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离别的不舍
晓燕爸和男人坐在院子里攀谈着，边说边递上一支烟，妈妈也搬个小木墩子坐在一旁，静静的听着他们的谈话，并没有因为对方乞讨的身份，显示出丝毫的嫌弃。
男人讲述他们村的情景。
“前两年，俺们村好多人都出门了，庄稼收成不好，一直干旱，还是你们这边好,各家各户都不愁吃喝。”男人说着，眼睛里闪烁着羡慕。
“俺这里也不能说好，确实饿不死，出门人不多，但俺们这边人也没啥上进心，也没有太高的物质追求。”爸爸说道。
“在家饿不着，谁愿意在外面漂泊呢，一家人温饱，风吹不到雨淋不到的，孩子有学上，这是俺求之不得的。”男人叹了口气。
“孩子看着不小了，那她读书咋解决的呢？”妈妈急切问道。
“就是啊，这也是俺比较愁的，孩子也有九岁了，说来也难过，对不起孩子，这两年跟着俺到处跑，还好这孩子懂事，也能适应。就因为上学问题，俺们也不能一直在外面漂着。”
“后面咋打算呢？你这还带着孩子，不能一直搁外面漂着吧？”妈妈问道。
“是想着年底还是去找下孩子外婆，总归还是考虑让孩子上学。”男人继续说道：“这几年在外面要要饭，有人家需要苦力帮忙的，也会帮忙感谢，也能挣两个。”
听男人描述，当时变卖房子后，孩子妈妈也去世了，孩子外婆也想让男人把孩子住到一起，但孩子舅不是很乐意，说了很多难听的话，毕竟大家日子都不好过，男人也能理解。外婆虽一心想收留父女，但心有余力不足。
男人自尊心强，当时又一无所有，呆在丈夫娘家也会被戳脊梁骨，于是当就带着孩子出门漂泊了，也希望自己能创出一片天地，外面的生活哪能容易呢，没有技能，没有钱财在外打拼日子真的很艰难。
说到女儿男人眼睛湿润了，他说：“俺自己怎么样都行，睡荒郊野外，大冬天啃凉馒头，这些都不算事，就是看着孩子跟着俺吃了不少苦头，就心酸难受。”
晓燕妈听完不停地抹着眼泪，难受地说道：“小孩跟着是受苦了，真不知道这几年孩子跟着你咋过的，才恁小。”
男人看晓燕妈跟着难过，马上微笑着说：“不说这些了，现在好了，俺觉得今年日子好多了，身上也攒了点钱，也跟孩子外婆联系上了，年底回去，明年让孩子上学，孩子生活费俺出，不能让老人为难孩子外婆也是好人，呆在她家，也不会亏待孩子。等来年俺一个人出去找活，好好赚钱把她带大。”
“老哥”，晓燕爸刚叫出口又赶紧补充道：“不好意思，你多大？感觉你应该比俺大吧？”
“三十一，你呢？”男人说道。
“那你比俺小。”爸爸笑着说道。
“在外风吹日晒的，人显老。估计人家看咱俩，咋看也要比你大四、五岁。”男人也笑着回应道。
“俺爸，晓燕说，要带俺去村里找其他孩子一起玩，可以去吗？”女孩跑过来说道。
“咱一会就走了，别去了吧，给人家添多少麻烦了，等会俺要走又找不到你。”男人不好意思地说道。
“急啥来，让孩子去玩吧，村里那些孩子都乖巧的。呆在一起没啥不放心的，你又不赶时间，咱们聊天，让她们去玩吧，难得孩子年龄差不多，也能玩到一起去，多好。”妈妈说着。
“兄弟，咱们聊这么久了，也不把你当外人了，俺在家里做电焊，等会俺带你看看去。俺看你干活是把好手，正好俺这边最近也忙，要是不走，给俺搭把手也成。”
经过一个午饭时间的相处，晓燕已经和女孩熟络起来，她得知女孩叫春妮。
晓燕带春妮，一家家找要好的朋友们，雯雯、萌萌、浩浩、睿睿出来了。
“给你们介绍新朋友，春妮。”晓燕开心地介绍着女孩。
“你们好，俺叫春妮，很高兴认识你们。”女孩落落大方地说着。
也许跟着爸爸跑南闯北的原因，女孩没有丝毫紧张。
晓丽爸因重感冒，一咳嗽伤口处就明显感受到撕扯，疼痛难忍，又被妈妈赶紧送往集镇小诊所。家里一堆事等着晓丽做，晓丽不能及时出来见她们。
晓燕带她一起共同感受着村里孩子们经常玩的游戏，跳皮筋、踢毽子、跳方格……
女孩灵活的身影在眼前跃动，犹如一只美丽的蝴蝶。
春妮很快和村里的孩子们打成一片，又开心地捉起迷藏，她躲在窄小的玉米柴火堆里，仿佛又回到了妈妈还在的时候，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萌萌和浩浩还带来了家里的芝麻糖，桔子，他们都很喜欢这个爱笑的姑娘，向其展示着弹弓射击的精准度。
女孩不由自主地伸出两大拇指给了大大的赞，嘴里不停的说道：“你们俩好厉害，长得也帅，俺好喜欢你们呢。”
俩男孩看着女孩仰慕的眼神望着自己，莫名地害羞起来。
见他俩涨红了脸，女孩哈哈笑着：“咦，是被俺夸的吗？你俩为啥脸红红的，不是都说，喜欢一个人就要大声说出来吗？俺喜欢这里，喜欢你们，就要说出来啊。”
怕太久未露面，爸爸会担心，春妮赶紧跑回晓燕家，看到爸爸正在和晓燕爸在电焊器具前忙碌着，心里也放松了下来。
晓丽爸看到春妮，微笑着说道：“你安心和他们玩吧，你爸今天不走了，你们住这里。”
得知今天不用走，春妮也激动地笑起来，晓燕家里忙不能出来，就提议一起过去看看。
初次见面，春妮可亲的面容，立刻让晓丽觉得很亲近。
春妮麻利地帮晓丽打扫、洗碗，收拾着家务。在几个孩子的帮助下，很快收拾完了。
几个孩子，慢悠悠地来到桥头坐下来，春妮准备分享着村里这几个孩子不曾玩过的玩具。
只见她从把手提袋的绳子打开，里面就像个百宝袋，各种各样的物品呈现眼前，有拼图、积木，百变金刚、皮影……
孩子们惊呼道：“春泥，你从哪里搞到这么多新玩意？”
“跟着爸爸捡破烂捡来的啊。”春妮开心地说道。
“这哪是破烂啊，都是宝贝啊！外面的人真有钱，多好的东西啊就扔掉，赶明个，俺也出去捡破烂算了。”萌萌边说边可惜地说道。
“哎，日子也很苦的好吧。不说了，俺教你们玩吧。”春妮故作无奈地说道。
说完，春妮把一个个玩具摆在地上，供大家挑选，爽气地说道：“想玩什么随便挑，看上什么，都可以拿走。”
春妮的包里就像个魔术洞穴，以为玩具全部出来了，不多会，从里面又拿出掏出来四驱车、溜溜球等。
春妮向大家诉说着：“这些玩具只是很小一部分，这两年，玩过的太多太多了，走街串巷，那些捡来的玩具数也数不清，就算不是捡来的，看到俺喜欢的，爸爸也会尽量买给俺，可在这些不可能每个都带在身上，一边捡，一边扔，没办法。”
此时，村里摄像的两人微笑着走来，看到男人手里的摄像机，春妮惊喜地说道：“摄像机。”然后又转向雯雯说道：“你们村子好先进，这个俺只能城里见过。”
“这不是俺们村的，是电视台的。”雯雯解释道。
不管怎么样，女孩都觉得呆在这个村子好开心，当摄影师想为他们拍照时，大家都笔直的站成一排，春妮不想占了中间位置，赶紧退到了角落，随着三二一，很自然的摆出了胜利的手势。
电视台的两人要走了，春妮和孩子们一起，跟在大人们的身后把他们送到村口，两人在村民热情欢送中离开了村子，临走前微笑着说道：“差不多一两周吧，我们会让人把洗出来的照片送过来。”
送走两人，孩子们又重新聚在桥头，春妮拿出来一些五颜六色的彩纸，开始教大家，叠千纸鹤、小星星。
春妮像个老师，手把手教他们如何做的更为逼真。
随后也教会了小伙伴们剪纸，教他们如何能快速用彩纸剪出了各种各样的图案。
”看我的像什么？”
“小鸟。”
“花朵。”
“蝴蝶。
……
大家每当他们剪成一幅作品，都会彼此欣赏，夸赞着对方的心灵手巧。
雯雯拿来一盒铅笔，让大家可以在图案中备注上自己的姓名。
看着春妮认真地写着自己的名字。
晓燕见此忙问道：“你会写字呢？”
“那当然，俺都是自学的，包里也放着一本书呢。俺爸没事也会教我识字，还有算数。”
“那你想上学吗？”雯雯问道。
“当然想了，做梦都想，俺爸说明年就可以上学了。”春妮幸福地说道。
一旁的萌萌顿时有点尴尬，有的人渴望上学，而自己能够上学却经常逃学。
春妮边在纸上写着字，边开心地说道：“等俺回到了姥姥家，要给你们写信。”
“好啊，回去一定要给俺们写信。”孩子们都开心地回应着。
“如果能留在这里，天天一起上学该多好。”雯雯想到春妮后面会离开，不舍地说道。
“俺也想呀，但能认识你们就已经很开心啦。”
晚上，春妮和晓燕睡在一张床上，妈妈找个闲置的房间，给男人单独铺了一张床，看着干净的被子，不好意思地连连拒绝。
“你这是干啥，咱们有缘分，俺家虽然也没啥，但俺有就给你用。”妈妈说道。
爸爸也在一旁不停地说道：“兄弟，搁这住，就不要客气啦。”
两个女孩兴奋地躺在床上，像两只小麻雀，乐此不疲地聊着天，分享着各自的奇闻趣事。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即便夜已深，妈妈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催促晓燕早点睡觉。终于，在困意的侵袭下，两人如小鸡啄米般，不知不觉中进入了梦乡。
一早起来，男人把被子叠的整整齐齐，院子里也给收拾的干干净净，吃完早饭，男人带着孩子就要走了。无论晓燕爸妈如何挽留，男人始终坚持要走。
因为昨天跟着晓燕爸去了电焊场地，男人根据现场的工作量，和描述的客源，明显感受到事情并不是太多，留下帮忙，说白了不忍心自己带着孩子到处奔波，但真的留下，帮不上什么忙，还要给对方添加麻烦。
闻声赶来的雯雯他们，都从家里带来礼物不停地往春妮手里塞，玩具，作业本，铅笔，文具盒……，春妮不停地推脱着，“太多了，你们留着吧。”
短暂的相处，村里的孩子和春妮却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几个孩子依依不舍的待在一起，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们不停的说着，无论何时何地，都会想念对方。
春妮默默地跟着男人缓缓往前走，村子的几个孩子，则跟在大人后面缓缓跟着，春妮不敢回头看，随着他们加快了步子，雯雯在身后大喊着：“记得给俺们写信啊。”
“嗯，会的。”春妮终于回过头，满眼的不舍。
望着男人背着重重的行囊带着孩子，消失在视线里，雯雯他们想象着春妮回到了姥姥家，也找到了温暖的港湾。姥姥用她那双粗糙的手，为他们烹饪了一桌丰盛的饭菜。在这个充满爱的家里，他们品尝到了久违的家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