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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活雷锋,真是好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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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芳菲第二天给王林送来几本书,一来二去,俩人成了朋友。最起码周围人是这么认为的。

    王林去还书的时候,一般都带着王涛,慢慢的,他和石明也成了哥们,又被石明带着和钱小强钱小刚玩,和大院里的其他孩子玩,越来越疯了。经常回家满身大汗,有时衣服上沾满泥巴。

    开始陈玉竹嘟哝几次,说他像没有笼头的野马,不让他再出去窜。

    王大河却很支持他,说孩子们现在一起玩泥巴,长大一起扛枪,都是值得信任的朋友,这些经历都是难忘的革命友谊。王涛嘚瑟的不行,出去就把他爹的话宣扬出去了。一时间,大院里的孩子们更团结了,这几个隐隐变成了孩子王。

    “林子,在家吗?”大门砰的被打开,一个四十岁中年妇女噗哒噗哒走进来。

    王林站起来,虽然第一次见面,也从她那一口土话确定了她是谁。“婶子,你回来啦?”

    来人真是纪雪花。她这次回家住够了两个月。天气回暖,大家忙着春耕了,没人陪她拉呱了,她才回来。

    看她气喘吁吁,王林赶紧给她倒了一杯晾好的开水。她一口灌下去,才说话,“南都真是个操蛋地方,从咱们家走的时候还穿着夹袄,这里都要热死人了,整天身上湿乎乎,烦气人……咱家现在多好,马上春暖花开,一直到六月都是好时候 ……满山的香椿芽榆钱叶槐花,喷香,想起来就烦的不行”纪雪花真是典型的齐东妇女代表,行动风风火火,说话咋咋呼呼。

    “婶子,你咋不过完端午再回来,想吃的东西也都吃到了。这段时间咱老家可比南都舒服,气温好,还没有蚊虫叮咬”,王林又给她倒一杯水。

    纪雪花摆摆手,“不喝了,就是来看看你,在这里住的习惯嘛”。

    纪雪花是昨天晚上到的,她一个家属可买不到卧铺,坐的硬座,还倒车,背着大包小包。回家一趟就是扒层皮,不只花钱如流水,身体也吃不消。

    睡了一晚上,上午收拾带回来的东西。下午想到王林,就忍不住来了。

    她家里的事情还没有弄利索,两个人都有一肚子话说。干脆俩人又回了纪雪花家,王林留了纸条,说去纪雪花家玩,晚饭不回来吃了。门口又遇到刘家的,又拜托万一家里人问起来,就说去纪婶子家了。

    纪雪花和王庆山也有两个孩子,大女儿王云马上十六比王林小半年,小儿子王朋十一岁比王海小一年。纪雪花生了王朋身体亏空厉害,前几年生活困难,营养没跟上。后来怀孕了没有留住,再后来,年纪大了,有儿有女,也不想生了。这俩孩子也跟着回了老家,呆了两个月没有上学,家长学生都无所谓,可见现在的学校也不正经教学了。

    纪雪花拿一些家乡带回来的吃食,让王林一会儿拿回去吃。王林赶紧拒绝,“婶子,你留着给别人吧,他们长时间不回去,心里想家乡的味道。我刚从老家出来,这些东西经常吃。再说,我们家其他人不喜欢,咱觉得是好东西,人家看着黑乎乎的不卫生”

    “我上次带来的煎饼他们都不吃,好不容易送出去。家里还有很多棒子碴子和小米,他们不吃,我也懒得做。婶子来了,我给你拿过来,你做了,我也来蹭饭。” 纪雪花听了王林的话呵呵笑。

    到吃饭的时候,王大河竟然来了。“哟,大哥,来我家你还怕宝贝闺女丢了啊?还亲自来找?”纪雪花打趣着。

    “听刘团长家属说你们回来了,我来问问家里咋样?”王大河有点怵头纪雪花,两家都姓王,纪雪花算兄弟媳妇,按照风俗,大伯哥可不能和弟媳妇瞎胡闹,弟媳妇倒是可以无伤大雅的玩笑几句。她这个人又有点虎不啦叽,又偏向着早死的张玉芝,看陈玉竹不顺眼,经常说话让他下不来台。

    “爸爸,你看到我写的纸条了吗?我今天晚上要在婶子家吃饭。”王林看见王大河,也赶紧站起身招呼。“没看见纸条,你刘婶子和我说的。”

    王庆山也回来了,“正好,都别走了,让纪同志整一顿家乡饭,咱俩也喝一杯。上次中午也没喝上”。两个家庭处的挺好的,吃一顿饭也不算啥,王大河也留下了。

    纪雪花切了带来的莱芜香肠,徳州扒鸡,干的香椿芽咸菜切成小丁炒了鸡蛋,烙了白面单饼,又熬了一锅小米粥。

    熬好的粥上一层油皮,大家都说家乡的小米好,古代是贡品,是给皇帝吃的。农村妇女如果生了孩子没有奶水,都是熬了稠稠的小米饭,喂小婴儿喝米汤。

    大家吃完饭,收拾了,王大河还不说走,王庆山又张罗着坐下喝茶。让女儿去烧水,让儿子去洗杯子。

    纪雪花忙活完了,也坐下。“大哥,王林的事你怎么打算的?”

    王林心里恨不得扑过去亲纪雪花一口,真是比亲婶子还亲。有事真出头啊!这话自己不敢问,怕王大河没想失望,又怕王大河努力了没办好,让他没面子,自己一个小辈挨呲哒。但是姥娘大舅离得远,没人替自己说话。亏得纪雪花,半个自己人,平时口无遮拦,直来直去,即使不合适不该问王大河也不能咋的她。

    滚烫的茶水端起来又放下,王大河没说话。王庆山瞪了他媳妇一眼。“大河哥肯定办着呢,还跟我我,让我给寻摸寻摸有没有好工作。这事太突然,短时间哪能顺咱们的心”。

    王大河吹了又吹,终于喝到了了茶水。一口气喝了半杯。放下杯子,对着纪雪花,也好像对着王林,缓缓说出口,“你们放心,林子也是我的孩子。我肯定尽最大努力给她安排好。这些年,我对得起部队,对不起家里的孩子。”说罢,起身要走。

    “爸爸,我今晚我想住婶子家,想和云子妹妹一起睡”王林赶紧起来说,王云自己一个人住一个屋。王大河点点头走了。

    其实,我是想和纪雪花婶子继续探讨,下午时间太短啦。晚上,长夜漫漫,秉烛夜谈,大被长眠,岂不美哉!我以前也是奔四的女人,和纪雪花很有共同爱好,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吧!并且能帮她摸清一手消息,多好的情报来源啊。

    “婶子,谢谢你刚才帮我问俺爹”。王林真心道谢。“你不是叫爸爸吗,咋又叫爹了?”纪雪花打趣着。“家里陈美玲和王涛都叫爸爸,我叫爹别扭,也叫爸爸了。也很少叫,俺俩很少说话。”

    “林子,这事你怎么想的”纪雪花也挤到王芳的床上,我们三人躺在一起。

    “婶子,我什么也不懂,不知道都能干什么,这一个月,我心里害怕的厉害。”她小声的咕噜着,王林现在十六岁,就应该是傻白,但是不甜。

    她替女儿拉拉踢到一边的毛巾被。慢慢的打开了话匣子。

    “你姥娘去我娘家找我了,让我看着和你妈的情分,多照看一下,她们离得太远啦,使不上劲。”

    “你妈做闺女的时候可享福了,爹娘哥哥都疼她,要不然你姥娘大舅也不可能为你出头……你叔跟我说了,初五那天你大舅姥娘去拜年说的话……本来你妈走了这么多年,俺们和你也不亲,关键你爹和陈玉竹关系亲近,陈玉竹不差钱,还生了儿子王涛,哪能为了你一个远在天边,不亲的闺女,跟他娘俩别苗头,你爹的心肯定偏向这边。”

    “初五晚上你叔刚回家,就听说你要马上跟他走,你叔说很佩服你一个小闺女,看得清形势 干脆利落,当断则断,要是个男孩可了不得,如果当兵以后肯定比你爹强!”

    “你和你亲娘可不是一样性格的人,她要是不那么软和,不那么听话,也不至于被婆婆拿捏,送了命。”

    “你奶奶那个死老婆子,整天虚头巴脑,口甜心苦,菩萨嘴,蝎子心。她又馋又懒,寄回去的钱,吃的,都是她自己的,孩子吃一点都像割她的心头肉,何况你妈一个儿媳妇,干不完的活,吃不完的苦……”越说声音越低,在黑夜里静静哀悼逝去的那个女人。

    她是别人的女儿,妻子,儿媳妇,母亲,可是十年之后,只有叫她女儿的人,她的母亲,还在日日思念她,愿意为她的孩子奔走。

    每一个女人,当了妈妈,就和孩子有了割裂不断的关系吗?无论相隔多远,无论隔开母亲和孩子之间的是距离,生死,还是时空。

    第二天早上醒的时候,真是已经太阳照屁股了。

    吃了早饭,王林又陪着婶子去旁边村子买菜。那有一个临时市场,附近的农民偷偷卖一些自己种的蔬菜,水果,偶尔还有鸡蛋和河里抓的鱼。

    路上,我又问了婶子,大院里的孩子,基本怎么安排的。

    因为是部队子弟,男孩一部分都参军了。有的家长在运动中被撸的,孩子小的跟着大人下放到原籍,大孩子都上山下乡了去了桂西山区,听说条件很艰苦。

    安排工作的这些年越来越少了,家里两三个孩子,必须有一个下乡,只能一个上班。

    “林子,你和陈美玲,只能一个上班一个下乡,王涛和王海还小,现在不着急。我们家云子,也不知道咋样啊。愁死了。”纪婶子说着也叹气了。

    “你们家只有王云一个快到年龄的孩子,按照婶子说的让她留下应该不难。”

    “云子留下,按照规定以后朋子就必须下乡。”手心手背都是肉,当娘的难啊。

    “鹏子还小啊,说不定将来政策就变好了。到时候俺叔也可以让他当兵。”我安慰她。

    “鹏子那个小身板,部队能要他吗?当时大家都吃不饱,他在胎里营养没跟上,下生就比别人弱,要不是我坚持住在部队不回去,咱老家那个医疗水平,俺娘俩不知道咋样呢。”又是一阵回忆,不胜唏嘘。

    农历三月的南都特别美,稻田郁郁葱葱,一棵棵削尖脑袋努力向着拔高。方方正正的油菜花田,次第铺开,远看像是一张张绒毯。

    这在后世可是看不见的。张琳生活的时代,这里早就是市中心,高楼大厦鳞次栉比,街上的汽车堵的水泄不通。

    祖国太伟大了,短短几十年,如同重新铸就了一个新的国家。

    这些成就和进步不是求神拜佛求来的,不是老天爷赐给的。是前面几十年,人民努力换来的。军人,农民,工人,科技人员,每个人都在自己岗位上尽职尽责,力求做到更好。

    不由想起一首诗,为什么我眼含热泪,因为我对这片土地爱的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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