里也就没有什么战斗。
空气中飘荡着一股刺鼻的焦糊味。
我们这不是曲膝投降，而是为了挽救南方，让孩子不再流血，让母亲不再哭泣，让那些妻子们不再失去丈夫，让那些孩子们不再没有父亲……
那些南方军的将领贵族们对望了一眼，随即眼中尽皆显出了羞愧的神色。
那小女仆颤声道：“我……我叫琳迪。”
虽然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动作，但是却再次打击了这些南方贵族豪强人的自尊，使的他们羞愧难当，让他们刚刚高大起来的身形，一下子又缩了回去。
堪称是城市防御战上的典范。
由此就可以看出，当时的战斗是何等的惨烈。维和部队在这里花了不少的力气。
等走到近处，这才看清楚，那是一个女孩。
在持续数月的战火蹂躏之下，这座阿尔摩哈德第二大城市，人类有数的名城之一，拥有五十万人口，曾经被誉为南方最为璀璨宝石的城市，现在基本上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
众人尽皆沉默了下来，纷纷向着大公看去。
刚刚他的话就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分明是嫌那些小兔崽子们不能干活，又太能吃了。
如果不是南方的将军们哗变投降，使的他们内部混乱，战线崩溃。
所到之处满目疮痍。
他指着那名士兵，恨声道：“你们这是干什么？这哪儿是士兵，分明就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怎么把他们都招进了军队？”
此时，大公在那些贵族们的卖力吹捧之下，也是乐的眉飞色舞，很是龙颜大悦。
把半大的孩子招进军队，充当炮灰。就像是因为肚子饥饿，就吃掉了麦种一样。只有完全失去了理智，丧心病狂的疯子这才会这么干的。
为了迎接残酷的巷战，原本平坦的街道，早已经被哈杜下令挖的沟壑纵横，构筑防御体系。
但是却没有想到，亲眼见到之际，这个小楼居然已经化成一片灰烬，只余下残垣断壁，还有几根横七竖八倒塌下来的漆黑木料。
此时，这里已经被烧成了一片的白地。
大公一怔，道：“尸体？辩认出来了吗？都是什么人？里面有哈杜没有？”
他们原本因为背叛和投降而感到有些耻辱。但是此时因为突然出现一个正当的理由，却觉的自己做出的是‘正义’的选择。
为了整个南方不至于被哈杜拖入深渊，成为他的陪葬。自己毅然决然地拨乱反正，甚至是不计名利，牺牲了个人的名誉。
大公再看这座曾经让他恨的压根痒痒的城市，心情已经是无比的快意和轻松。
儒略大公也不理睬身旁喋喋不休拍着马屁的本地贵族，一边走，一边不住地四下观看。
那军官答应了一声，敬了一礼，随即就要转身离开。
估计是昨天老和部队打到这里之时，那些南方军看到哈杜小楼着火，再无斗志，这才举手投降的。
他不由勃然大怒，厉声喝道：“混帐。这是怎么回事？”
大公沉声道：“我知道拉赫特是哈杜的二儿子，但是这种时候，让他来认不合适。这样做有违人伦。而且……而且我也信不过他。万一他要是胡说瞎话，咱们怎么办？”
哈利加德，这座儒略大公和茹德伦皇帝曾经做梦都想砸碎的城市，此刻就在他的眼前。
大公在哈利加德贵族和投降将军们小心谨慎的簇拥之下，迈着胜利者才有的昂扬的脚步，挺胸抬头走进了城中。
大公轻叹了一声，然后一招手，示意旁边的一名侍卫将一件军用披风给那士兵送了过去。
不多会儿的工夫，众人就已经来到了城中哈杜将军的住所——枫林园，准确地说，曾经的枫林园的位置。
儒略再往前又走了大约一里之后，眼前却是另一番景像。
而且他们还具有极大的代表性，通过对他们的处置，也可以知道大公对自己这些人的态度和底线。
大公也是一怔，随即抬眼望去。
大公当即大怒，没好气地喝道：“滚，滚。都给我滚蛋。一帮混蛋，几个大老爷们欺负一个女孩儿。不嫌丢人啊。”
那人一滞，随即退后一步，不再说话了。
为了抵御寒风，他们一个个的身上可全都是穿着厚厚的披风，可是没有一个人想着，将自己的衣服送给那些瑟瑟发抖的士兵们。
倒是旁边几名大公的亲卫很是贼眉鼠眼的对望了一眼，一脸的坏笑：大公那老东西哪儿什么善心？
时不时的，还可以听到伤员们痛苦的呻|吟声。
就像是一群……一群失去了母亲的小鸡崽一样。
相反的，街道两边尽是南方军俘虏的身影。
大公犹豫了一下，然后向着旁边的军官说道：“回头检查一下，凡是年纪不到十七岁的，手上没沾过血的，统统放回去。一帮毛孩子，毛都没长全，留这儿不嫌丢人的。”
但是此刻它们大多已经被拆除了，那些木料砖石被城防部队拿去修了工事，只剩下孤零零的几堵残墙。
旁边有人上前，附在他耳边低声道：“大人，要不然让拉赫特过来认认，他是哈杜的二儿子。”
大公不由冷哼了一声，脸色瞬间变的铁青：奶奶的，这无法辩认，这让自己怎么交差？
那几名士兵对望一眼，也是有些讪讪然，随即急忙跑开。
没事儿的时候，还曾经幻想过，当自己率大军杀到这里，接受哈杜投降之际，自己的椅子该摆个什么方位再更气派。
大公一挥手，厉声道：“都停下，都停下。”
这不再是个需要让士兵拼人数的时代的，用洛林的话说，这是魔能和科技的战争时代。
而在那些街垒的周围，往往还倒着数具的尸体，残破的兵器甲胄，零乱的散了一地。
维和部队必须将自己全部兵力分散开，逐个清除这些街垒。
在老和部队士兵们的严密监视之下，那些衣衫褴褛的士兵们全都躲在街道两边，缩着脖子，互相挤在一起，在冬日寒风中瑟瑟发抖。
更别说维和部队内，还有保安军专业的爆破工兵，他们的只能就是清障。
一名士兵大着胆子道：“回大人，我们刚才发现有人在树林里窥探，所以就冲了过去，结果就抓了这个女孩。”
她身形娇小，穿着一件典型的女仆装，但是脸上，身上全都沾着灰土树叶，蓬头垢面，衣服也是皱巴巴的，好像是许久没有换了。显的有些狼狈。只有那双眼睛却依然明亮清澈。
他们也是文明人，清楚地知道，孩子就像是秋天里的麦种一样，代表着未来和希望。
尤其是这些士兵们在不久之前，还为了他们浴血奋战。
不过，随即就反应了过来，一个倒塌的小楼不算什么，当务之急，是哈杜的下落——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那军官顿时绷紧了身体，道：“回大人，弟兄们赶到的时候，这里已经是一片火海了。当时火势太大，弟兄们根本就无法靠近。”
但是却并没有什么战斗的痕迹。
“有刺客？～！！！”余下的一众亲卫们立时也紧张了起来，纷纷拔出长剑，挡在了大公的身前。
旁边的侍从官轻声答道：“回大人。据我所知，咱们攻过来之后，南方人为了和咱们对抗，拼命地积蓄力量，所以他们将所有十四岁以上的人也全都招了进来。”
那些南方军将领们不约而同地略略挺了一下身体，觉的腰杆似乎直了许多。
让自己来啃，一定也会很头疼，儒略大公心里暗道，然后微微摇头，得意的一笑。
紧接着，数名手执利刃的士兵已经如恶虎一般，向着枫林扑了过去。
不过因为南方军的内乱，这些后手全都没有用上，维和部队只用几枚手榴弹就解决了战斗。
那军官再次答应了一声，见大公再没有什么命令，这才转身离开。
儒略大公只当没看见手下的傲慢，因为这是战胜者的特权，而他们正是战胜者。
在大公身后的是维和部队的骄兵悍将，他们一个个神色倨傲，迈着大步跨进城市，毫不客气的顶开挡路的哈利加德人，而哈利加德人只能小心的陪着笑容。
南方应该是南方人的南方，而不是哈杜一个人的南方。
他偷眼看了大公一眼，然后这才又接着道：“不过，有传言说，哈杜一直在这小楼里面没有出来。而且事后，我们在小楼里面也找到了两具尸体。”
很多人都感到自己的个人的形像一下子高大了许多。
在他身后的一众南方将军贵族一时愕然，吓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面面相觑。不知这位大爷为什么突然生这么大气。
除此之外，还有被战火焚烧过后，一片焦黑的痕迹，已经看不出原来是什么东西。
大公微微地摆了摆手，然后看着那烧成一片焦黑废墟，不由恍惚了一下。
有人敏锐地发现，大公一边走，一边和众人谈笑着，但是在此同时，手中拎着一个水袋，时不时的就拿起来很灌上几口，那心中不由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但是却也不敢指明。
这种伟大而高尚的情操，别说是现代，就是古代也没有几个？
就在众人迟疑之际，突然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声怒喝：“什么人？”
虽然这里也仍然是街垒密布，而且密度比外围更高。
看到大公一大群人过来，一名茹曼军官急忙上前，向着大公见礼。
大公一怔，随即一挥手，道：“这还不简单，只要不是罪大恶极，统统劳动改造，修个桥补个路什么的。干个三五年的，只要表现好，就放回家去。”
街道两边林立着小楼和店铺，一栋紧挨着一栋，昭示出哈利加德曾经的繁华。
随即，林中传来了一声惊呼。
那问题也是他们所担心的问题。那些士兵们都年青力壮，甚至不少都是精锐战士，处置起来，也是很麻烦。
大公随意地扫了几眼，发现其中甚至有不少士兵的脸庞异常的稚嫩青涩，许多人眼中甚至还闪着天真的光芒。
他们在战场上的生存能力几乎没有。
那军官面上露出了难色，道：“回大人，那尸体都已经烧焦了。根本……根本没有办法辩认。”
他们听到这边的动静，纷纷转过头来，看到是一队衣着不凡的大人物，或是怯懦，或是畏惧，又有几分好奇地看了过来。
就是余下的那些，也已经在老和部队的炮火之下，变成了残垣断壁，露出如同被怪兽啃过一样的缺口。
层层递进，互相掩护，充分利用，甚至是人为制造了复杂地形，如同索环甲一样环环相扣，形成地利的优势。
数以百计的老和部队士兵们将这里牢牢地包围，除此之外，还有不少的士兵在那几乎被烧成了灰烬的废墟当中不停地翻找。
而旁边的一众贵族们此时纷纷上前，向着大公大拍马屁，赞扬他老人家的爱民如子，仁慈善良，鸟生鱼汤……
那声音不高，但是却如闪电一般划过了众人的心头。
这些精心的布置此刻都成了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