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寻觅
琴声过后，细母屈名只觉眼前一阵阵发黑，身子酸软无力，仿佛大病未癒，从未有过的虚弱。
“铮……”一道琴声穿透了万马奔腾之声，直直传入众人耳中。
前面就是一片平阔草原，空荡荡的，野草泛黄，一阵风吹来，轻轻摇动，萧萧瑟瑟。
身后五十余骑同时启动，紧跟他身后，前后左右间距不变，铁甲粼粼，俯看下去，像是一块儿黝黑铁板。
细封坐下来，叹道：“小首领，这到底是什么人？！”
“调头！”细母屈名大喝一声，一扯缰绳，骏马斜侧身甩尾，漂亮的一个回旋，转过头去。
他们扶起细母屈名，回到帐篷里，一个负赡兵眉清目秀，约有二十余岁，抓起细母屈名右手，按在腕间，皱眉沉吟片刻。
说罢，拿起金黄的羊腿，埋头就啃，细封松了口气，从旁边倒了一碗奶，递到他跟前。
说着话，弯刀归鞘，双手绵软无力的勒起缰绳，骏马轻嘶，慢慢放缓，又跑出十几步，速度已慢。
细母屈名侧耳倾听，脸色变得僵硬，拔弯刀虚空横斩一下，强打精神喝了一声：“减速！”
细母屈名忙摇头：“没有大碍，只是身子骨虚一点儿，不能上马打仗了，这琴声确实邪门儿！”
部落里的女人越来越少了，需得初充一批了，来年会有小狼崽子出生，这些小狼崽子就是部落兴盛的根基。
“叔叔，刚才琴声好怪，究竟怎么回事？”眉清目秀的青年问。
“每天来这么一回，十几天下来，铁打的汉子也熬不住！……将军再不请人回来，坚持不了几天，大伙儿都得玩完！”细母屈名用力啃着羊腿，愤愤道：“咱们铁鹞子纵横天下，何时这么窝囊过？！”
细封忙摇头：“小首领，我知道，这自然是人干的，……我也略通武功，可从没听过这般功夫，就是迦叶如来寺奇学——贝音梵唱，也没这般威力！”
细封端着羊奶，点头叹息：“咱们没用，不能替小首领分忧！……叔叔又出去了，誓要找到那人！”
草原前方，围着高高的栅栏，栅栏之后是隐隐的人声。
来人踉跄一下，细封腾的起身，扶住他急问：“叔叔，怎么了？！”
琴声响过，心跟着琴声跳动，剧烈跳动，仿佛要跳出腔子外，眼前一阵阵发黑，看不清东西。
“铮铮铮铮铮……”一连串琴声倾泄入耳，如大珠小珠滚玉盘，声音清脆，悦耳动听。
“砰！”最后一道金鼓重重响起，众骑士身体一震。
“铮铮铮……”琴声继续，一连三声，直贯耳中。
“好吧好吧，就由得他了！”细母屈名摆摆油乎乎的手，奋力啃着金黄的羊腿，不时拿起羊奶喝一口。
众人俯身贴在马上，开始冲刺，贴于马背是为了避开弓箭，琴声过处，他们身子跟着颤了三颤，速度随之一缓。
……
说着话，他身子缓缓侧倾，往马下滑落。
细母屈名忙道：“快坐下，养好了伤，我找人跟你一起，把他们逮住！”
“小首领，若不吃饭，哪有力气打仗啊？！”细封劝道。
帐帘掀开，眉清目秀的负赡兵进来，手里端着盘子，上面有一只烤羊腿，金黄颜色，散发着浓郁香气。
“这琴声真是古怪……”细封叹了口气，摇头道：“将军已经派人去搜索了，可一直找不到弹琴的那人，……大伙私下里都在传着，是不是有鬼呀？”
这些骑士们个个精神坚韧，悍不畏死，此时终于放松下来，黑暗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个个陷入昏迷。
细母屈名强忍身体不适，眼前一阵阵发黑，周围的一切有些恍惚，见到两个负赡兵从自己帐篷冲出来，他伸手指了指：“都……都安置好了！”
细母屈名冷冷道：“将军已经去迦叶如来寺了，亲自请高僧来，看那家伙还能猖獗多久？！”
……
两人出去，把昏迷不醒，口吐白沫的众骑士拖回各自的帐篷里，把马各自拉进去，忙了好一通。
细母屈名懒洋洋躺着，转头瞪他一眼，不耐烦的摆摆手：“拿走拿走！……细封，我哪能吃得下东西？！”
细母屈名抬头，满嘴是油，沉声道：“他们都还好吧？”
中年汉子点头，苦笑道：“弹琴的是个男人，比细封大不了几岁，身边跟着一个绝色美人儿，功夫厉害，下手狠辣！”
发出命令同时，他一挟马腹，胯|下骏马翻蹄小跑，直刺出去，动作不快，竟有几分悠闲意味。
“哼！”细母屈名翻眼冷冷瞪他一眼。
……
“砰”众人齐齐一震，只觉心跟着跳了一下，剧烈跳动，仿佛受到惊吓时的剧烈心跳。
细母屈名啃着羊腿，一边咀嚼一边摇头：“让你叔叔别白费力气了，这么多人都寻不到，他能找到？！”
细封眼力敏锐，忙叫道：“叔叔！”
“忽”帐帘忽然被掀开，亮光一闪，钻进来一个人。
“嗯。”青年点头，起身跟着他出了帐篷，嘴里叹息：“亏得咱们练过功夫！”
身后众人同做这一个动作，整齐划一，即使个个摇摇欲坠，操控骏马仍娴熟自如，宛如一人。
“叮叮叮……”金铁交鸣声响彻上空。
胯|下骏马慢慢加速，越来越快，周围出现越来越多的骑士，仿佛江河入海，各队人马汇成一股洪流，蹄声如万马奔腾。
浓眉大眼的汉子慢腾腾坐下来，对抬头望来的细母屈名道：“小首领，我找到那弹琴的了！”
所有人齐齐调头返回，待到帐篷所在，骏马不必他们操纵，自然的停下，顿时“砰砰”之声不绝于耳。
他们身子跟着琴声颤动，如羊癫疯发作，胯|下马匹速度变缓，健壮四腿绵软无力。
细母屈名躺在毯子上，睁大眼睛看着帐篷，直勾勾的，锐利的眼睛黯淡无光，不时叹了口气。
“唉……，就这鬼样子，还打什么仗？！……不被人家追着打就算苍天保佑了！”细母屈名咬牙切齿，愤懑不屈。
“小首领！”两个士兵大惊失色，忙冲上前，同时接住他雄壮身子，压了一个趔趄。
细母屈名弯刀归鞘，低下身子与马匹合为一体，随之起伏，眼睛微眯着打量前方。
“出发！”细母屈名弯刀斜刺前方，淡淡吐出一个字，弯刀在明媚阳光下寒光闪烁。
“小首领，吃饭啦。”木盘在细母屈名身前放下。
细封忙道：“叔叔武功高强，也是最好的猎手，定能寻得到！”
片刻后，他抬头道：“叔叔，小首领气息紊乱，无大碍。”
细母屈名咬牙切齿：“若逮着他，老子要喝他的血，抽了他的筋！”
大汉抚髯摇头：“我也不知，实在古怪！……咱们去把其他人安置了，他们的人个个自身难保！”
细母屈名点头，翻身坐起，大声道：“不错不错，……吃饭！”
他转身回瞧，但见辖下众人个个口吐白沫，目光散乱，双手紧抱着马颈，垂垂欲坠。
他眼前仿佛重现当初一幕，纵马跨过栅栏，闯入大宋之地，劫掠金银财宝，女儿小孩。
“找到了？！”细母屈名一怔，甩手把半只羊腿扔出去，上前抓着他肩膀急问：“在哪儿呢？！”
身边蹄声隆隆，轰隆作响，细母屈名眯着眼睛，仿佛能听到栅栏之后，大宋军队一片慌乱，有的想抵抗，有的想跑，人心分散，不战而溃。
……
中年汉子闷哼一声，浓眉皱到一起，细母屈名忙松手：“你受伤了？！”
“有迦叶如来寺的高僧，自然手到擒来！”细封笑道。
另一个负赡兵浓眉大眼，约有三十余岁，典型的西夏人，双眼精芒闪闪，抚着黄色胡髯，沉声道：“是刚才的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