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姐,你希望我接受他的帮助吗?”
宋时咳嗽两声,清清嗓子。
唐安夏从顾宴北背影中抽回视线。
他从文件包取出一封文件和一支笔,放在桌子上,示意唐安夏。
她看也没看,拿起笔便签下自己的名字。
宋时讶异的皱着眉。
“唐小姐,你还是看一下比较好。”
唐安夏轻轻一笑,看着‘雪夜’时这个‘帮助’自己的人,不禁感叹世事无常,摇摇头。
既然顾宴北答应的那么爽快,她自己也是下了决心的,再仔细阅读,结果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宋……”
“唐小姐叫我宋时就好。”
“那我叫你宋秘书吧,我今天要回家准备一下,明天能再去吗?”
唐安夏轻声询问。
“当然可以,这是你的自由,明天去御景园,由我来接送。”
她看着咖啡厅一派宁静,像是没有什么能破坏。
唇边勾起一抹笑,唐安夏一定要振作,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小夏,昨天你找到小骁后,你今早刚走,他后脚又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你说你弟弟怎么了?”
唐如铃担忧的声音充满疲惫,发间也似多了几根白发,好似这几天抽空她所有精力。
唐安夏心痛之余,更加坚信自己不能倒下。
可是明明昨天罗骁还在,难道是顾宴北他……
脑中满腹思绪,但还是出口安慰。
这时母亲看向她身后,眼睛瞪的很大,惊叫的呼声便响起。
唐安夏心生奇怪也扭头看去,呆呆张开嘴巴。
罗骁背着罗为,艰难地向她们走来。
唐安夏连忙扶着罗为,唐如铃也赶紧上前帮忙。
罗骁复杂的眼神射向唐安夏,她低头没有迎接。
是他吗?他做的?
母子三人把重伤的罗为扶进卧室后,唐如铃说她要给罗为煲点汤补补,便出门准备东西了。
偌大的客厅只剩下姐弟两人。
空气弥漫着诡异的气氛。
罗骁燃了一根烟,去了阳台。
临走前,睇了唐安夏一眼。
她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唐安夏硬着头皮也跟着进去了,她明白瞒不了罗骁什么。
姐弟俩站在阳台上。
从这个角度,能看到小区中央面积极大繁杂的花池。
由于天气冷了,许多植物呈现一种尘封已久的消极之感。
“小时候,姐姐最喜欢带我去那里玩了。”
罗骁吐出一口烟圈,眼神飘向远处,袅袅烟圈升腾,熟练极的样子。
“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唐安夏皱眉看着他。
“姐姐,人都会长大的,我不会永远是你背后,需要你保护的小孩子。”
罗骁偏头看她,以他的身高已经需要低头看唐安夏了,这样看去,她看起来真的很娇小,像是必须依附别人才能生存的娇花。
“我不会让三年前的事再发生了……”
“你住口!”
唐安夏尖叫声阻止他接下来要说得话,眼里闪烁着恐惧。
对于她来说,噩梦就是她十八岁那天……
差点被她的继父,侵犯。
回忆像是扼住唐安夏脖子的藤蔓,无法挣脱。
如果不是妈妈赶来的早……
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自那以后,她很少回家居住。
尘封的记忆又岂是儿童时期的花痴,更有无数午夜梦回令人胆颤的恶梦。
看着姐姐恐慌的样子,罗骁心像是被撕扯,大吼。
“我以为我已经有足够的力量保护你!姐!我没有!没有……”
罗骁不停摇头,声音有些嘶哑,唐安夏看见他眼尾染了几分晶莹。
她死死抓住胸前的衬衫,眸中噙着泪水,缓缓摇头。
“为什么!为什么我这么没用!”
他的眼睛晕出赤色,一拳狠狠砸在扶杆上,沉闷的声音响彻云霄,眼睛直直望向唐安夏,像是想寻求答案的孩子。
罗骁想他这生大概不会忘记,他的姐姐为了他,为了这个家到底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小骁,告诉姐姐你和……爸爸发生了什么吗?”
唐安夏勉强微笑,抖着声问。
其实她心中已隐隐有答案,除了他,又能有谁呢?
“姐姐,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罗骁垂眼深深盯着唐安夏。
她失魂落魄的模样让他猛地闭上眼睛,没有勇气再看。
“姐,你希望我接受他的帮助吗?”
这个‘他’两人心知肚明。
其实这句话对于罗骁来说,早已有答案,他自嘲一笑。
“好的,我都听姐姐的。”
温柔又腻人的声音,一如小时候一样,虽然他们都知道早已物是人非。
满天都是沉闷阴冷的颜色,风吹着花池的植物,有些早已不堪重负,轻轻的,在没人发觉中,慢慢枯萎。
宋时来接唐安夏的时候,漫天飘起了雪花,为整个繁华的城市增添了神秘之感。
黑色宾利内敛锋芒,车内熏着淡淡的冷香,温暖的感觉似能化解唐安夏一身冰冷。
如果说香樟公馆是富贵繁茂的代表,那么御景园便是权利贵气的象征。
独栋别墅,屋宇精致,处处透着奢靡,一棵巨大的银杏树盘旋屋内花园,这个季节,居然还泛着金黄,可见其用心程度。
“唐小姐,这是吴管家,那是小莹……”
宋时对唐安夏一一介绍,她都仔细点头问好。
发梳的整齐的吴管家面无表情,看起来四十岁,只问声好,便不再言语。
倒是小莹很热心,连连微笑打招呼,被吴管家一个眼神制止后,才收敛了一些。
吴管家带她走进二楼倒数第二个房间,恭敬说了句:
“唐小姐如果没什么疑问我先下去,有事请叫我。”
便起身离去。
这个房间布置地大方精致,家具一应俱全,却处处透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冰冷威压。
她想,如果可以,她想重新布置一番。
唐安夏简单打量几眼便不想再看,坐在床上一下就陷进去,柔软的不像话,壁灯闪着温润的光,波斯地毯踩上去厚重舒服,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美好。
但她知道这些不属于她,她也不属于这里,这只是她人生中很小旅程中的插曲罢了。
这样安慰自己,心里好受很多,她一定要坚强,没什么是过不去的,她从来不是娇弱的花,从来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