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时光往复
也是从那天开始，乐昭尔才真正注意到了那个住在棚户的男孩子。即使，在过去的一年多里，他们走过一样的马路，穿过一样的岔口，上着一样的学校，却从未有过交集。但，从那天开始，两条走在不同轨迹的直线，慢慢的在靠近。
乐昭尔“哼哧哼哧”的骑着自行车，停在了等待红绿灯的丁聿身边，“小丁同学，我在后面叫了你半天，怎么越骑越快，也不等等我？”
丁聿的肤色偏黑，体型偏瘦，长得却比同龄人高，她很容易在一群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堆中找到他。
他侧过头看了她一眼，说道，“今天出门晚了。”
“不会啊，我每天都这个时间出门。”
“啊，对了。”她从车篮里拿出一袋塑料盒子装好的点心递给他，“这是绿豆糕，我妈妈做的，特别好吃。”
乐昭尔是有点胖的，饭量大又爱吃，笑起来的时候把本来就不大的眼睛挤得更小了。
丁聿迟疑了一下，看着快跳绿的灯，还是接下了，“谢谢。”
他口气依旧清冷，不见喜不见乐。
两个人一前一后到达了学校，乐昭尔骑得是时下最流行的可调节折叠自行车，停在丁聿的黑白自行车旁，一大一小，一新一旧。
而他说的晚到，原来是今天有国旗下讲话的彩排。她都没来得及跟他多说一句话，丁聿已经直奔操场的主席台去了。
新学期的第一次升旗仪式，比平时都来的庄重。
乐昭尔站在队伍中，望向主席台，上面是悉数到场的校领导。未见丁聿的身影，她踮着脚四处张望。
一只手拍在了她的肩膀上，“乐昭尔你在看什么，转来转去的。”
熟悉的带着尖锐的声音，她立马乖巧的回道，“孙老师，没看什么。”
“没看什么就给我原地站好，扣了班级纪律分你负责啊？”
乐昭尔笑笑不说话，要知道排在她隔壁的男生说小话的声音她这里都听见了，也不去管管，就喜欢在她身上找毛病。
等班主任孙老师走后，她“嘁”了一声，表达了她的不满。
“下面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有请学生代表丁聿上台发言。”
乐昭尔的手拍的“啪啪”作响，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激动。这么远远地看来，他也没有那么黑，只是跟她站在一起的时候显得黑了点。
“尊敬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早上好！昨日的蝉鸣犹在耳畔，九月的微风正拂过你我的耳旁，正如有位哲学家说过‘过去的光荣和失败，都已成为昨天，过去就让它过去，未来还未来’，新的学期已经开始，新的征程正在前方等着我们……”
“怎样的环境固然重要，但怎样的我们，才是决定这个环境的主体。学习亦是如此，古有范仲淹跋涉千里求学，现有胡安康打破‘寒门难出贵子’的偏见，这样的事例枚不胜举。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路虽远，行则将至。最后，祝愿全体师生在新的学年里身体健康，学习进步！”
讲完，走到演讲台一侧，在全体师生的掌声中朝着台下深深地鞠了一个躬。
戴校长走到他的身旁接过话筒，说道，“丁聿同学，留步。”
随即又敲了敲话筒，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声音，“同学们，我手中有一封来自全国青少年数学竞赛的表彰信，丁聿同学在这个全国性的比赛中获得了总决赛的杰出奖，其出色的表现令现场的老师和评审一致赞赏。作为校长，我感到非常的激动和自豪，在过去的几年里，我们学校还没有一个学生涉及到全国性的比赛领域，丁聿同学不仅在校为班级争光，在校外更是为学校争光。各位同学，让我们再次把掌声送给他！”
隔着一个跑道的距离，乐昭尔都能感受到戴校长的喜悦之情，她的手心都拍的发烫，心里默念着丁聿的名字，眼睛望向他时，更加多了一份崇拜。
好不容易挨到了吃中饭的时间，乐昭尔带着自己的饭盆和勺子直奔食堂，几个女孩子坐在一起免不了八卦几句。
“诶，你们说早上那个丁聿这么聪明，怎么会来我们学校？这么优秀怎么也得去一中、嘉实这种级别的啊？”
“是啊，我打算等会上电脑课去搜索一下他参加的那个比赛，看看有多厉害。”
乐昭尔低着头扒拉着饭，耳朵却把她们的对话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
这一天，她都在等放学铃响起。俗话说，好奇心能杀死一只猫。她已经在他们班级门口来来回回路过了不下五六次，只要下课就要出去走一趟，眼睛飘向教室里寻找着丁聿，但他不是在睡觉，就是跟同学在玩叠叠乐。
终于等到了放学铃声响起，她拎起书包就往外跑，“潘潘，今天我先走，你不用等我了。拜拜！”
一溜烟儿的就没了人影。
车棚里已经有人比她还早，“丁同学，没想到你放学走得比我还早！”
乐昭尔的外貌虽然在同龄人中不算出众，但贵在她的嗓音还算甜美。
丁聿踢起脚刹，抬头看向逐渐向他跑近的乐昭尔，阳光在她的背后洒落一地。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说道“4:50，不早不晚。”
“那你等我一下，我跟你一起回家。”
“嗯。”
两辆自行车并排骑着，丁聿说道，“谢谢你的绿豆糕，很好吃。”
“不客气，我妈说了，有空要好好谢谢你！”
“谢我挽救了一名未成年少女？”
“嗯……我跟我爸妈说了是你救了失足落水的我。”
“你倒挺会说谎的。”
“善意的谎言怎么能叫说谎呢？”
丁聿心想这是什么谬论。脚下突然加速，说道，“骑快点，磨磨唧唧天都要黑了。”
“等等我啦！”
迎着落日的余晖，两个身影你追我赶了一路，最后停在了岔路口。
“丁同学，说实话，我好奇一天了。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么优秀的你，怎么会来我们学校念书？”
乐昭尔此时的眼镜睁得大大的，在她略显肥圆的脸上，像一只可爱的加菲猫。
“去哪里念书当然是优秀的我自己的选择。”
十四、五岁正是少年人傲娇自负、性格未成型的年纪。
“哇哦！就这样？”
“就这样。”
恍惚之间，原来他们曾经也是可以一起回家的关系呢。
乐昭尔两只手扯着丁聿的大衣领口，身体向他倾斜，双眼朦胧看着他，“丁聿，你当真要送我回家？”
“嗯。”
“你知道我家在哪里吗？”
“嗯。”
她的脑袋抵在他的胸口，声音闷闷的，“你什么都知道，你真厉害。”
丁聿摸着她的脑袋，“你醉了。”
他半抱着将她塞进了车里，系上了安全带。她现在已经很瘦了，长得也比以前高了些，没有了小时候的肉感，多了些清冷的气质。
“丁同学，我没醉，面对你时我总是特别清醒。你别再说些令我误会的话了，我不喜欢灰姑娘的故事，不喜欢午夜十二点就消失的魔法，不喜欢谁都能穿下的水晶鞋。以后，你是公司的领导，我是你手下的员工，请你和我保持普通同事间的社交距离，也请你别再越界了。”
酒精真是个害人的东西，让丁聿这样的人都控制不住自己。
他解开安全带，侧过身钳制住她的双手，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声音蛊惑着人，“你明明对我有感觉的，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当你知道他也喜欢你，却不能在一起，你不觉得遗憾吗？你就不想试试他的怀抱是什么滋味的？乐昭尔，试试吧，试试你不亏的。”
“试试就试试。”
下一秒，乐昭尔的嘴唇吻住了他的。
“唔——”
像一阵电流穿过他的身体，她的嘴唇柔软香甜。在她快离开的瞬间，他用手按住了她的后脑勺，舌头撬开了她的齿贝，横冲直撞的掠夺她口中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