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圣上班师回朝了
第二日,妙宜拎上篮子外出,昨日听见他们说,圣上这两日估摸着就要回来了,她此次上街买东西,顺便看看能不能等到他。
刚一步入街上,就见道路两侧围着好多人,冬日里天气寒冷,各家各户甚少出门,今日街上这么多人,妙宜想,定是将士们班师回朝了。
大雪停了,但积雪厚重,化雪更冷,妙宜只围了个兔毛斗篷,手脚都冻得有些僵。
她平日里不会想要凑热闹的,只是现下担忧沈君尧,想着能不能看他一眼,看他有没有受伤,有没有缺胳膊少腿。
可是她没有看到沈君尧。
将士们今日果然班师回朝了,队伍走完她都没有看到沈君尧露面。
妙宜心想,许是朝臣们怕人刺杀皇帝陛下,所以才不露面的。
这日夜里,妙宜睡得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在咣咣咣敲门。
“谁呀?大半夜扰人清梦!”妙宜被人吵醒,颇有些起床气。
“是我,宁王,陆姑娘,请开一下门,我有要紧事找你。”
妙宜听着宁王的声音有些着急,便立马爬起来给他开门。
“宁王殿下,发生什么事了?”妙宜有些摸不着头脑。
“是陛下,哎,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咱们先走,我路上与你细说。”
宁王把妙宜塞进马车,随后自己也钻进来,坐在妙宜对面。
“圣上班师回朝了。”宁王说。
“我昨日便知道了。”
“他在汴州受了伤,军中医士本已给他包扎好了,可回宫路上,又遭了刺客,圣上倒是没受新伤,只是旧伤被牵扯到,伤口又破裂了。”
妙宜微微皱眉。
“圣上为了不耽误行程,竟忍了一路,回宫后立马召了御医,本也没什么打紧的,战场刀剑无眼,受伤是常有的事。可是,他昨日回宫没见到你,问了内侍,才知道你被淑妃赶出宫了。圣上怒急攻心,吐了好几口血,晕了过去。”
“难怪昨日没看到他,竟是又受伤了,他现下如何,醒了吗?”妙宜觉得事发突然,还没反应过来。
“中途醒了一次,口中叫着陆姑娘你的名字。”宁王承认自己有些吃醋,但他不想让圣上伤心,故而叫小厮驾马车来寻陆姑娘。
“表哥他很挂念你。”宁王突然这么说了一句。
“你如何知道我住在哪里?”妙宜忽然抓到重点。
宁王讪讪地笑了笑:“还不是皇帝表哥让我保护你,那日你出宫,我便叫人跟着你,抓了那几个歹人之后,我也没让他们回去,就叫他们一直跟在你身边了。”
“所以他们在暗处一直保护我?”妙宜惊讶。
“是的,这都是圣上的意思。我是外男后宫事务我不便插手,但淑妃要想伤你性命,我还是能寻些办法帮一帮你。”宁王这话还算真诚,他并没有夸大其词。
一盏茶的工夫,马车就到了宫门口。
下了马车,宁王却不往正门走。
“宁王殿下,你去哪里?宫门在这里呀。”
“宫门下钥了,明日清晨才能开,本王带你走另一条路。”
可妙宜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
走到跟前,妙宜终于傻眼了,没错,堂堂宁王殿下,当今圣上的表弟,竟带着她爬狗洞!
“咳咳,宁王殿下,您老人家是怎么知道这个门的呀?”妙宜当真好奇。
“小时候在宫里上课,呵呵,感觉烦躁了就从这里爬出来偷偷溜到外面玩儿。”
“就是翘课呗!”妙宜嘟囔,“想不到堂堂宁王殿下居然也会钻狗洞,你可有把柄在本姑娘手里了。”
妙宜跟着宁王从狗洞钻进宫来,两人疾步走在永道上。
宣室殿中,沈君尧躺在床上,又昏睡了过去。
宁王领着陆妙宜进了内殿,侍立在侧的宫人们都觉得诧异,这陆姑娘不是私藏后宫严禁的腌臜物被淑妃娘娘赶了出宫吗?现下怎么又回来了,还跟着宁王殿下。
妙宜走到床前,看着沈君尧沉静的睡颜,想到他是因为自己才吐血晕过去的,便更觉得对不住他。
“宁王殿下,夜已深了,你们都去歇息吧,这里有我照看。”
“陆姑娘在此,想必陛下很快就能好起来了,不过不要勉强,实在困了就去暖塌上歇一歇。”宁王拱手行礼。
殿内众人都退了出去,妙宜搬来一张小圆凳,坐在沈君尧床边。
今年初春遇见他,他便负了伤,现下这一年要过去了,他又受伤了。
身为九五至尊的皇帝,能御驾亲征,与前线将士一起御敌,妙宜很是钦佩他。
她两手托着腮,眼皮终于撑不住了,就这样睡过去了。
清晨,天刚微微亮,妙宜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了。
还迷糊着,冷不丁抬眼一瞧,沈君尧这厮已经醒了,此时正侧着身子打量她。
见她终于醒了,他幽幽地说:“小娘子这是舍不得寡人,又回来了。”
“是小女子怕祸乱后宫,才自请出宫的。”
“淑妃冤了你,寡人会给你一个交代。”沈君尧平静的语气中隐着一丝心疼与歉疚。
“陛下如何相信我是被冤枉的,如果淑妃娘娘没冤枉我呢?”
妙宜知道他心里有自己,可他竟然不要自己分辩便相信自己,她感动之余又觉得不能被他的信任冲昏了头。
她必得清醒,才能在这里苟下去。
“小娘子不是那样的人。”沈君尧墨色的眼眸望着妙宜,像要把她刻在眼睛里。
后宫那些女子总觉得自己所耍的手段有多么高明多么天衣无缝,可皇帝不是傻子,一次两次不追究是因为念着旧情,也顾念着嫔妃母家的功勋。
天子一怒,最坏的下场就是株连九族,可沈君尧不想轻易这样做,他是一个杀伐果断的人,也是一个有感情的人,如果不是做了祸国殃民的事情,他甚少对朝臣们和后宫众人下重手。
是以淑妃之流的野心才会越来越大,他实在是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心软了。
想到此处,沈君尧有些恼了自己,心口一阵刺痛,又吐了一口鲜血出来。
妙宜惊呼一声,赶忙拿来帕子给他擦干净,着急地说:“沈君尧,你还好吗,我去叫人。”
顾不上趴了一晚上酸麻的腿,妙宜冲到殿外大喊:“快来人,陛下又吐血了!”
廊檐下侍立的内侍们吓了一跳,互相使个眼色,喊御医的喊御医,备热水的备热水,还有两人直直地往殿里冲。
“都下去。”沈君尧半撑起身子,清朗的声音说。
他看见陆妙宜单腿蹦着,龇牙咧嘴的样子,想必这小娘子是趴了一晚上腿麻了,于是他清清嗓子说:“陆姑娘先回去歇息吧,这里有御医照看就行了。”
他可舍不得再让小娘子受这罪了。
“我还是等着看看御医怎么说吧,此时弃你而去,难道你就不难受啦?”妙宜恐他伤口疼,想转移转移他的注意力。
“难受,看你憔悴寡人更难受。”
妙宜心想,一个这么清朗正直的人,怎么说出来的话总让人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