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裴衣恒说：“你爸妈知不知道这件事？”
程萱摇头：“怎么可能知道。”
裴衣恒瞅着她：“这件事我觉得首选得让你爸妈知道，那个男生知道你家地址就很有问题，不知道是哪个没道德的人泄露你家地址，这件事你父母去找比你去找的效果会好很多。”
程萱沉默，低下头玩自己手指，不说话。
裴衣恒见状缓下声音：“怎么回事，你跟姨妈他们闹矛盾了？”
程萱叹了口气：“没什么矛盾，只是他们工作忙，我不是很想跟他们说学校的事，你也知道我们现在这个年龄段，怎么可能会跟家长谈这些事？”
裴衣恒赞同地点头：“这倒也是。”
“但我认为还是跟他们提一下最好，”他说，“否则这样隐瞒下去，万一闹出了更无法收拾的局面，恐怕到时候跟你爸妈解释起来就更麻烦。”
程萱沉默了一会，最终点头：“行，我知道了，我会跟他们说的。”
裴衣恒有些不放心：“要不你说的时候喊上我吧，有我在，你爸妈应该不会对你怎么样。”
程萱笑了笑：“不用，这是我的事，我觉得我自己有能力解决，”她顿了顿，“不过，还是谢谢表哥。”
程萱推门进了奶茶店，进去之前她突然从之前一本正经的模样切换成八卦的样子，悄声对裴衣恒说：“我就说红姐最近不得了，总感觉她有了不得了的情缘，今天一看果然如此！我要去现场吃瓜了，你自便！”
裴衣恒突然想起来一个更不对劲的地方：“等等，我都忘记问了，你好端端的来奶茶店干什么？明知道有人在尾随你，这么以身试法？”
程萱明显不想说这些事，冲着他甩了甩头，就进去了。
裴衣恒看着她头也不回，只能叹气，觉得算了，她爱怎么样怎么样，大不了以后他找人每天在后面陪着程萱一起上下学，直到事情完全解决为止。
他跟着进了奶茶店，跟那些一起过来的那群人说了声谢，不管怎么样，他们也算是帮了一个小忙。至于有人问程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裴衣恒看了默不作声的程萱一眼，笑着揽过话题：“害，别告诉我你们没遇到过人渣，年轻的时候谁不会遇到个看走眼的傻逼呢？”
他三两句话就把话题切过，再加上有周旭尧这个搅屎棍在，趁着周旭尧兴致冲冲的对着白君发问质问他怎么哪里都有他的时候，裴衣恒溜了。
人太多了他懒得再待下去，回到了之前的炸鸡店，发现卫燃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他在画速写。速写板子架在身体和桌子之间，他抬起手臂，随手画了速写人物的线条轮廓。
他画的线条很好看，显出了人物的肌肉感，线条两端轻盈中间厚实，就像老王说的那样，增加了线条的呼吸感，让人物变得像是随时会动一样，很有张力。
裴衣恒在他后面看了一会，刚刚在奶茶店的怒火和急躁突然一下子就平静下来了。
他走上前来轻轻搭了一下卫燃的肩膀，提醒他自己过来了，见卫燃的眼神向他看来后，他才坐下来笑着问：“我早就很想问了，你画画这么好看，为什么不找间更专业的画室去好好集训一下？”
然后见到卫燃一脸忧郁地说：“你终于来了，刚刚一个人在店里我好孤单呜呜。”
裴衣恒：“……”
裴衣恒无动于衷地看着这个戏精掩面而泣，半晌他发现没人回应他之后，才若无其事地放下手，问道：“你问什么？”
裴衣恒：你就装吧！
于是他又把刚刚的重复了一遍。
卫燃点头说：“有这个打算，明年应该会考虑去找北京或者杭州的画室看看。”
裴衣恒一听：“挺巧的啊，我妈也打算帮我找找北京的画室，欸，要不到时候我们一起呗？”
卫燃愣了愣，他下意识地说：“什么？你在邀请我跟你私奔吗？”
裴衣恒：“……”
半晌后裴衣恒动了动嘴唇，佩服地说：“你真是个人才，不行，我一定要把你拉你入伙。”
他一边说一边翻手机，找出自己号里经常联络的人，开始给曾经一起叱咤风云的小伙伴发去威胁他们一起放学回家的消息，然后他问卫燃：“你家住哪里？”
卫燃疑惑地看向裴衣恒：“干什么，你要送我回家？”
裴衣恒觉得把卫燃比下去的机会到了，他伸手摸了摸卫燃的头发，一脸温柔地说：“对啊，护花使者这不是，像我这种长得帅的人当然也要看好别的帅哥啊。”
卫燃一下子没说话，因为裴衣恒过来揉他的头发，手指虚虚在他耳朵旁拢了一下，他耳朵突然就红了。
裴衣恒就见到他立刻就仰开头，然后整个人不知道为什么变得不太自然，过了一会他才说：“你这么快就对我耍流氓不太好吧？”
然后他很快地想通了，脸上露出了期待的表情：“要不顺便上我家去坐坐？”
裴衣恒惊奇地看着他，差一点就要把“我为什么要去你家”这句话给一下秃噜出来，但是看着卫燃脸上相当期待还有喜悦的表情，他内心一个转弯，觉得答应也不是不行。
于是本来画完速写就直接滚回家的裴衣恒改了主意，他决定真的充当一会护花使者，于是立刻给周旭尧发信息，叫他别回来了。
【旭日：？】
【清秀的大帅哥：爷去卫燃家玩了，你爱去哪去哪，我先滚了886。】
【旭日：？？？】
【旭日：大哥我刚想回去跟你吐槽一下白君这憨批你就跑了？不是，讲不讲先来后到啊！卫燃他凭什么！】
【清秀的大帅哥：呵，跟你认识的这十七年时间里我已经看腻你了，你要是能突然长成卫燃那样说不定我还能为你停留那么一下下，现在？呵，算了吧。】
不过卫燃今天过来的时候并没有骑车，他是坐了公交车一路晃了过来，裴衣恒想了一下：“那我陪你坐公交。”
卫燃有些犹豫：“我家离的有点远，坐公交的话，你可能会觉得有点远。”
裴衣恒觉得无所谓：“反正现在才一点多，没什么事，坐车就坐车呗。”
卫燃只好被裴衣恒拉到了公交站，巧的是，他们正好碰上了前往卫燃家的公交车，两人连忙伸出手来拦，硬币咣当落在投币箱里。
裴衣恒让卫燃坐在靠近窗户的座位上，坐下来以后拿出了耳机，他喜欢在偏长途的时候听音乐，于是他问卫燃：“你要一起听吗？”
卫燃没接受也没拒绝，他望向窗外望了一会，才转过头看他：“裴哥，我觉得外面太阳真好，所以你要听故事吗？”
裴衣恒挑了挑眉。
卫燃故作忧伤地叹了口气：“你也知道，人有时候就是突然会有种倾诉欲，想跟别人说一说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我没有什么特别熟悉的朋友，就算有，现在也不在这，裴哥啊，你想听故事吗？想听一场青春少年的伤感故事吗？”
裴衣恒收回递耳机的手，回想起先前在楼梯道里的那一场青春少年的交谈，知道这人时常会灵光一现，于是诚恳地做出了洗耳恭听状。
卫燃先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这会他变得认真了，语气也有点淡淡的：“这不是什么好的事情，希望不要让你今天的好心情变差。”
“我爸妈很早就离婚了，很早很早，”他想了想说，“我家里都是做生意的，忙着赚钱，在判我跟谁的时候父母似乎都不是很想要我，觉得带一个孩子会很麻烦，我被推来推去的，最终还是被判给了我妈，我也跟了我妈姓。”
裴衣恒原先还以为卫燃又突发奇想的像上次一样抑郁了，没料到一上来就是这种故事，神色立刻变得凝重起来。
卫燃说：“我妈是真的不管我，她会给我很多零花钱，但是每个月回家的次数一个指头都能数过来，她不喜欢待在家里，觉得家庭会束缚她。我也能理解我妈，听亲戚说我妈从小长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里，现在的事业完全是白手起家得来的，因此事业心很重。虽然我妈不怎么回家，但是她其他方面能补偿我的都会补偿我，至少比离婚了之后直接不见了的我爸要好很多。”
“哦对了，顺带一提，”卫燃想到这笑了笑，“我妈离婚后，还挺喜欢追求自由的爱情的，要是今天回家你能见到她，别惊讶就是了。”
“她喜欢带一些年轻的小男生回来，怎么说呢，我不是不介意，就是有时候有些麻烦，如果你见到她了我先替她说声抱歉。不过一般情况下，她倒是很少回来。”
卫燃说到这里顿了顿，公交车晃悠悠的在朝前开，虽然是阳光明媚的好天气，但是透过窗户的日光落下来，落到卫燃的眼睛里，棕色的瞳孔在阳光底下被晒成了金棕色，很亮很好看。
卫燃淡淡地说：“我妈的事业做的还行，家里还算有点小钱，因此我的朋友圈里很多那种富家子弟，他们都算不上我的朋友，但是每次都很喜欢拉着我去玩，一群纨绔子弟在一起玩的那能有什么好的？所以我每次都很烦。”
裴衣恒恍然大悟，这还跟之前的连上了：“所以这是你之前说的你不太会和别人相处的吗？”
见到卫燃没说话，于是出于旁观者的视角，他理性地分析了一下：“也许他们只是很爱玩，在别的地方有过人之处，只是你讨厌经营朋友关系，所以很难发现这些闪光点。”
卫燃看着他，笑了，他摇摇头：“是吗？只是爱玩吗？裴哥，你要是知道他们玩的是什么，你就不会这样想了。”
裴衣恒便问道：“那他们玩的是什么？”
卫燃转了半个身子过来，他靠近他，笑出来的声音很轻：“他们很喜欢逼那些看起来很好欺负、安静的学生来加入他们的小团体，跟他们一起混吃等死，如果对方不愿意，就会想发设发的找麻烦。”
“具体表现为，”卫燃微微笑起来，“强迫你请客、强迫你帮忙写作业、最重要的是，理所当然的把你的家当做派对的场合，从早到晚的玩了一个星期的派对。”
“而且那些派对上，我去看了一眼，给我的感觉怪怪的……”他犹豫了一下，凑到裴衣恒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裴衣恒一下子被震住了。
卫燃歪了歪头，在这种时候不解道：“其实我当时特别好奇，他们是怎么知道我家的地址，是怎么知道我家有栋大房子的，获取信息的手段还挺丰富？”
裴衣恒还没从震惊的情绪中反应过来，听到这话下意识地无语了：“这重点是这个吗？他们都骑到你脖子上来了，你就没弄死他们吗？”
卫燃：“我可不敢，现在可是法治社会。”
裴衣恒没好气道：“谁跟你说这个了？”
说完他愤愤道：“靠！这些都是什么人啊！都这样了你就没反应？”
卫燃谴责他对他的这种不信任行为：“当然有啊，你当我是智障吗？”
裴衣恒一时难以形容他现在的心情，又忍不住伸手想摸摸他的头。
卫燃突然就说：“所以我觉得吧，我可能还是受了点影响的。”
他转过头，笑容又变回裴衣恒之前见的那种状态，意味深长地笑道：“裴衣恒你长得可是真的帅，很符合我们这群人的审美标准呢，男孩子在外可是要好好保护好自己啊。”
裴衣恒：“……”
裴衣恒没好气地放下手说：“我真是谢谢你肯定我的外表。”
卫燃又轻轻地笑了一下。
裴衣恒又忍不住问他:“当时你真没事吧？”
卫燃转过头，望向公交车的窗外:“嗯，我观察了半天觉得不对劲，去报警了。”
裴衣恒想说那你之后有没有被报复，想了想没说出口，但是这样想着想着，他不由得叹了口气:“唉，你这么说的我都伤心了，总感觉你以前过得似乎很悲惨的样子。”
卫燃:“是吗？”
卫燃指着下车后没多久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三层楼高的别墅和后面的花园说:“我倒觉得没什么悲惨的，每天住在这样的房子里，每个月的零花钱多到我有了很多存款，随便吃随便买，家里还没人管我，我想干什么干什么，这算悲惨吗？”
裴衣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