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三月份的天气已经逐渐转暖，不再像是冬天那样每天都冻到瑟瑟发抖，套上了春天的服装之后，一下子就从之前裹成球的状态脱离出来，重新变成了青春洋溢的高中生。
小高考的重要程度跟高考有的一拼，不然也不会被称作小高考，但裴衣恒考完试的那一天并没有多大实感，只是觉得以后只需要学习三门主科或许会轻松很多，他从书包里翻开手机开机，刚登陆账号，就收到了很多人给他发消息。
大部分人都是问他考完觉得怎么样，他浏览了一眼就当已阅，等回家之后再回，而卫燃兴冲冲地给他发了消息，他立马迅速就回了。
【印象：快来！我计算过了时间，我们还有机会去泡温泉！快冲！】
【清秀的大帅哥：你还真是会找机会见缝插针啊！】
裴衣恒刚发消息过去，对面马上秒回。
【印象：你在哪里，我还没走出考场，我去找你！】
【清秀的大帅哥：我快走到大门口了，你往大门口这走保证一下就能看到我，现在来是有机会跟我一起走出考场的，快冲！】
他找到了附近的一棵树，在旁边站着向后望，此时人流向前走，他独自站在一旁就显得突兀和显眼，裴衣恒向后望去的一分钟内和不少迎面走来的女生对上视线，他还没怎么样呢，女生立即就移开了，转而跟着同伴窃窃私语，想瞟又不敢瞟的样子。
裴衣恒若有所思，低下头打量了一下他今天的穿着，夹克加白卫衣加牛仔裤加小白鞋，后面背了个流行的帆布包，非常的青春洋溢。
他非常满意，开始思考等下见到卫燃会是什么样子的。
然后他就看见卫燃活蹦乱跳的蹦过来，看到他眼睛一亮，马上就蹬蹬蹬的跑过来嗷地往他身上一扑，快乐地揽住他的脖子，活像个三岁幼稚园小朋友。
卫燃还很快乐地说：“我们今天穿的衣服都是白色诶，好兆头！”
裴衣恒立马就把想要谴责他不要往哈士奇方向发展的台词给抛之脑后，装作严肃地说：“我觉得也是。”
卫燃拉了拉裴衣恒白色卫衣的帽子，还很幼稚地弹了弹挂在前面两条绳子，心情愉悦道：“你这是什么牌子的衣服，穿在你身上好好看，我也想穿。”
裴衣恒笑着逗他：“没有什么牌子，我随便上网上买的，也不贵，一百多块钱而已，卫少爷你能穿的惯吗？”
卫燃无所谓道：“为什么穿不惯啊？我穿衣服从来不看价钱的，只要好看就可以。”
裴衣恒忍着笑，把说出这种无意识炫富的卫燃脑袋上薅了一大把，然后上手机去搜了购物链接，转发给他。
卫燃点开链接，发现这个页面上的衣服不止裴衣恒身上穿的这一件类型，他点开来翻了一遍，觉得每一件衣服不仅很适合他也很适合裴衣恒，他想了想，觉得自己能穿上的裴衣恒也能穿上，于是大手一挥，快乐地把这个款式的卫衣全都买下来了。
两个又高又瘦的男生并排走在一起十分惹人显眼，再加上出色的外表更是拉满了视觉效果，一路上有人频频回头，但凡从他们俩身边路过的都忍不住对他们投去了这种目光，就连走出考场，一些接学生回去的家长看到他俩走出来都跟着多看了两眼。
卫燃脸上端的一本正经，嘴唇不动，嘴里面嗡嗡嗡的发出声音，对裴衣恒小声说道：“我刚刚观察过了，最起码有二十个以上的学生看我们，而家长有五个，这说明什么，说明我们十分的鹤立鸡群！”
裴衣恒默然，同样嗡嗡嗡地回答他：“你要是不嘚瑟我觉得我都能在你今天的外貌上给你加十分！”
卫燃很震惊，立刻转头去看他，瞳孔地震：“裴哥我听到了什么？”
“你是不是在夸我好看？我好像是有生之年能从你嘴里听到这句话，”卫燃震惊地说道，“这是你第一次承认我的貌美吧？能不能再说一次？”
裴衣恒思考了一下：“难道我之前没有说过？”
卫燃呵了一声：“你放心，就算你说过我也立马把这话从脑海里扔出去当做失忆了。”
裴衣恒就当做自己耳聋了，任凭对方如何用哀怨的眼神看他都不为所动。
两个人一路往前走，在去到泡温泉的地方之前，他们又去了趟奶茶店，卫燃说泡完温泉之后要多补充水分，但是青春洋溢的高中生会老老实实的补充水分吗？当然不会，于是他们就来了奶茶店，裴衣恒例行点了白桃乌龙奶茶，顺便把卫燃的单也买了，就当做是回报他请他去泡温泉的好意。
卫燃在他点完单的时候就凑过来跟他说：“你等会要不要先去我家一趟？”
裴衣恒茫然道：“去你家干嘛？”
卫燃：“拿换洗的衣服啊！不然你泡完温泉穿什么？”
裴衣恒默了一下，发出了灵魂一问：“拿我的换洗衣服，去你家干什么？”
他这么一问，卫燃也沉默了。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瞪了半晌，裴衣恒还以为自己把卫燃问住了，没想到他只是沉默了一下去思考前后的逻辑关系，然后开口：“因为我买的都是一次性的换洗衣服啊。”
裴衣恒：“啊？？”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卫燃在说什么东西。
卫燃振振有词道：“像温泉这种地方那么多人洗，比澡堂还容易滋生细菌，裴哥你能受得了这个吗？回家之后肯定还要再洗一次澡吧？不然怎么洗干净？那你这样不就得换两次衣服？这也太占用洗衣机的名额了吧！”
裴衣恒一时竟然被这种理由说服了，发现自己还真的找不到反驳的逻辑。
然后两个人拎着奶茶一路骑到了卫燃家里，裴衣恒即使是第二次来，也还是很容易被这种巨大的内部空间震到，卫燃把书包放下，跑去厨房给他倒茶的时候整个客厅都在回荡他拖鞋在地板走动的声音。
“你先喝，”卫燃把茶端到他面前，“我去给你找找衣服。”
裴衣恒点点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发现卫燃给他泡了一杯花茶，他虽然没喝过泡好的茶，但印象当中茶应该是有些苦的，可卫燃给他泡的茶倒是不怎么苦，有一种香甜的味道。
在等待的功夫他不由得散发思维，思考起卫燃以前过得是什么样的富家子弟生活，挥金如土，不把钱当回事？不，应该说他除了他妈限制他零花钱以外没为钱发愁过，不然也不会在这个年龄段送出一件一万的西装，在他的眼里这就是他普通的日常生活而已。
在他发散思维的功夫，卫燃推了两排衣服出来，在衣架后面冒了个头：“裴哥，你看你喜欢那种颜色的衣服，你随便挑。”
裴衣恒：……看吧，连所谓的一次性衣服都是那种面料看起来就很丝滑就很昂贵的睡衣，这叫一次性？？
卫燃：“这种真的很便宜啦，一件也就几百块钱，觉得脏掉就直接换掉就好了，反正也是睡衣。”
裴衣恒：……尼玛的我现在浑身上下加起来也不过是大几百罢了，什么万恶的有钱人。
他父母都是老师，家境也算可以，几千块的衣服也不是买不起，只不过父母都不喜欢大手大脚的花钱，裴衣恒从小被他们灌输节约思想，也确实更喜欢挑那种在几百块钱以内花哨实用的衣服，而对于这种几百块钱的衣服当一次性来穿的人，要是换成几个月前第一次见到的卫燃，他说不定早就上去给他来个硬邦邦的一拳为民除害了。
卫燃对裴衣恒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还在那欢喜地挑衣服给他看：“裴哥裴哥，我觉得这件很适合你，上面的花纹特别好看，你穿在身上肯定也很好看，你过来看看？”
裴衣恒放下茶杯走上前，看了两眼脑海里闪过什么，于是他缓缓想起了一个重要问题：“……你穿多少码的衣服？”
卫燃看了他一眼：“xl。”
“不，”裴衣恒有些艰难地说道，“……我是问你另一件衣服。”
卫燃和他对视，一下子连上了他的脑回路，沉默半晌，举着衣架子的手慢慢放下来了。
裴衣恒的思路完全被卫燃带偏了，以至于他之前都没意识到，衣服和裤子都可以换一次性的，但是内裤呢？
两人：“…………”
两人的内心同时都闪过一个念头：卧槽。
在沉默半晌过后，卫燃选择打破了这一室的寂静，他慢吞吞慢吞吞地开口：“……你要是不介意，穿我的也行。”
裴衣恒：“……”
裴衣恒尽量用一种自然的口吻说道：“不会吧，你连衣服都有一次性的，这个就没有？”
卫燃相当迅速：“我没有。”
说完他就迅速地缩起脖子装鹌鹑。
裴衣恒：……果然你也知道你这么说会被我打吧！
裴衣恒的心情很复杂，非常复杂，极其复杂，本来他就觉得自己已经在纵容某人的路上好像越走越远了，但是这个坚决不行，绝对不行！他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他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所以这个提议被否决了，但是等到一直到来到泡温泉的地方，卫燃面上反而出现了一种与平时大相庭径的极度冷静的状态，就是看他的眼神十分的不对劲，裴衣恒说不上来是哪种不对劲，只是每次跟卫燃对上视线的时候，这会变成了他先左顾右盼，败下阵来。
一进到温泉馆，里面的前台见到卫燃还熟门熟路地笑着对他招呼：“您好，第一次带你看朋友一起来。”
卫燃递了张卡过去，笑着说：“嗯，是很重要的朋友。”
前台：“那还需要给你们一起提供私人服务吗？”
卫燃摇头：“先不用，我先带着他转转，需要的时候我会打电话叫你们。”
两人脱了鞋上二楼，裴衣恒的眼神才终于转回来，有些古怪地看向他：“……私人服务？”
卫燃不用想都知道裴衣恒在想什么，大声喊冤：“真的就是正常的私人服务而已！我肩颈痛的时候就会叫按摩师或者理疗师过来帮我缓解一下疲劳什么的，我不是做那种事的人！”
裴衣恒哈哈笑了他两声，二楼里面人很多，很多大人带着小孩过来玩乐，很热闹，他们进了更衣室换衣服，卫燃则先去拿温泉馆提供的泳衣，他从里面扫了一眼，最后挑了两件带着花纹的短衬衫和短衬裤。
他拎着两件衣服回来，本想兴致勃勃地说两句玩笑话，回来就见到裴衣恒脱下了身上最后一件衣服。
卫燃瞳孔一缩。
他背对着卫燃，将衣服放进柜子里之后，弯下腰来脱掉自己袜子，肩胛骨微微凸起，脖子上挂着的细绳细细的勒在脖子上，擦出了一道浅浅的红痕，可能是有些难受，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卫燃有些空白地在原地站了两秒钟，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不自觉的走上前去。
裴衣恒刚把袜子塞进柜子里，后面有人问他：“你脖子上的是什么？”
他听出来是卫燃的声音，于是头也不回的说：“家里人给我买的玉，我一直挂在身上。”
“你拿好衣服回来了？这里的泳衣长什么样……”他回过头想要看看拿回来的衣服，却被近在咫尺的人吓了一大跳，猛然后退一步，咣的一声撞在柜子上。
裴衣恒吃痛地吸了一声，他衣服已经脱了，上半身□□地撞在衣柜上很疼，罪魁祸首见他皱着眉，丝毫不见反省，又往前进了一步。
卫燃拦住因为震荡要合上的门，伸手勾了一下细绳，握起了这块玉。
“是吗，”他低低地说，“光泽很好看，带在身上多久了？”
裴衣恒：“从小一直带着。”
他默了默，抬手轻轻摸了摸卫燃的手指，“现在人多，别这样。”
两个人的呼吸交错，卫燃抬起眼，对着他笑了一下，“更衣室没有多少人的，你看，都空了，”他歪了歪头：“现在人少了，我能怎么样呢？”
裴衣恒沉默了十秒钟，选择伸手推他：“你别得寸进尺。”
卫燃笑了笑，低下头来摩挲这玉的边缘，掩住了眸子里的深色，半晌后放开了他，轻声说：“我跟你开玩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