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朋友关系
绿儿得意地俯视着已经瘫坐在地上的淑妃,不,萧婕妤,说:“萧婕妤呀,没想到你也有今天,你就好好待在长乐宫自怨自艾吧。”
绿儿站直了身子,整理好自己穿的一身鹅黄色薄衫裙,一双柔荑抚过自己的脸颊,她今日画了远山眉,眉间还贴了红色的花钿,双腮轻点胭脂,看上去娇美无比。
长乐宫里,萧婕妤发狠把殿内的东西摔得一片狼藉。
一旁的宫人大气不敢出,萧婕妤又指着她们骂:“你们一个两个是不是都打算背弃本宫?都是贱婢,绿儿这个贱婢,本宫往日竟没看出来她敢背叛本宫!”
离了长乐宫,绿儿自请去了顾美人那里伺候。
圣上今日对她没兴趣,她现下身份位置尴尬,自是不能再回长乐宫,可圣上今日没碰她,她不甘心,那顾美人是个性子安静好拿捏的,到了顾美人那里,还愁将来见不到圣上吗?
绿儿抚过自己如云的乌发,扭着身子去了顾美人宫里。
“顾美人,奴婢绿儿现下无处可去,求顾美人收留,奴婢当牛做马回报顾美人。”
顾美人一身浅蓝色裙装,见殿外跪着个娇娇弱弱的女子,心也软了几分,她说:“你起来吧,今后就在我这里吧,你也是个可怜的,从前竟跟了个不像样的主子。”
绿儿心中暗喜,顾美人小门小户的,宫中没有倚靠,是个好拿捏的。
宣室殿里,妙宜正围着炭火炉子烤橘子吃,沈君尧抬脚走进来,把殿外的冷气也带了进来。
妙宜未抬头,知道他进来了,说:“陛下没告诉她们我还活着?”
沈君尧自己脱下外袍挂在衣架子上,又站过来在炭火炉子边上烤手。
他沉声说:“告诉不告诉她们的,没必要,那种腌臜心思,配不上知道你的消息。”
“沈君尧,陛下,我们现下是什么关系呢?”妙宜突然有了勇气,这个问题她憋在心里很久了,终于问出来了。
“小娘子想是什么关系?”说这话时,沈君尧又靠近了她些,妙宜的脖颈间能感觉到他吐出的气息。
“我不知道,做朋友也好罢。”她还是没有胆子再试探深一些,沈君尧是皇帝呀!
听到小娘子的回答,沈君尧眸光暗淡了几分,说:“小娘子想是什么关系就是什么关系。”
她还是怕了自己呀!无妨,只要小娘子开心,她想是什么关系都好。
沈君尧不会逼迫她。
小娘子想做朋友,那就是朋友关系。
“陛下,从前的御侍女官已经被萧婕妤赶出去了,小女子现下可以不做御侍女官了吧?”妙宜问。
“早知道小娘子不想当值了,这御侍女官不做也罢。”沈君尧唇角微微上扬。
“既不用做御侍女官了,那小女子能不能出宫玩呀?”妙宜笑意盈盈看着沈君尧。
沈君尧觉得心口有些刺痛,这小没良心的,又要抛弃他。
他伸手抢过妙宜手里的橘子塞到自己嘴里,沉默地吃着。
“现下已是腊月了,马上就到年底了,陆姑娘,真想出宫玩,等过了年吧!寡人在这宫里,没什么能说上话的人,你要是走了,这宫里又是冷冷清清的,好没意思。”他言辞恳切。
第二日是今岁最后一次朝会,之后朝廷便放了假。
然而朝臣们在朝会上又让沈君尧吃了亏。
“陛下,眼看一年又要过去了,您登基也快三年了,可至今后宫空虚,后宫空虚无一子一女,于社稷不利呀!多少国家灭亡,就是因为没有合适的储君呀!望陛下以史为鉴,为国为民着想呀!”
“是呀!陛下,此次跟姜国一战,我朝虽获胜,可损失了大量的兵力,陛下就算是为了将士们的牺牲着想,也应当充盈后宫,也应当绵延子嗣呀!如果国家后继无人,将士们的牺牲又能保我朝多久的安宁?”
沈君尧不是不知道子嗣的重要性,从前他推拒了一次选秀,是因为不想劳民伤财,现下国库充盈,按理来说再无推拒的理由,可一想到陆姑娘,他就总想把选秀之事混过去,最好是没有人提。
今日早朝终是避无可避,再也没有理由推脱了。
是以,选秀的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时间就定在来年春日。
早朝散了,殿外已天光大亮。
昨夜下了场雪,此时中道上白茫茫的一片,三三两两的宫人们拿着扫帚在扫雪。
见了圣上下朝出来了,他们纷纷停下手里的动作,低头行礼。
沈君尧心情不大好,只是轻轻一句“起来吧。”就提步走了过去。
宫人们也能感受出来圣上今日心情不好,故而动作更加小心。
岁末了,谁都不想给自己惹事。
回到宣室殿,沈君尧并未像往常一样宣早膳,内侍宫人都有些大气不敢出。
他回到书房就闷头在书桌前批奏章,过了许久才放下手中的毛笔,又盯着桌上的一幅字发起了呆。
字歪歪扭扭的,比狗爬的还难看。可沈君尧看着这幅字笑出了声。
他在南疆受伤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人便是她。这么多年,他都是小心翼翼地行走着,背负着血海深仇。
每每他总做噩梦梦到那一日,父皇和母后被贼人斩杀于他面前。宁王的父亲,当时的骠骑大将军拼了一身性命才护得小辈们逃出宫来。
他们忍辱负重好多年,才终于杀回来报仇雪恨。
逆贼被他亲手斩于宫门外,弃于乱市中被天下百姓唾骂。
小时候太傅教导他要做一个君子,他为了报仇双手染上了无数人的鲜血,痛苦万分。
登基两载,他夙兴夜寐,不敢有些微懈怠,才终于把国家从危亡的悬崖边扭转回来。
那日在边城的那扇朱窗边,看到小娘子倚在窗边看雨,神色安静,一身青色衣衫似与青色的雨幕融在一起,他满是裂痕的心才重新开始愈合。
他是皇帝,他不想放手,也不想让小娘子难过。
她在他这里始终是特殊的。
傍晚,天色已晚,妙宜才懒懒地从拔步床上爬起来,她此时还住在沈君尧给她的小院里。
睡了一天,妙宜肚子都饿扁了。
她披上兔毛斗篷,手里拿上一只灯笼,踏步走进万籁俱寂的夜里。
新年将至,宣室殿处处挂上了喜庆的红灯笼,暖色的烛光映在雪上,冬日的夜晚显得也没有那么冷了。
妙宜到小厨房取了好些吃食,嘴里塞得鼓鼓囊囊的,正要回小院里,听到后面几个宫人着急地说:“这可怎么办,圣上一整日未传膳,内侍们谁也不敢进去劝圣上。”
“可不是嘛,听说圣上今日心情不大好。年关将至,内侍们谁也不敢惹事上身。”
妙宜脚步顿住,回过头试探着问:“要不我去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