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初次见面,笑面虎还是绵里针?
一路向南,从土黄色慢慢渐变成淡绿,鹅黄绿,浅绿,到空气中都滴水的浓绿。
托军官王庆山的福,竟然买的卧铺票。否则,两三天的绿皮火车硬座,浑身骨头都能僵硬。
听人家说,齐东直达南都市的火车,在90年代中期才有,慢车全程40多个小时。
张琳后来回家有了高铁,十几个小时就到了。心底不禁又一次感谢国家繁荣昌盛,社会进步太快了。
冻坏肿胖的脚趾头也也从微微痒变成恨不得掐出水挠出血的痒,但是我不可能在军官面前做这么粗鲁的动作,只会咬牙忍着,没想到到了武汉竟然好了。车厢里温度太高了。
武汉转车有半天的空闲,王庆山带着王林去外面饭店吃饭,点了武昌鱼,不知道是不是正宗的,吃着和一般裹面糊的炸鱼差不多,还不如小黄花鱼炸了好吃。
又去爬了黄鹤楼,看了崔颢题诗处,也就那样子。俩人都话少,他以前才上过两三年,后来在部队继续学习了。王林扮演个农村姑娘,初中没毕业,俩个半瓶醋。
忍不住假设如果是和好闺蜜一起来,俩人还能胡吹海塞一顿,找旅游搭子,还得臭味相投,爱好一致,才能聊到一起。
下午又坐车,睡一晚上,明天就到南都市啦。棉袄棉裤已经穿不住了,爬黄鹤楼出了一身汗。王林躲在厕所里,把棉袄棉裤脱下来,只穿外面套的褂子单裤,空空荡荡的。爬到上铺,盖上薄被,倒也不冷。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啦!睡觉,养精蓄锐,迎接新的挑战。
南都市到了。
不愧是南国之都,满目青翠,路边还时常有鲜花,和齐东省冬天的一片土黄,简直是两个不同的国度。
以前觉得平常的景色,有了北方冬天土黄色的底色做对比,她觉得太美啦。
王庆山看着田高兴,他也笑,“林子,看来你会喜欢南都,我们还担心你适应不了这边的天气。现在是梅雨季节,到处湿答答,衣服洗了不干,你婶子来了几年都不习惯,经常叨叨老家好”
成功把她拉回现实。
“嗯,我以前在
书里看过,北方下雪的时候,南方树叶还是绿的,还鲜花盛开,我还以为是吹牛,没想到到是真的。”
王庆山趁机劝她,“我们国家幅员广阔,南方和北方各方面差别太大。你还年轻,好好上进,还能见识更大,窝在咱村那一亩三分地里,能知道个啥呀?”
“嗯,叔,我一定好好听话,不给大人添麻烦。”女孩细声细气的回答。
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茶里茶气。没办法,现在这个时代,唾沫星子能淹死人,王庆山是棵大树,关键时刻,一言能兴邦,能帮我大忙。
吉普车一直开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渐渐的有了农田,看着路牌,差不多过了黄花岗,估摸着到了现在的沙河一带的位置,那时候就是相当的偏僻了。
拐过一片小山头,一片房子出现。进了门口,王庆山下车让司机走,帮王林提着东西 ,送到一个小院门口。
“我在武汉已经给你爸爸打了电话……”又示意她上前敲门。王林踌躇半刻,张嘴却没有喊出来,伸手拍打几下。
“谁啊?”有个女人高声问道
没有回答,继续拍门。
门打开了,出来一个看起来不到35岁的女人,典型的南方人,很瘦,细胳膊细腿,看上去浑身没有几两肉,但气质不错,烫着小卷发,搭理的一丝不苟,苍蝇落上去都得跌个跟头。
“嫂子,我送林子过来啦。”
“呀,你们来啦,没想到来的这么早啊。”“王大哥,辛苦你了,快请进!”对着王庆山热情寒暄,又去接东西。东西很沉,王庆山怕她拿不动,就直接提进屋了。
“你是林林吧,长这么高啊。”女人又冲女孩笑笑,声音很热情,但觉得有点皮笑肉不笑。
“你好,我叫王林。”女孩对她点头,站着不动。
“哎呀,快进去吧,你爸爸等着你呢,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盼来了,他很挂念你呀…”
王林迈步进去,停在门口,两手抓紧提着的布包。
“林子,这是你爹。大河哥,你看林子长成大姑娘啦,模样多俊,俩大眼睛多像她娘啊……”
王庆山也是个会聊天的。对面的王大河鼓鼓嘴,想说话又咽下去了。陈玉竹也安静下来。
“林子,快叫爹。在家不是说想早点见到你爹吗,都等不及她婶子啦,非得和我初六一起来”
“爸爸……”王林弯了腰,低声说。
“好好,好孩子。玉竹,你带孩子回房间洗澡换衣服,好好休息一下”
王大河看女孩一眼,又去看王庆山。“庆山,你不着急吧?麻烦你了,一会儿让你玉竹嫂子做几个菜,我们中午喝几杯”
“吃饭行,喝酒免了,万一下午有事,影响不好,你下午不回去上班啊?”俩当兵的直来直去,商量好了,王庆山回家洗澡冲凉换衣服,一会儿过来吃饭。
南都市这天气,浑身腻腻的,坐火车好几天换衣服,都有味了。
陈玉竹带女孩去左边一个房间,“林林,你先和弟弟一个房间好不好呀,没想到你来的这么快,我们没有准备,等以后把你爸爸书房收拾出来给你住。”
房间里有张木床,有张行军床。“没事,我睡哪里都行。在哪里洗澡换衣服啊?”她刚来,肯定不能开口说占用男主人书房。
“那边是厕所,可以冲凉,你需要热水吗?”“好,麻烦你给我一瓶热水,请问我用哪个盆?”她打赌现在没有热水器和花洒。
陈玉竹提过来一暖瓶热水,一个盆子“要不要我拿美玲的衣服给你先穿,你妹妹弟弟上学去了,晚上回来……不过你妹妹没有你高大,衣服可能有点短的。”
既然不合适,还穿个六啊,说田长个傻大个呗。王林心里腹诽,“不用了,我还多带了一身衣服。”
虽然很土,但土的骄傲,土的自豪,现在越土越合适,土的掉渣才好呢!
洗完澡,她穿上了那件李铁梅同款衣服出去了,就差梳个大辫子扎根红头绳啦。
俩个快40的直男看见女孩的穿着好像有点不对劲,但也没有发现哪里不对。继续一问一答,说着村里的人和事。王林也认真听,顺道补补课,万一哪天聊起来穿帮!
一会儿,陈玉竹端出来几个菜,看来王庆山提前打了电话还是有好处的,有小炒肉,炒青菜,清蒸鱼,还有排骨冬瓜汤。王林拿出王老婆子带的煎饼,王大河和王庆山把小炒肉里面的辣椒卷着煎饼咔咔炫,还问陈玉竹厨房有没有葱。
王林喝了一碗汤,开始吃米饭。青菜和清蒸鱼都不错,比北方吃的饭精致多了。南北差异,城乡差异太大了吧!看来军官工资挺高啊。
“林林,我烧的菜你吃的惯吗,你喜欢吃面食食堂也有馒头打的。”陈玉竹殷勤的帮她夹菜。“我不挑,吃啥都行。”说实话,菜味道不错,比北方那几家吃的好多了,怪不得人人想进城。
但王大河的工资应该负担不起这种生活水平,看来他家是靠陈玉竹出钱养家。毕竟,陈美玲和王涛是陈家血脉,得娇养着。
王林以前从北方刚来南都市上大学,前半年也吃不习惯,去食堂打饭啥菜都甜兮兮,后来在这个城市呆了十几年,都习惯了,甚至喜欢上南都菜系。
她一直吃米饭,没吃煎饼。主要煎饼太硬了,吃多了牙疼腮帮子疼。如果卷菜吃,吸收了水分,好咬很多。
“习惯就好。平时你妈也得上班,中午家里没人。你想吃啥就去食堂打饭,馒头花卷都有。”王大河看我和陈玉竹相处融洽,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样子,挺高兴。
王庆山又一通助攻,说一眼就看出这闺女知书达礼,会说话懂进退,是个好脾气的,和你们一定能相处好。
吃完饭,他们都去上班。陈玉竹本说要在家陪王林,王大河斥责说,“这么大了,还是三岁小孩呀,还要看着”
让王林自己在家歇歇,晚上大家就回家,让她别耽误工作,影响不好。陈玉竹装出有点羞愧的样子,也一起出门了。呵呵,老直男加老绿茶,搭配的相当好啊!
洗了换下来的衣服。没事干,满屋子乱窜。没办法,想了解的多点,安全多一点。两眼一抹黑,乱说乱做,万一死翘翘咋办?
家里应该没有值得保密的,挨着屋子推开门看看。这是一个半个足球场大的小院,几间平房。看来王大河官职不是很高啊。
进门左边朝南的大房间应该是他两口子卧室。右边朝南那间应该是她女儿陈美玲的,窗帘床单颜色偏女性化,王林只是探头看看没有进去。
右边朝北的,和王美玲卧室对着的是王涛的房间,现在也是她的房间。左边那间应该是王大河的书房。
外面靠墙,左边是厨房杂物房,右边是厕所。
南都这个季节有蚊虫叮咬,难得今天不下雨。我无所事事坐在院子里,抬头看着大树发呆。
门口对面一棵大榕树,不知道多少年了,三四个人合抱粗细,树冠巨大,伸到路对面,遮掩着王大河家的门口。
榕树是南方最常见的树。有村庄有人的地方就有榕树。树冠所到之处,寸草不生。我最初还以为人们勤快,为了在树下乘凉玩耍,故意把草锄干净了。后来才知道,榕树树冠又高又大又浓密,遮天蔽日,树根发达,抢水抢肥,近的草木根本没有生存空间。
“你是谁,为什么在我家?”一个男孩打破了我的白日梦。应该是王涛。
“我是你姐姐。”我懒羊羊的回答。
“胡说,你不是我姐姐,我姐姐还没有放学呢!”又回头对着身后大喊“姐姐姐姐,有人冒充你。”
“谁冒充我?”一个上身穿着普通,脚上却穿高档皮鞋的女孩走过来,嗯,很娇艳也很明丽,像木棉花。
“你是谁……你穿这衣服是要上台表演节目吗?唱样板戏吗?”她突突突,机关枪一样连续发问。
“姐姐,你说什么唱戏的?”王涛好奇心发作了。
“我家的表叔数不清,没有大事不登门…李铁梅红灯记没听过吗?…小屁孩,啥也不懂。”女孩半好心,半玩笑的跟王涛解释。
“嗤嗤…”正是放学下班的时候,榕树下又是必经之路,已经有几个人好奇心爆棚,驻足吃瓜,听到不禁笑出声。
王林没有说话,转头进屋了。
“你是谁,为什么进我家,快点出去。”姐弟俩紧追不舍,也进屋了。
“我是你的姐姐,我叫王林。我知道你是王涛,你还有一个哥哥,王海,比你大一岁半。”
王涛一脸懵逼,好像确实没听懂。那个应该叫陈美玲的倒是听懂了,脸色通红。
“你这个土包子,配做他姐姐吗?我才是他的亲姐姐。”
“可是我确实是王涛的姐姐啊,我,王海,王涛,我们也是亲姐弟啊。”
王林瞅着院子里进来的男人,压低声音弱弱的说。
“你们不是,乡巴佬土包子,看你搞笑的样子,怎么敢说是涛涛的姐姐,涛涛只有我这一个姐姐。”
“她不是王涛的姐姐她是谁,她不配我为啥把她接回来?”王大河脸黑的像谁欠他二百吊钱一样,对着王涛的屁股踢了一脚,“叫姐姐,没大没小,你妈平时就是这样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