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节 雪山上的死神
“这个山中隐者每隔二十年都会寄出一些神秘的信件，邀请各地的剑士来参加剑者之巅大会，借此选出‘剑圣’，同时授予‘剑圣之兵’。这种家伙的实力应当是远超我们，应该不会暗算我们。”艾莉说。
“要不借你用用？”莱伊文笑着拔下碧刃芷草，呈在艾莉面前。
“说起来，你也五年没有回过家了吧。”莱伊文说，“像我这样的流浪者倒是无所谓，你终究是个有家有父亲的孩子。还是找个机会，回家一趟吧。”
“……像你这么说，的确应该有相当数量的‘普通人’到达山顶啊。”艾莉说，“那为什么……”
“你也看看吧。”奥蒂斯说。
“……倒是有一个带着面具的人。”莱伊文心想，只可能是奥蒂斯了。
“这些人怎么……”莫里欧德忽然抬起头来，似乎在寻找着下山的道路。
“估计，其他没有发现的剑士，也已经死了吧。”
“你怎么知道？！”加勒斯张大了嘴巴，惊道，“死……了？这么多人？！”
“唔，先不说这个。”奥蒂斯忽然收敛了笑容，沉声说，“我发现了一些吓人的情况。尼塔拉的审判侍卫和卡尔托的圣职者，我想我能够信任你们。”
不过，恶魔是不会惧怕死神的，何况，死神没办法看见隐藏得这么好的恶魔。
艾莉惊讶地望着他，声音有些颤抖地说：“什么叫‘必然通过试炼’……”
莱伊文看到那个身影的时候，感到十分惊讶。因为，打扮成这个样子的家伙，不可能是剑士。如黑夜一般的黑色斗篷，能够斩断人魂魄的黑色镰刀——这个黑影，是死神。
“你说吧，什么问题？”
莫里欧德看到那一头红发，才发现那是之前在旅店遇到的那个剑士。
她一脸焦急的神色，看到莱伊文之后，立刻跑了过来。
※※※
莱伊文心想，这家伙肯定是在试探。他一定没有发现自己。
艾莉和莫里欧德走到悬崖边上，探头向下一看，都惊得瞪大了眼睛。
“唔……”莱伊文愣了愣，说，“我只是想来呼吸下早晨的空气。”
刀锋之声让莱伊文转过头来瞪着她。
那个死神忽然开口了，声音仿佛某种定向的力量，向莱伊文这边扑了过来。
“嗯……其实拦路的幻术灵体也并不厉害，第一道试炼真正的考题是‘埃希之灯’吧。”艾莉说。
莱伊文当即悄悄地离开了床铺，从房屋的窗户翻了出去。他将自己的气息隐藏得很好，也几乎不发出任何声响，这让他完全进入黑夜的隐藏状态之中。
“如果说不是仇杀，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清除’。”艾莉说，“或许，艾贝尔先生坏了某些家伙的阴谋，所以……”
“有什么奇怪的……”加勒斯耸了耸肩，说，“我倒是奇怪你们在做什么呢。大半夜跑出大门，我看着奇怪就跟了过来……你们看到什么了？”
“难道你不知道那些剑士都这么称呼你？”奥蒂斯嘻嘻笑了两声，说，“一头红发，总是喜欢跟人搭讪，顺便给人讲一堆百科常识。‘红发学者’，哈哈，用在一个剑士身上真是奇怪。”
夜深了。艾莉和莱伊文回到祖格帮他们找的一间屋子，安心睡了一晚上——至少艾莉是安心睡了一夜。莱伊文拥有恶魔之血之后，睡眠可有可无，他更多地是在考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先回去吧，这半山腰上的确不安全。”艾莉说着，转头就走。莫里欧德也跟了上去。
艾莉和莫里欧德走下绝壁站到和千层阶梯，跟随着奥蒂斯来到作为第一道试炼的半山腰上。月光皎洁，山谷中雪狼的幽嚎让人毛骨悚然。
“哼，你那些宝贝剑刃可是西普莉老师给你提供的材料！赤刃血舞是古战场的血铜，黄刃曦影是诺坦尼亚的雷霆石，碧刃芷草是净化之泉的蝶影矿，青刃穹歌是时间之神的水晶碎片——全是无价之宝！我这两把剑不过是普通的审判长剑，虽然是爸爸亲手为我铸造的，但……终究比不过你的。”
“叮叮。”
“你……听得到我的声音吧。”
要是能回到小时候，该有多好——小时候，父亲，母亲，小璃，还有，岚哥哥……
米拉抿着嘴唇，点了点头。
“再说吧。”奥蒂斯呵了一声，“我们四个在这里议论纷纷，小心那个幕后黑手一口气将我们四个一起杀了灭口。如果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死了，再跟山中隐者汇报也不迟。”
艾莉吐了口气，转过身去，说：“别泄气，牧师。无论是有什么人在谋划着什么，迎难直上，见招拆招。这是我们剑士的方式。”
“是啊，那个家伙很……”艾莉哼了一声，“真想揍他。”
“唉，那不也好久好久了……”艾莉吐了口气。
“嗯。有些被艾贝尔老师惩戒的恶人很记恨老师，但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匹敌艾贝尔老师的……”
莱伊文虽然嘴巴里这样说，但是心中，还是有着隐隐的惆怅。反过来说，他自己，不也是有家有父亲的孩子么，只是，家太远，亲人太远。
“你有遇到切喉咙的袭击么？”奥蒂斯问。
“那，我散布到这里的时候，发现了这些。”
“不过，”艾莉继续分析道，“杀死那些剑士的凶手，还不确定和圣剑侍之死有没有关系。”
“唔，难道你觉得我要刺你啊，莱伊文前辈，”艾莉笑了笑，说，“我只是觉得，这两把剑，有一阵没有磨过了。”
“‘红发学者’加勒斯·提克，还有‘猎鬼斥候’奥蒂斯。就他们俩。”艾莉说，“加勒斯·提克看上去是个挺博学但又稳重的剑士，而奥蒂斯是一个态度轻佻但心思也不简单的家伙。”
“是的……光从我上来的那个方向，山脚的旅店里就住了起码五六十个剑士。”莫里欧德说，“我是从西边来的。”
“难道，这是山中隐者……”艾莉忽然想起了那个神秘的“主持者”。
这个时候，他们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奥蒂斯冷笑一声，说：“竟然还有比我更神出鬼没的家伙。‘红发学者’加勒斯·提克。”
“……唔。”莫里欧德愣了愣。
“你不是前天才磨过么？”莱伊文皱着眉头，说，“还在山下旅店的时候。”
死神是介于神灵和死者之间的虚无存在。他们游荡于世界各地，捕猎着某些不老实的游荡鬼魂。他们会用他们的镰刀消灭恶鬼，或者用他们的锁链锁住那些鬼魂，将他们拉向天堂或是地狱。他们并不受天神或是恶魔领主的指示，也并不是死灵的一员。很少有人见过死神，因为死神本身是魂魄，是虚无的存在。莱伊文所见的死神，也是从书中看到的。
“斩魂者维克（vic）是那个白面小丑哦，莱伊文前辈，”艾莉提醒道，“听说他使用的是剑术和魔道术的结合。”
“哎！才不借，”奥蒂斯叫道，“这可是让我魅力飙升的宝贝！”
“别信这个面具男，莫里欧德，”艾莉没好气地说，“他不过是在说废话而已。”
“你才幽会了！”艾莉嗔目骂道，“面具鬼！”
并且，除了莱伊文等人，其他人似乎都没有看出任何圣剑侍被杀的端倪——他们相信凶手已经正法。的确，死人不会开口说话，莱伊文也没办法把那个死去的阿尔拉斯剑士抓起来问个究竟。
“艾莉小姐，身为审判侍卫，你的观察能力应该不差，”奥蒂斯说，“注意到什么了么？”
“我可不想让死神左右我的死活，”莱伊文忽然拔出“时间之刃：青刃穹歌”，指着死神，说道。
“那只是推测……是谁暗算了他。”莫里欧德皱着眉头说，“那个对老师下狠手的剑士，已经弄清身份了。那不过是南部王国阿尔拉斯的一名普通的剑士，听说在阿尔拉斯国境内是数一数二的呢。”
死神背对着他，一动不动地站了一会儿。沉默之中，风铃又发出一声响。
“你还把埃希之灯让给我们了。”莫里欧德说。
“……”莱伊文吐了口气，说，“那你说的是谁？根本没有你所描述的那种人。”
“碰过面，没碰过面，只是记忆与灵魂的碎片。你选择如何，便是如何。”死神幽幽地说，“不过……你看上去，已经找到了新的陪伴……”
“唔……这是……”加勒斯惊道，“怎么会有人睡在这里？”
“你是说，那个谋杀圣剑侍艾贝尔的剑士虽然死了，但是，真正的阴谋者另有其人？”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你不见了！”艾莉看上去有些生气，“为什么跑到这里来都不叫我啊！”
艾莉前去打开房门，看到一个半透明的灵体人正站在门外。莫里欧德和米拉情不自禁地跳了起来——之前袭击艾贝尔的，也是一个幻术灵体。
“你管这叫好久？”莱伊文摇了摇头，“我可是从离开奥瑞丽欧森林开始就从来没磨过剑，而且这一路上我出手的频率可比你多很多……”
“圣剑侍平日里会有一些仇人吧？”艾莉问。
“你好像对那个面具男有很大意见，艾莉。”莱伊文笑了笑。
“圣剑侍之死果然有什么蹊跷么？”莱伊文眉头一扬。
“唔，你似乎还是觉得我在试探你呢。剑之恶魔，莱伊文——就如你能听到风铃之声，风铃也听得到你的声音。”
“圣剑侍艾贝尔之魂魄洁净无瑕，已自行前往天空圣域，并非我所能触及的。”死神凛声说道，“而那些死于非命的剑士，灵魂应当无人引导。我本来是来引导他们的冤魂，不料，附近一个游魂野鬼也没有。”
“……可是，他真的死了。”莫里欧德神色黯淡地说。
奥蒂斯走到一个小山丘上，用手指着下面。此时，幻术浓雾已经散开，小山丘的绝壁之下的景色，在月光照耀下能够看得很清楚。
“……真是的。”艾莉心有不甘地坐到他旁边，抽出自己两把剑中的一把。
“有何贵干？”莱伊文低声问道。
“……什么？”莱伊文皱起眉头，“可是……那些剑士，没有安息？”
莱伊文愣了愣。
莱伊文愣愣地看着前方。他想起来了——这死神，这风铃声，曾经……曾经遇到过。
“按照常理来想，的确是知难而退了……”艾莉说，“不过我也有些奇怪。我们上山的时候，曾经有两个跟着我们一起来的新手剑士，但是他们跟着跟着就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好了好了，现在不是互相赞美的时候，”奥蒂斯凛声说，一改之前那嬉笑的口气，“那么，按照这个估计，前来参加剑者之巅大会的人，起码有一两百人之多，但是到达山顶的却只有二十多人。其他的人，是知难而退了么？”
“是的。问题就在这里。”莫里欧德说，“无冤无仇。只能这么说。”
“既然艾洛斯小姐是雷哲·艾洛斯的长女，这些事，我希望艾洛斯小姐能够给予一些帮助。”
这个时候，房间之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没想到，死神立刻说道：“‘猎鬼斥候’奥蒂斯是尼塔拉人，拥有湛蓝的瞳色和清澈的双眼。”
死神叫出他的名字的时候，捆在他腰间的风铃又发出一声轻响。
类似于小风铃的声音。
可是，面前这个死神，明明是以实体的形式出现在他面前的——拥有恶魔视界的他，能够轻易辨识出虚实存在，这个黑色的身影绝非幻影，而是一个实实在在甚至不透光的身体。
“例行通知。”那个灵体继续发出那种死人一般的声音。
莱伊文点点头。艾莉的推测的确很合理，虽然这种事情让人觉得很不爽——那些年轻剑士，应该也有不少是抱着历练的心态来的，竟然有人因为他们的技艺不够强就下此狠手。
“他们的喉咙被砍断了，不可能还活着。”奥蒂斯冷笑了两声。
“数一数二……天哪。”米拉十分惊讶，“可是，艾贝尔老师几乎从没去过阿尔拉斯王国啊！”
加勒斯探头过去，看到了那些倒在雪地中的剑士。
“嘿嘿，玩笑玩笑，被你识破了，聪明绝顶的艾莉小姐~”奥蒂斯对着艾莉坏笑着说。
“唔……那个瘸腿大叔。”艾莉咬着嘴唇，“不知道，我不了解那个人。看他的肤色，应该也是从南部王国阿尔拉斯来的。”
“不是睡，是死了！”奥蒂斯没好气地说。
“果然有不对劲的地方。”艾莉说，“但是，现在也只能静观其变。莱伊文前辈，这件事，是否应该告诉那几个‘评判者’呢……这里的人们，只有他们算得上是‘长者’了。”
“这里可是出现了许多死者，你知道么？”死神问。
“喂喂，你们……”
那个时候，普雷斯科特所操纵的泰坦被他们击败，同时普雷斯科特也被那个死神的锁链贯穿身体——是那个死神，给予他米拉的灵魂之珠，并且告诉他如何拯救米拉。在遇到雪莉的那一夜，那个死神又再次造访。那清幽的风铃声，是这个死神特有的陪伴……
“……”
不过，这个时候，一点杂音引起了莱伊文的注意——那是不远处很细微的铃声。
“等等……”莱伊文忽然叫道，“我们之前……有碰过面？”
“是那个瘸腿剑士啊。”莱伊文笑了笑，“有把握么，艾莉？”
“什么事？”莱伊文问。
西普莉在这五年教给他的最重要的东西，就是静心应变，无论何种情况下，都要冷静分析决定如何采取行动。现在他知道的消息，只有圣剑侍和那些普通剑士被杀。因为现在克罗尔山峰所有的剑士都是用剑高手，又是同时参加第一场试炼的，根本无法了解到任何多余的信息。
“你在隐藏，我知道。”死神沉声说道，“其他人听不到我的声音，但你听得到。其他人发现不了你的踪迹，但我能够发现。”
“剑都是有主人的。”艾莉皱着眉头说，“我可用不来你的剑。虽然我的剑资质平平，但……终究是父亲给我的十六岁礼物，在我眼里，它们可比宝石更珍贵。”
这下，米拉和莫里欧德终于放下的戒备。这个灵体看来并不那么具备攻击性。
※※※
死神没有转过身，只是继续往前走。
“别在这时候发善心了，牧师，”奥蒂斯冷笑一声，用手指扭着蝴蝶面具上的一个小旋钮，“或许隔这么远你看不清，但是我可看得一清二楚哦。那些家伙，都被精准无比地割断了喉咙，当场毙命。在浓雾之中，他们根本不会被诸如我和艾莉小姐这种‘必然通过试炼’的剑士发现。”
莱伊文还想再追问，死神的身边忽然腾起一阵死亡气息。而死神实体化的身影忽然化作一道黑烟，消失在夜幕之中。
“不过，这件事，还是不要告诉太多人比较好。如果引起了恐慌和猜忌，山上的剑士互相残杀就很可怕了。”“红发学者”加勒斯忽然说，“要不告诉那个神秘的山中隐者？”
“‘猎鬼斥候’奥蒂斯，你那蝴蝶面具既可以当望远镜用又可以当洞察水晶用，你捕猎亡魂的工作是很依赖这个装备吧……你说什么，红发学者？”红发的加勒斯·提克好奇地望着奥蒂斯。
“那为什么……”
“走咯走咯，‘红发学者’，回去歇口气，喝喝茶，再想想怎么办。”奥蒂斯笑嘻嘻地说着，跑跑跳跳地向着山峰前进。
这个时候，灵体又继续说道：“通知完毕。提示，夜里请勿闲逛。”
※※※
“你们从山脚出发的时候，是不是遇到了很多来参加试炼的剑士？”奥蒂斯在前面领路，边走边问。
来到离古剑城有一段距离的空地上之后，死神才停下脚步。他黑色的斗篷遮住全身，散发出绝望而冰冷的死亡之息。
“嘘……”死神忽然将黑色的手指放在面前，示意莱伊文噤声。
“说的也是。那么，今晚先好好休息吧。”莱伊文说，“米拉，莫里欧德，也请你们冷静下来，不要被圣剑侍之死过度影响——我们会找出那个用某种方法‘操纵’凶手攻击圣剑侍的家伙的。”莱伊文说。
莱伊文吐了口气，从藏身处走了出来，同时也放出了自己的暗黑气息。看来，是那个奇怪的风铃在指引死神。
天空的东侧泛起了明亮的鱼肚白，黎明很快就到来了。莱伊文知道没有太多时间管这个不速之客了——他的对决赛就要开始了。
现在的莱伊文早已养成了敏锐察觉的习惯，所有来到克罗尔山峰的人，他都已经记住了他们的长相和特点——包括瞳色。莱伊文仔细想来，除了“猎鬼斥候”奥蒂斯用面具遮住了眼睛之外，其他人的瞳色都清晰可见。至少他没有发现死神所描述的“双眼血红”的家伙。
“不要用你的剑指着我，”死神将镰刀一横，凛声道，“我叫你来，不过是想要知道一些事情。”
“哦，是的。”奥蒂斯走上前来，看到艾莉和莫里欧德，拍了拍手，“真是抱歉，破坏了英俊帅气的莫里欧德先生和美丽优雅的艾莉小姐极度浪漫的幽会，我真是大罪人啊~”
“唔……你是说，上山的二十多人么？”艾莉说，“如果我判断没错，无一例外都是千里挑一的用剑高手，没有任何一个是浑水摸鱼的新手。”
“是的。”奥蒂斯点点头，“用少数的灯笼引得众人争抢，那些看到作为‘捷径’的埃希之灯就头脑发热，根本没有试着去探索。虽然浓雾非常讨厌，但只要耐心细心，普通人也能不依靠埃希之灯到达山顶的。”
“猎鬼斥候奥蒂斯，”艾莉好奇地看着他，“你散步完啦？”
死神做了个手势，要他跟自己走。然后，死神迈步走向古剑城大门之外。的确，这个实体化的死神不像其他死神那样“飘着”走的，这让莱伊文确定了他的特殊之处。
“你……是否见过一个化为人形的不祥之物，双眼如你一般血红？”死神问道，“并非仅仅瞳色血红，整个眼眶之内，都是血红色。”
莱伊文摇了摇头。
说罢，灵体渐渐变得透明，消失在空气之中。
“我和莱伊文前辈是从南边上来的，那边的剑士看来也不下五十个。我没记错的话，还在西南方向和你们相遇了。”艾莉说，“当时还不知道你们的身份呢。”
这时，忽然有一个人影从古剑城的大门走进来。因为大门离圆形竞技场并不远，所以那人一进来，艾莉和莫里欧德就看见了他。
“不仅如此，”莫里欧德说，“偷袭我们的那个灵体也非常可疑，这一切就像预谋好的一样。老师不可能这么不明不白地就死了，他可是阿尔雷斯特圣徒之一……”
艾莉双眼一瞪。
“我看那个山中隐者一点也不关心试炼之外的事情。这血案明明发生在他面前，他却一点反应也没有……说实话，西普莉老师看上去也没有插手这事的打算，或许是因为某种原因吧。”莱伊文说。
“唔，确实有这种可能。”莫里欧德若有所地点点头。
那遮蔽于黑色斗篷和罩帽之下的身体，连轮廓都看不清。莱伊文看着那个黑暗之中的面庞，感觉到了森森的死亡气息。没错，这是死神。
“唔……你是说，那些剑士？”莱伊文说，“还有，圣剑侍艾贝尔？”
艾莉和莫里欧德私下商量之后，在回到古城后向莱伊文和米拉也说了这件事。莱伊文和米拉听了这件事之后，都非常地吃惊。
莱伊文赶到中央竞技场的时候，中央竞技场还没有一个人影。他坐在竞技场的观众席上休息了一会儿之后，艾莉也来到了竞技场。
“说。”莱伊文也走了过去，警戒着那个灵体。他做好准备的状态，随时可以在一瞬间拔出“无影之剑”碧刃芷草。
那是“猎鬼斥候”奥蒂斯，一面银色的蝴蝶面具掩住眼睛，米色的短发披着银白的月光。
莫里欧德和艾莉都觉得无言以对，发现了这么惊人的场景，奥蒂斯还可以笑得这么轻松。
“例行通知：剑者之巅大会与会者莱伊文。请与会者莱伊文于明日早晨八点准时抵达古剑城中央竞技场，参加第二试炼第一场对决。提示，对手为‘斩魂者’维克。”
“例行通知：剑者之巅参赛大会与会者艾莉·艾洛斯。请与会者艾莉·艾洛斯于明日下午三点准时抵达古剑城中央竞技场，参加第二试炼第四场对决。提示，对手为‘刃魔’撒克逊（saxon）。”
“唔……我看不清，借你面具用用……”加勒斯说着，向奥蒂斯伸出手去。
悬崖之下，横七竖八躺着十多个一动不动的剑士。
“哎，不过现在完全是凭空猜想——凶手也已经死了，线索断了，大家都认为这件事情完了吧。”艾莉也蹙眉说道，“我也不敢相信，圣剑侍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被那种家伙杀死了呢……”
“被不祥之物猎杀的人们，是无法得以安息的。”死神低声说道，“可他们凭空消失了。”
“……我可不是死神，”莱伊文说，“消失不消失，我怎么了解？你既然知道我是恶魔，也就明白我和你们死神的事情毫无关联。”
莱伊文皱紧眉头——不可能吧，这家伙不可能发现自己的气息啊。
拐过墙角，他发现了一个不远处的古城街道之中的幽幽黑影。那是一个高个子黑袍人，手中握着一把巨大的黑色镰刀。
“只是一个问题。”死神说，“一个很简单的问题。”
莫里欧德和艾莉·艾洛斯在古剑城的道路上漫步。这座“古城”方圆不过两三哩，除了入口，其他三面都环绕着陡峭的山壁。这世外桃源一般的城市中心有一个巨大的圆形竞技场，而艾莉和莫里欧德散步的道路，就是环绕竞技场的石子路。
“……没有。”艾莉摇摇头。
“那么老实说，这一路上山的试炼，真的是能够筛选出这些‘千里挑一’的高手的难度么？我可是记得我根本没有出手打人，单凭自己的视力摸索着上山的道路，就毫无困难地来到了山顶。”奥蒂斯说。
莱伊文松了口气。原来是山中隐者派来通知他们对决安排的灵体。不过，“斩魂者”维克是谁，他完全没概念。
“如你所说，到达山顶的人，都是剑豪级的剑士，无一例外。然而，这试炼难度并没有达到剑豪级——那么只能说，是某些人要陷这些‘没有达到标准’的人于必死之地。”奥蒂斯凛声说，“可是，二十年前的剑者之巅大会，并没有这种残忍的规定。我的一个前辈曾经参加过二十年前的比试，他剑技并不强，但是也并不是以这种方式被杀死，而只是在山顶的对决赛中被淘汰而已，毫发无伤地下山回家了。”
“嗯……”艾莉点了点头。
“虽然西普莉老师很厉害，知道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事，但她毕竟是通灵学者，处在和我们不同的境地之上。”莱伊文说，“这件事，还有其他人知道么？”
忽然，从那个黑影死神身上，传来一声轻轻的风铃声。听到铃声，那个黑影忽然转过身来，向莱伊文这边望来。
“例行通知。”门外，传来了响亮清晰但丝毫不带任何生气的嗓音。
“唔……那个人啊。”莱伊文想起来了，白天刚抵达的时候，看到了那个家伙。
“你要干嘛？”莱伊文问。
“……唔。”死神顿了顿，说，“这样么……好吧。十分感谢……”
黎明前，天空还是一片黑暗，莱伊文躺在一张简洁的木板床边，听着隔间另一侧的艾莉均匀的呼吸声。这五年里他一直与艾莉住在同一个屋檐之下——要说具体一点，就是净化之泉的那棵大橡树下。西普莉命令莱伊文和艾莉一人睡南侧，一人睡北侧，而西普莉自己总是在夜晚一个人跑到更深处与古树和奥瑞丽欧圣树私语。夜间，莱伊文更多是用冥想取代睡觉，所以清醒的意识中，夜晚宁静无比，除了虫鸣，就是艾莉的呼吸声。艾莉睡觉很老实，很少说梦话或者翻滚，所以莱伊文几乎习惯了艾莉一整夜的平静的呼吸声。时间久了，那种细微的声音似乎能够让他进入更深层的宁静心境之中。
“一定。”莫里欧德说。
死神转过身去，像是要离开了。
莫里欧德惊道：“这……岂不是要……”
“唔……真是可怕。”加勒斯·提克嘟囔了两句，也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