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五章 ‘旧识’
“谢谢，不过我不习惯清晨就在食物里摄取过多的盐分。”
“伙计去哪？”一个二十多岁，长得小鼻子小眼的年轻人坐在驾驶座扭着头透过落下的车窗向张黎生问道。
郊外不比市区，张黎生等了很久才终于有一辆灰头土脸的出租车‘兹’的一声一个急刹，停在他的面前。
“我不通人情世故，李香舟，别人这么说我段莲宝，我真是无话可说，可你李香舟有什么资格这么说我，你当自己有多……”少年哽了一下，气急败坏的说道。
“天亮，你说的那人几年前我曾经在‘青羊宫’和陆师姐一起见过，他是个‘巫’……”李香舟没有理会段莲宝，望着郑天亮把声音压低说道。
年轻男子看到少年和剑眉女孩好端端的一大清早又起来争执，心里暗自一笑，正想着这次该怎么劝开两人时，就看到一辆出租车停在校门路旁的街边，后门打开，有个依稀有点眼熟的人影走了出来。
这一趟可不少钱呐。”
脑子飞速转了转，年轻男子睁大眼睛，突然挥舞着手臂，用英文大声喊道：“drzhang，您好，终于又见到您了。”
“去川西大学‘望江阁宾馆’那个门。”
金灿灿的太阳自东方缓缓升起，为城市带来蒙蒙亮光，昼夜交替，渐渐无论是城市中心八车道的宽敞大路，还是市郊城乡结合部的鸡肠小道都开始出现越来越多的人行踪迹。
张黎生听了，急忙开门坐进了出租车的后座。
“那真太好了，还有博士，您的车贴，学校给您专门办了一张信用卡，就放在学生会，要用的话您可以随时联系茗锦，讲座的事也可以联系她……”
“有些小事撒。”张黎生眼都不睁的答道。
“ok，下周，下周我一定联系李小姐，”觉得郑天亮说起话来实在是没完没了，张黎生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不打扰你吃早餐了，再见。”快步走进了川大。
听到年轻男子的话，少年愈加得意的说道：“好说，好说……”
“嘶……”听到这句问话年轻男子不禁一下愣住，沉默一会，叹了口气，摇着头说：“好一个‘他们自骗自得人，我自行自得善，在不在乎与我何干’这份悲悯正和‘天道人伦’，愚兄却受教了。”
“谁？”郑天亮错愕的问道。
“小事，”看乘客明显不愿多话，司机撇撇嘴随便说了一句，“你也是运气好，刚才那个点，‘代沟村’可不好打车的很。”便不再多问，开着车一路平平顺顺的停在了川西大学西大门前。
“噢，我最近去川西原始森林中走了走，收获不小，归纳整理一下思路，讲座的事没问题。”张黎生应付的说道。
“天亮哥，咱们吃不下，自然有人吃的下。”那皮肤粉|嫩的少年神态纯真的一笑，伸手从锅盔摊上拿起两个老板刚用纸袋包好的饼子，大步走向不远处两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在川大校门前走来走去的乞讨老人，将锅盔送了出去，满心欢喜的走了回来。
这次来川西大学是教育部指明来做学术访问……”郑天亮笑着解释道，他正说着，突然旁边一直眉头深锁的李香舟，失声嚷道：“想起来了，原来是他……”
刚从汽车里出来的张黎生听到喊声楞了一下，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就看到一个多月前曾把自己从双流机场接到川西大学的一男一女两个川大学生会干部中的男子正在不远处朝自己挥臂微笑，不禁暗叫一声倒霉。
“天亮哥这人是谁，满嘴英语很了不起吗，你对他客客气气，他却这么冷淡？”望着张黎生渐渐消失的背影，段莲宝有些少年心性的说道。
不过在这云消雾散的短短过程中，动作快如鬼魅的张黎生已经藏匿着身形，堂而皇之的在一个民户家里不告而取的取走了几百元的积蓄，又在院里拿了两件晒干的衣服。
“是，张博士，这是锅盔，我们川西的特产，夹着肉和腌菜，非常美味的早餐，您可以尝试一下。”
“好嘞，五个热锅盔，大份的肉加咸菜……”长年风吹日晒出摊，样子略显苍老干瘦的老板习惯性的招呼一声，开始切饼夹菜。
进入市区红灯自然多了起来，出租车走走停停，中司机从观后镜看到上车之后就一直一言不发的张黎生，时不时就会闭上眼睛养一会神，好奇的问道：“伙计，听你说话不像川大的学生，怎么困成这样一大清早还打辆出租往那赶？
“莲宝，你还年轻，真是太幼稚了。
“热锅盔，焦脆的热锅盔……”一个用扩音器播放着简单的吆喝，卖热气腾腾的锅盔咸菜的小摊前，一位圆如银盘的脸孔上，皮肤尤其婴儿般粉|嫩的少年把五十块钱丢给老板，“要五个锅盔，多夹肉和咸菜。”
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郑、段两人，李香舟表情凝重，肃穆的说道：“我刚才也没有发现那人身上有丝毫的黑气缠绕，可在‘青羊宫’时，他却的的确确是个巫者，虽然巫力不高，但却精纯无比。”
“天亮哥，怎么样，还是我眼睛尖吧，这就算日行一善了。”锅盔摊前少年心满意足的说道。
他正得意时，突然间却有一盆冷水迎头浇下，就听他身边一个穿着短裤汗衫，身材凹凸有致，脸上的五官却长得十分英挺，剑眉星目的女孩撇撇嘴说：“天亮，你别听莲宝胡说八道，他整天看古书，打禅机，其实人情世故什么都不知道，就是在装模作样罢了。”
“香舟，你又开玩笑了，我‘天眼’虽然没有全开，但‘望气之术’还是有的，那个张博士要是‘巫’的话，我怎么可能会看不出。”郑天亮摇头笑着说。
这两人在锅盔摊前演戏一样文绉绉的一唱一和要是在别的地方无疑非常古怪，可在人文气息浓厚的百年名校川大门前虽然奇特，却又有几分自然，并不特别引人瞩目。
这边他将化生之力由蛟龙改变为蜥虫，那边已经变成无根之木、无源之水的漫天雾气便在越来越炙热的阳光照射下慢慢散去。
那俩老头整天在我们大学门口转悠着要钱，骗的就是你这样善良心过度的小孩，人家都月入过万了，还在乎你两个锅盔。”看到少年得意的样子，年轻男子伸手在摊子上拿起一个夹好肉丝咸菜的锅盔，老气横秋的边说边吃。
“想要健康的话您可以试试豆汁和菜包子，非常合理的膳食搭配。”郑天亮理解的点点头说。
“川西大学，行，上车吧。”一听路程不短，又是去繁华地带，年轻人笑逐颜开的说道。
“人家确实很了不起，二十岁就斯坦福大学生物学系博士毕业，论文登在《科学》、《生物科学》杂志上，还主持过‘斯坦福’在‘海虾二号世界’的生物学实验室。
“天亮哥，他们自骗自得人，我自行自得善，在不在乎与我何干？”少年一笑，幽幽说道。
“格老子，咋地起了雾气，又不是秋天撒……”耳边听到破破烂烂的柏油路上有骑车人在低声咒骂，青年哑然一笑，鸟瞰着看了看四周的环境，身上的青色鳞片急速褪去，换成了接近无色的浅淡黑鳞。
“郑先生，早上好，吃早饭吗？”不过回到文明世界，基本的礼貌还是要有的，青年漫步来到郑天亮的身边，看看他手指的锅盔，笑着说。
这时一旁有个眼睛虽小，可眉宇五官长的非常顺眼的年轻男子突然说道：“莲宝，这锅盔分量可不小，咱们三个吃不下五个饼子，浪费就不好了。”
汽车缓缓启动，这时毕竟才是清晨时分，环城路的车流不算湍急，很快车子便驶进了蓉城市内的主干道上。
“自然是那个张博士。”
“就是，李香舟，你的‘天眼’虽强，我的‘灵感法’却也不弱，那人连一丝一毫巫者的阴森气都没有，那里是‘巫’。”段莲宝帮腔的说道。
云雾散去时，他早已穿着一件略显肥大的文化衫和盖过膝盖的棕色短裤，走上环城路，在街边满脸倦容的伸手拦车。
“谢谢，有机会我会试试。”张黎生耸耸肩不再讲话，场面一下变得略微有些尴尬，郑天亮急忙又说道：“是这样的张博士，教务处王处长和您提到过的讲座，学校已经安排好了，但是一直找不到您，电话也打不通……”
暑假已经过了一大半，大学里的不少学生早已提前返校，校门前普通些卖豆浆油条、包子花卷、牛肉面，特别一点的卖酸辣粉、锅贴抄手、月亮粑的摊子都摆了出来，每个小摊前还都热热闹闹的有不少学生、市民光顾。
“李香舟，你一惊一乍的干什么？”段莲宝吓了一跳，不满的说。
看着蓉城缓缓苏醒，张黎生腾云驾雾随着阳光从空中慢慢降下，将云雾散开伪装成清晨的雾气笼罩住郊外一片房屋低矮的老旧街区，落在了一处两层的水泥楼房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