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凶残的“外籍”嫌犯
“会不会是玩具？”案发现场里沉寂了一阵，做现场记录的吴敏脸色煞白的脱口而出问道。
警察和犯罪嫌疑人说出这样脱离时代的对话，如果出现在申城那样的大都市，无疑显得十分怪诞，但出现在川西苗地这片被密林笼罩，仿佛亘古不变的小山村里，却显得十分和谐。
再说他要真是米国人的话，怎么能上我们华国户口，从小到大又是怎么入的学，读的书。”
“行了洋子，你就算砸了他们的车也是公家掏钱修的。
“妈的，四队的人再这么乱放车，老子非刮了他们的破车不可。”心情烦躁之下，王洋咬牙切齿的骂道，作为在基层搞刑侦工作的警员，爆粗口那是家常便饭。
得了，你在这倒车，我先送这位张黎生小阿弟去办公室等着杨大队。”
那份证明是全英文格式的。
现场无人回答。
“啥案件不案件地，闯了鸹窝村张家宅门还能不死，那才怪哩。
“是队长。”了解了事情的严重性，李浩苦着脸敬礼回答说，之后他和表情同样僵硬的王洋一起，押着张黎生走出了古宅。
“杨大队，嫌疑人今年六月六号已经满了十六周岁。”
“许是十四，应该还不到咧。”眼看逃不过去，陶猎林低下头喃喃的说。
“杨大队，小刘大学学过《国籍法》，她说未成年人父母只要有一方是咱华国人的话，只要符合一定条件，就可以办理华国的户口。
不过当他们看到杨正奇在脖颈断裂的死者尸体附近，发现的那只满是血污，不易察觉的和半截粗大多足毒虫躯体，绑在一起的断臂时，也不由自主的觉得身体内冒出一股凉气，心里产生一种想骂脏话的冲动。
我和户籍管理科刚分来的研究生小刘，看了半天才把意思完全搞明白了，嫌疑人出生在米国纽约州纽约市布鲁克林区圣乔治医院，是米国国籍，他妈也是米国人。”
“昏倒前在厨房窗户我看见有只毒虫子咬死了那个脖子有洞地人，其它啥事都不知道。”
最终还是现场职务最高的杨正奇首先冷静了下来，说道：“先不管虫尸，我们继续完成工作，小吴注意做好记录。
“这就是网络社会，信息社会的特点，就像广告词说的，现在是‘网络无界限，地球是村庄’的时代。
我现在去和二、三中队汇合，看看他们调查村里的情况有什么收获。”
接连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杨正奇这才接通了手机，“广胜怎么样，嫌疑人的年纪到底有多大？”
在来鸹窝村的路上，我就接到了祥国局长的电话，他说据市局信息处网络监管科的通报，鸹窝村这起凶杀案的组图，都已经闯进米国微信‘推特’的酷图一千强了。
被点将押送张黎生的李浩更是硬着头皮说：“杨大队，我觉得这就是个毒虫伤人的意外事故，死的又都是现行抢劫犯，是不是别这么兴师动众了……”
张黎生通情达理的回答，让押送他的警察放了心，而他沉默寡言的样子，也让李浩、王洋在从鸹窝村到县城的这一路上，没再烦他。
说完之后，杨正奇走到张黎生身边，目光炯炯的直视着他。
李浩、王洋你们把嫌疑人带回队里，记住一定要控制好。
好了，这次我是理解你的难处才解释这么多，下不为例，快去工作。”
因为刑警的特殊工作性质，院子里密密麻麻放满了警车，王洋进到刑警大队后，猛打方向调了很久的车，还是钻不进任何一个狭小的空位。
接下来我要询问一下这起案件的目击者，我描述的案件过程和最后的判断，对，还是不对？”
咱这里又是少数民族聚集区，户籍管理比中原省份松得多，入学更简单，山村学校，本地孩子那不是……”
目标人物逃走之后，a开始追击，在这里有个停顿，也许他和目标人物有过一个短暂的交锋，随后a当场死亡。
这么幼稚的问题，自然没人回答，而且问出之后，就连吴敏自己也红了脸。
都说老张家这一辈地‘老汉’发苶，发苶，也不想想，真要发苶还能是张家地种。
a切下自己的手臂后，开始窜向厨房，同时c和d也开始行动，冲向厨房。
a之后是c，从痕迹上看，c在冲向目标人物时，因为某种原因突然丧失了活动能力，结合他腹部破裂死亡时，是跪着的姿势，我大胆假设，这个原因应该是恐惧。
“那昏倒之前呢？”
你个娃娃当差和和气气地，我就多劝一句，莫搀和这事……”
“李浩同志，案件性质要由证据和侦讯定论，”杨正奇异常严肃的说：“再说无论案件性质如何，这种重大刑事案件，我们都不可能草草结案。
“行了，别说了，这件事暂时保密。”杨正奇紧皱着眉头对着手机说道。
下面的话不要记录，综上所述，我判断，a和b的死亡，杀人者可以算是正当防卫，c的死亡介于正当防卫和防卫过当之间，d则完全是故意杀人。
这位当过兵的副村长以前听说过，十四岁以下的未成年人，不必负任何刑事法律责任。
本来一本正经还原犯罪现场的杨正奇突然爆出一句粗口，让在场的众人错愕不已。
于此同时，在鸹窝村，正和手下一起盘问鸹窝村村民和旅行者的杨正奇，接到了去佢县公安局户籍科核实张黎生实际年纪的刑警龙广胜的电话。
广胜你什么都不要管，马上去县局户籍科核实嫌疑人年龄，一定要最详实的记录。
这是什么，这就是国际影响，咱们县搞了那么多年旅游宣传，加起来都没那几张图‘出彩’。
“他一个生活在川西偏远山区的孩子，能是米国人，你开什么国际玩笑。
过了一会，宋兴和帮衬着问了一句：“杨大队问你呢陶村长，这个娃，不，小伙子多大年纪了？”
杨正奇沉默了一下，没有再问说什么，沉声说道：“徐强你带着一中队先做现场取证。
“米国‘推特酷图’前一千强！
佢县公安局刑警大队的办公地点不在县公安局内，而是距离县局不足五百米的一个独楼小院。
“那行，等会我去打三个人的饭，加俩好菜。”王洋点点头说。
“嫌疑人出生地是米国，拥有米国国籍，根据户籍记录，一个月大时被阿爹带回国，办了户口。”龙广胜小声说。
就这破村子里的案子，就，就这一会功夫，不，不至于吧。”
村间山路上，三人才走了几步，李浩突然苦笑着说道：“小兄弟，我也是华姓老苗出身，押送你是上司的命令，有个得罪、闪失，你千万莫怪。”
宋兴和更是把这种冲动化为了现实，“日他先人板板的，这是什么鬼东西！”
“这和我们摸底的情况正吻合，初中三年级学生，真是个天生的狠角色。
听到杨正奇的吩咐，佢县刑警队的警员们却面露难色，没有一人行动。
“别忘了再买几罐饮料。”李浩又特意多加了一句，打开车门，和张黎生一起下了警车。
“什么？”杨正奇一愣，错愕的说。
听完张黎生的回答，杨正奇又注视了他一会，突然问道：“他年纪多大了？”
这三个人最终破坏了厨房大门，但他们袭击的目标却从窗户逃走了，而从厨房窗户的面积看，目标人物应该很瘦小，院子里窗下的脚印也证实了这一点。
土生土长的川西人无论相不相信巫蛊之术，那些神神怪怪的文化都不可避免的伴随着他们长大，在凶杀案现场发现一截大到不像毒虫的毒虫尸体，无疑是川西警察们最不愿看到的事情。
相同的话这一上午杨正奇已不知道听了几遍，他只觉的脑袋‘嗡嗡’作响，对旁边的警员说声：“耷娃，你来给这个老乡记份笔录，我去接个电话。”就跑出了竹楼。
“还有个事，杨大队，”电话里，龙广胜吞吞吐吐的又说道：“确定嫌疑人具体出生年月的证据是他的出生证明复印件。
c死后，杀人者将目标对准了d，d死在大门附近，尸体有了移动，但我初步判断，他当时应该是想逃走，然后被杀死……d腹腔部位留有刚才那半截，半截大虫子的剩余部分，一会取证时大家一定注意不要中毒。
县委县政府已经临时召开了紧急会议，决定在第一时间将案情逐级上报，现在省厅的工作组可能都在路上了……”
我这就提请批捕，准备审讯……”整整一上午终于听到了一个喜讯，杨正奇语气兴奋的说道。
“老乡，要能回想起昨晚具体听到了什么，麻烦你一定通知派出所，这是恶性刑事案件，为了你们自身的安全……”杨正奇接通手机前，还不忘对一个干瘦的老迈村民叮嘱道。
四周鸦雀无声，愣了一会，张黎生面无表情的说：“我从厨房逃跑出来就昏倒咧，其它啥事情都不知道。”
“没得事警察阿哥，你吃粮当差，身不由己哩。”张黎生面无表情的低着头看着脚下的石板路，轻声回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