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灌顶
“哼，过了今天再取你小命！”天山童姥瞥她一眼，冰冷无情如看死人，脚下轻飘飘而行，掠过李秋水，跃入湖上小船中。
三百六十几穴，内力注满了近半，他不敢继续吸纳，隐隐觉得危险，否则，凭着北冥神功，他内力会更深。
方雪晴信心大增，只觉心头一片清明，无悲无喜，进入静虚之境。
“雪晴，我想提升一下你的武功。”萧月生让她进来，两人脱下靴子，洁白的布袜踩上地毯，如踩在厚厚草甸上。
似是过了一会儿，又似是过了很久，丹田剧疼慢慢消散，经络酸涨，像是被强行扩张。
她慢慢朝天山童姥行去，心中放心，观澜既已走了，师姐定然杀不了自己了。
“凭你自己练功，不知猴年马月了……”萧月生叹了口气，上下打量着她，若有所思。
虽觉疑惑，她心境却仍维持静虚，无悲无喜，像是一个旁观者，在俯视着身体的变化。
方雪晴心中疑惑，来到小亭中，站在萧月生身后，看着他背影，低声道：“公子，我正在沏茶，有什么事么？”
虽未中掌，她却体会到师姐掌力汹涌，仍旧惊人，非是自己可以力笔，暗叹一口气，原本一丝侥幸与一丝杀意慢慢褪去。
“咳！”萧月生捂嘴干咳一声，转过身子。
萧月生微笑摇头：“这一阵子你太过操心，无心练功，是不是？”
……
方雪晴一怔，低下头，玉脸酡红如醉酒，声音低微如蝇蚊：“禀公子，小婢拙笨，刚刚入门……”
一刻钟过后，他心中笃定，慢慢睁开双眼，望向方雪晴后背，窈窕曼妙，仅是一个背影已经诱人心动。
他打量了方雪晴一眼，来到栏杆前，扶着栏杆，温声道：“雪晴，武功练得如何了？”
方雪晴明眸一转：“公子可是要输给我内力？”
“观澜想护着我，我又有什么法子，好师姐，你受的伤重罢？！”李秋水站起来，晃了一下，周身疼痛。
方雪晴露出兴奋神色，忙道：“公子，小婢不怕苦！”
这间静室不大，地毯洁白，如天山之雪，西边一张矮榻，榻上光洁，无被褥，东边一个蒲团，金黄色。
这一日清晨，萧月生练完功，坐在最西边小亭中，以手抚琴，将方雪晴召了过来。
她退出几步，笑道：“师姐，你还要杀小妹么？”
萧月生催动她丹田内力，在经络中流转，像是洪水冲击窄小的河坝，行进艰涩，需得花大力气。
他也是受无崖子启发，北冥真气可以灌注于他人，于是拿方雪晴试一试，看看究竟成与否。
三楼一间是他卧室，还有一间则是静室，练功之用，无论任何人都不能靠近的。
天山童姥脸色涨红，怒喝一声：“李秋水，你笑什么笑？！”
萧月生点点头：“是有一个法子，道家谓种玉法，佛家谓灌顶法，我想试试看。”
内力不停涌出，很快将丹田填满，慢慢的，传来酸涨之感。
天山童姥吐出一口浊气，忽的站起来，动作干净利落，冷笑一声：“李秋水，你胆子不小，还想动手？！”
他眼中清光闪烁，如湖面粼粼波光，双手抬起，慢慢按到方雪晴背后，嘴唇翕动，声如蚊蝇：“放下一切念头，万事不荧于心，松开身体，毋助毋忘，心神静虚。”
她心下奇怪，不知内力如何注进来，像是不必通过经络，委实奇怪。
这萧观澜武功高绝，尤为可怕的是他精进之速，突飞猛进，有一日千里之势，自己跟他过招，毫无还手之力。
他内力存蓄方式奇特，散布于周身大穴中，此时，有十处穴道内力告罄，灌顶给方雪晴。
她一言不发，静静坐着，白玉般脸庞一片严肃，有宝相庄严之仪态。
她只觉倏一下陷进一潭深水，潭水深邃无底，再难出来。
方雪晴从未来过这间屋子，好奇的打量，闻言一怔，扭头问：“公子可有什么好主意？”
李秋水指着她，咯咯笑道：“师姐，你一向威风八面，也会有这般际遇，小妹我大开眼界，欢喜不胜呐，咯咯……！”
从晨曦乍露，到太阳完全升起，天色大亮，萧月生起身，共有一个半时辰，方雪晴一直跟他身边，静静练功。
他轻轻叹息：“雪晴，我很快要出去行走，可你武功太差，想带着也不成了。”
她心下暗骂，萧观澜这个臭小子，别的武功不用，偏偏用琴，累得自己也跟着遭殃！
对萧月生而言，这并不难，强行催动，一会儿功夫运行一周天，第二周天时，更流畅容易。
萧月生曾施展太清玉霞紫映观上经，看透她心思。
萧月生声音如珠，化为甘霖，直接滴下来，这股浮躁之气涣然消散，如白雪遇沸水，极是神奇。
她双掌猛的一推，湖面下陷，小舟激射而出，如离弦之箭，转眼之间消失无踪。
耳边传来温和的声音：“雪晴，明天清晨，你跟我一起练功罢！”
萧月生暗自点头，她资质甚好，远胜于自己，只是练功晚了，即使玄阴功精妙，又有玄阴丹相助，仍要一段日子才能登堂入室。
她虽调息宁神，心中一直有股浮躁之气，难以消去，只能强自压抑，蠢蠢欲动，随时会跑出来。
她咬牙忍着，竭力维持心境，感觉自己就像一艘大海上的小船，狂风巨浪，小船随着怒浪起伏，随时会被吞没。
随即，她觉一股清凉气息涌来，自背心传入，不过督脉，直接注进了丹田中，丹田内仿佛有一眼泉，泉水涌出来内力。
这些内力，在萧月生而言，十成中仅一成而已，却足抵方雪晴五六十年苦修，仅内力论，放于武林中，已跻身高手之列。
萧月生笑着点点头：“嗯，不错，让你自己修炼，想有所成，需得一阵子，我等不及，只好用急法子，……你怕是要受些苦。”
酸涨感越来越强，到了最后，像是要撑破丹田，酸涨变成疼痛，身子轻轻颤抖。
……
说罢，他又阖上眼，双手结印，开始入定。
花了一刻钟时间，萧月生静坐不动，观察方雪晴的身体，对她运功路线，内力深浅，心绪变化，皆清晰无遗。
李秋水心中更惊，顾不得伤势，运功于足下，轻飘飘一掠，施展凌波微步，闪过掌力。
方雪晴玉脸酡红，羞涩的迎上他目光，一触到他温润的目光，身子不由一颤，眼神顿时迷离。
第二天清晨，万物未醒之时，晨曦乍露，萧月生已经坐在太湖居顶端，面对东方跏趺而坐，微阖双眼，双手结印，一动不动坐着，身上青衫轻轻贴在身上，清风拂过，纹丝不动。
“公子……”方雪晴一惊，神色担忧，忙道：“公子见谅，小婢一定会用心练功！”
天山童姥冷笑，眼中神光湛湛：“哼！你贪生怕死，竟托庇于一个毛头小子，逍遥派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见她这般心思，萧月生亦感好笑，又觉无奈，虽不思上进，却也没错，她们一帮女子，武功练得再好，成就也有限。
如今，他内力深厚，旷世少有，经北冥神功与易筋经双重纯化，至精至纯，更胜无崖子一筹。
……
萧月生坐到方雪晴身后，跏趺而坐，静坐调息。
……
萧月生仍不住手，密切关注她丹田，觉得犹有潜力，仍强行撑涨，令其涨大，容量增加。
方雪晴身子一颤，迷离眼神恢复清明，神魂归位，脸腾的一下子红遍，像是蒙了一层红布。
她冰雪聪明，受过良好培养，平常博览群书，学识不浅，一听名字，便隐隐猜得。
方雪晴忙用力点头，低低应了一声。
她自是不知，萧月生为了立威，故意如此。
萧月生摇头轻轻一叹，这个方雪晴，一腔心思都在想着如何伺侍好自己，让自己更舒服，无心练功。
剧疼如波浪，一波一波冲击着她，方雪晴全神心凝注于一点，维持虚静，眼前一阵阵发黑，随时会昏迷过去。
北面挂着一个长袖，写着“静”字，南边则是一扇轩窗，阳光照进来，光线柔和而不失明亮，透着温馨之感。
她冰雪聪明，听出萧月生话中之意，是想带着自己一块儿出去。
她皱了皱眉，脸上白绸一半儿染红，腥气十足，她委实不喜。
萧月生松开手，慢慢睁开眼，清光闪烁，温声道：“继续调息，三十六周天后再解座。”
他元神活泼兴奋，发散出一道道波纹，如后世的雷达一般，脑海中顿时呈现一幅人体经络图，由红蓝两色线条组成，红色是经络，蓝色是内力，一静一动，清晰无比。
她以为自身功夫高低无关紧要，自然有公子护着自己，也不是练武那块儿料，纵使再拼命，也成就有限，不如专心做好婢女。
……
天山童姥轻飘飘一掌击出，一边冷笑：“他走了，看谁还能救你！”
李秋水心下一惊，忙一停，咯咯笑一声：“师姐无大碍罢？……萧观澜这小子武功强横，难免吃亏！”
她笑得欢畅，身子颤动，声音轻柔悦耳，如天空挂着一只银制铃铛，一阵风吹来，银铃响个不停。
原本白玉一般脸上，仿佛细细抹了一层胭脂，而且深入白玉里面，嫣红妩媚，娇艳欲滴下来。
她用力低头，脑袋埋进高耸胸口中，不敢抬起来。
这幅经络图，正是方雪晴的体内情形，元神作用之下，映在萧月生脑海中，一览无遗。
李秋水转头顾盼，见天山童姥倚坐曼陀山庄大门前，狼狈不堪，神色委顿，咯咯笑了起来。
方雪晴一动不动，只觉他声音如玉珠，声声圆润，直滚入自己心田，化为甘霖。
他等不到那么久，马上要与段誉同游，去见乔峰，想身边有一个伺候的，段誉是个王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自己也是懒得很，挑剔得很，必须有一个侍女贴身。
琴声骤停工，萧月生双手按琴，转身站起。
他事先吩咐了几句，领着方雪晴进来静室。
方雪晴一听，明眸一亮，急忙道：“公子！……小婢一定拼命练功，不拖公子后腿！”
他的左侧，方雪晴一身雪白练功服，静静坐着，上身挺直，双腿跏趺而坐，透出一股秀挺优雅气息。
练完功后，萧月生来到大厅中，领着方雪晴来到三楼。
“试试看罢！”萧月生点点头，露出一丝笑意，摆摆手，让她坐到榻上，调息静神，进入练功状态。