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9章 四煞
音攻之术是纯粹的内力取胜，而且，内力完全散开，比起六脉神剑的凝于一点，自然浪费得更多。
如此奇异之心诀，萧月生一下心动了，他没有急着动手，灭杀四人，身形一振，青衫“砰”一下鼓起，状似圆球。
刀白凤料峭的黛眉微蹙，隐隐担忧，观澜太过托大了。
刀白凤看一眼段誉，使了个眼色，段誉微笑着摇头，嘴唇翕张，在刀白凤耳边说道：“娘放心罢，不必我出力的。”
转瞬间，萧月生了悟：这四人奔行，并非为了却敌，迷惑敌人，而是为了运转这奇异的心法，想必这心法需得奔行来催动。
而最令武林中人忌惮的，就是他们的弩箭，一柄劲弩，抵得上一个暗器高手，近百人合在一起，强大的可怕。
转眼功夫，空气森寒如数九寒冬。
萧月生笑道：“还有什么伎俩，不妨一并使出，这些实在不够看呐！”
惨叫过后，小院墙上只留下了十来个人，萧月生看着随意一振，弩箭却是原路返回，直接找上原主人。
两人正说着话功夫，刀白凤嗔道：“你们两个，就是话多，这里危险，还是先走为妙！”
母子二人看起来像是姐弟，两人感情也与常人母子不同。
“叮叮叮叮……”一连串的脆响，一支支弩箭落在青砖地上，热闹非常。
“胡说！”刀白凤明眸一瞪，恶狠狠看着他，手已经在他腰间拧了一圈，段誉呲牙咧嘴。
萧月生长笑一声：“来而不往非礼也，接我一箭！”
不过，这样的威力，也是六脉神剑所不及，被百人所围，贸然之下，自己唯有避其锋锐，施展轻功，不像二哥这般威风。
这道血箭突兀而出，速度奇快，防不胜防，加之力道极大，换了一个人，怕是难以躲过。
萧月生温和的看着他，摇头道：“凭着这些人，你们还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有什么后招都使出来罢！”
……
他长笑一声：“不过如此，萧某太失望了！”
萧月生笑了笑：“是啊，武功很奇异，也不知哪门哪派，想必是问不出来的。”
他又道：“先是围攻我，想消耗我的内力罢？……再是弩箭围杀，想伤了我，是吧，然后你们再出手，趁机取我性命。”
他转身道：“散人，三弟，你们且为我掠阵！”
武林中人，纵使再厉害，也不敢去军营里行刺，也无法行刺帝王，因为军队千人如一，能聚合起众人的力量，纵使是武林高手，以一敌十，却敌不住一百，能敌住一百，敌不住一千。
耶律玉石缓缓收剑，斜睨着萧月生，冷笑一声，说不出的得意。
萧月生笑道：“侥幸而已，……如今我没受伤，你们又要如何？”
他身后三人，最左首圆圆胖胖，笑眯眯的，仿佛一尊弥勒佛，笑口常开，笑天下可笑之事。
他双手在胸前虚抱，仿佛抱着一个大圆球，这圆球仿佛越来越大，将双手撑开，越来越开。
萧月生“咦”了一声，没想到这四人心法如此奇异。
段誉心头凛然，这四个人显然是杀人无数，对别人的性命漠视，对自己的性命也漠视，所以无视生死，平静如此。
段誉赧然，挠挠头。
“哦，我想也是。”段誉点头，随即笑道：“不过，我还是喜欢这样，委实过瘾，省事！”
“萧大侠果然好功夫！”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随即从墙上飘落四个老者，身穿灰衣，神色淡然。
这弩箭化成的长龙不停变化，越来越长，到了最后，首尾相接，形成一条黑色匹练，在他身边缠成一圈。
剑上的力量击中青衫，顿时青衫瘪下去，他却一晃身形，脱出四剑的包围，长笑一声：“好剑法，好内力！”
萧月生笑了笑：“不错，为了报仇，确实不必讲什么手段，无所不用其极才是正经。”
萧月生笑道：“好像我曾传于你了，怎么，还没领悟？”
“唯今之计，只有一拼，别无他途了。”老者摇摇头，叹息一声。
萧月生负手而立，微微带笑，眼中清光闪烁，任凭四人挥舞长剑，也不打断，想看他们究竟会使出什么功夫。
“嗤——！”“嗤——！”“嗤——！”
萧月生一动不动，双眼清光一闪，待四剑至跟前，他两手一推，顿时呼啸声响起，汹涌的内力顿时喷薄而出，形成一道至刚至阳的罡风。
“砰！”萧月生身形一晃，化为四个，分别击向一人，四人同时飞了起来，已经中掌。
萧月生这一振之力，强横无比，弩箭原路返回，力道远胜射来，无人可避过，那十几个人是运气好，提前矮身，缩回了头。
最右首一人，身材高大魁梧，头发雪白，面目红润，光滑如婴儿，鹤发童颜乃最佳写照，他双眼明亮，炯炯盯着萧月生，神色莫名。
杀人易，不杀人难，于是乎，他慢慢养成了在杀人之前多说几句的毛病。
萧月生转向四周，似笑非笑的打量。
萧月生长笑一声：“来得好！”
四人跟着纵出，如影随行，四剑又至，再次圈围他，剑上的寒意更甚，似要将他冻僵。
四个老者缓缓靠近，站到了萧月生的四个角，将他围在当中，形成一个正方形，无形的气息慢慢弥漫开来，段誉与刀白凤都感觉到了紧张。
但她的神情却颇为怀疑，不信段誉的话。
四柄剑一顿，随即舞动起来，并不攻向萧月生，只是在四位方位舞动，空气迅速冷下来。
……
这四个老者容貌各异，当头一个，瘦削身材，瓜子脸，修眉俊目，神采慑人，年轻时定是美男子，迷倒无数少女。
盘旋的寒风中，四柄长剑一荡，再也无法保持剑持，四人忙着握紧剑柄，抽身后退。
萧月生所以说这么多的话，就是因为看这老者顺眼，修养绝佳，杀了可惜，抱了万一之念。
萧月生笑了笑：“三弟你有六脉神剑，自保足矣，不学也矣，门门通，不如一门精。”
刀白凤一怔，望向萧月生，他笑眯眯的，脸色没一点儿变化。
……
“二哥小心！”段誉笑道，拉着刀白凤的手，退后几步，聚精会神，想看看萧月生施展的功夫。
萧月生笑了笑：“可是我必死无疑？”
段誉凝神于目，双眼灿然生辉，仿佛两颗夜明珠，紧盯着四人，看到他们神情沉肃，无怒无喜，透着森严与冷漠。
一双双冷森森的眼睛露出惊愕，没想到如此结局。
段誉转头对刀白凤道：“娘，没吓着吧？”
说罢，他伸左手，轻轻一点，“啵”一声轻响，耶律玉石眉心溅出一点红，双眼神采缓缓散去。
刀白凤白了他一眼，心下惊异，没想到誉儿的武功高到这般程度了，传音入密的绝学只在传说之中，如今方才领教。
“四煞凝！”苍老的声音再响。
无数支弩箭离弦，划破空气，密密麻麻出现在空中，仿佛大雨倾盆而下。
萧月生双手一转，仿佛拨动磨盘，顿时空气搅动，呼啸生风，仿佛寒冬的北风呼啸，听着就从骨子里泛寒气。
四人的剑上蕴着一股奇异的力量，无形无色，看不清楚，剑尖未至，无形的力量已经刺入身体，奇寒无比，竟似生死符一般的力量。
“嗤——！”“嗤——！”“嗤——！”
刀白凤轻哼一声，看一眼萧月生，抿嘴不说话。
……
她摇摇头，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长长叹息一声，若非这耶律玉石，自己怕是没这般安稳，等到萧先生与誉儿过来。
……
“放！”又一声沉喝响起。
萧月生笑了笑：“你们只是送死罢了，若是不动手，我可网开一面，放了你们，一旦动手，我不会留情，定要取你们性命的。”
罡风之下，四柄剑来势一缓，萧月生身形一晃，再次脱出包围。
萧月生笑了笑：“这是杀手锏？”
萧月生仍笑眯眯的：“那你就先走一步罢。”
到了萧月生如今的地步，天下间再无敌手，弹指之间可取人性命。
……
“四煞结！”苍老的声音又响，顿时四人一闪，现出身形，腰间分别闪起一道寒光，瞬间刺向萧月生。
黑色匹练一震，停滞下来，随即崩散，迸射四周，化为一道道寒芒飞了出去，随即传来一声声惨叫。
“散人，三弟，咱们走罢。”萧月生看了看四人，摇摇头，叹息一声。
说罢，周身一振，青衫鼓荡，头发随着飘荡一下，慢慢落回。
萧月生打量一眼四人，微笑点头：“好，终于有重量的人物来到，萧某何幸，得见高人！”
她虽知萧月生的武功惊人，号称天下第一，所见的到仅是当初未学太清玉霞紫映观上经的萧月生，见这四个老者武功惊人，顿时担心。
无数弩箭又飞来，破开空气，撞上了黑色匹练，叮叮作响，却射不透，反而被吸住，融入其中，黑色匹练越发紧密。
萧月生笑了笑：“三弟，音攻之术，纯是以内力伤敌，比起六脉神剑来，却是费力气得多。”
这比起六脉神剑更加的玄妙，一个字破敌，省了无数的力气。
中间一人，枯瘦身材，脸上皱纹密布，每一条皱纹都像是刀刻在上面的，说不出的沧桑之感，比最前头一人的沧桑又有不同，是命运愁苦的烙印。
萧月生看一眼地面，摇摇头：“还不够。”
段誉笑道：“我看娘你刚才的脸都变了！”
“知道就好！”耶律玉石冷笑，“噗”一口热血终于喷出，长剑拄地，支撑着自己不倒，斜睨萧月生，满是不屑。
“砰砰砰砰”四道声音响起，四人落地，寂然无声，一动不动，已然没有了气息。
“放！”小院外传一声怒喝。
这一次，周围的空气都成了寒气，剑隔着很远，空气仿佛要结冻，将萧月生冻住，僵住其身体。
“好诡异的功夫！”段誉赞叹道。
不过，他毕竟想杀观澜，观澜杀他，也理所当然。
当头的老者开口，声音沧桑，却透着磁性，极是好听：“萧大侠，你杀咱们皇帝，身为臣子，理所应当报仇，无论使什么手段，在所不惜！”
段誉笑道：“娘，您就放心罢，有二哥在，他们纵使有千般鬼域伎俩，又有何惧哉？！”
忽然，小院墙头探出近百个脑袋，双眼森森，然后露出一张张弩弓，然后，他们站直，露出上半身，个个擎着弩弓，神情肃然。
刀白凤嗔道：“你这小子，就会取笑娘，闭上嘴吧！”
“唉……，既然如此，动手罢！”萧月生摇头。
当一支支闪着寒光的弩箭到了跟前，刀白凤脸色大变时，他双手一分，仿佛圆球爆炸了。
“黄泉路上有你做伴，也不算寂寞，死得其所，快哉快哉！”耶律玉石哈哈大笑，说不尽的快活。
段誉苦笑：“这般麻烦，我还是不学了。”
无数弩箭被风一吹，顿时一缓，随即簌簌落下，绿叶被秋风扫过。
萧月生看一眼地上的耶律玉石，他嘴角带笑，面带讥讽，一幅你死定了的表情看着萧月生。
此时的他，头发仍黑，两鬓却花白，眉宇间透着沧桑，仿佛历经了无数坎坷曲折，郁郁不得志。
“砰”一声闷响，狂风骤然涌出，平地而起，呼啸如猛虎下山。
刀白凤打了个冷颤，低声道：“好冷！”
“二哥，好功夫！”段誉赞叹道，他没想到萧月生施展的竟是音攻之术，威力如此强横。
四人脚下一飘，施展开轻功，化为一抹轻烟，四人四道轻烟，瞬间衔接在一起，转眼功夫便看不清身影，只见一道灰影环绕萧月生。
“萧大侠果然绝顶聪明！”老者轻轻点头，微微含笑：“咱们的手段瞒不过萧大侠你！”
“嘿嘿……嘿嘿……”耶律玉石冷笑不已，身子一软，缓缓倒下了，嘴角翘起，古怪的望着萧月生。
“萧大侠光明磊落，佩服佩服！”老者微笑道，面不改色。
“那倒也是。”段誉点头。
萧月生微阖双眼，身形放虚，周身放松，无处不是破绽，一点儿没有提防的模样，看起来很诱人，如不设防的城堡。
萧月生一下读懂，耶律玉石是在说，自己死定了。
萧月生双手一挥，地上的弩箭飞了起来，化为一条龙，在周身飞舞，上下盘旋，气势非常。
“煞起！”老者觉声喝道：“大风漫四方，遥遥星河望！”
萧月生笑道：“这音攻之术，需得天赋，与聪明与否无关，全看对乐理的领悟，三弟，你且跟你学一学抚琴，练上一年半载，自然可以。”
军队的士兵令行禁止，以血肉之躯筑成铜墙铁壁，四面一合拢，除非萧月生一般瞬移，否则，终会被困死。
“动！”为首的老者一喝，顿时四剑再次刺来。
段誉赞叹道：“二哥，这四人不知出身哪门哪派，好厉害的功夫！”
萧月生斜踏一步，血箭射穿他的身影，落到地面青砖上，打出一片蜂窝，力道惊人。
这其中的纠葛，实在难以道清，现在，人已经死了，再多说无益，只能悠悠叹息一声，报以歉意，怪只怪他命不好，害谁不好，想害观澜，自取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